許煙在去梁宮的這一路上聽到了無數百姓們的歡呼聲和議論聲,她總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可卻又說不出來是哪裡熟悉。心裡突然湧上了一些密密麻麻的痛意,她搖了搖頭,想要將這種感覺拋卻。

迎春的聲音在她耳邊漸漸放大,許煙轉頭看她,正對上她擔憂的眼神:“陛下,您沒事吧?”許煙疑惑地看向她道:“怎麼了?我能有什麼事?”迎春牽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沒事,只是方才奴婢怎麼叫您都沒有反應,還以為您出了什麼事。”

許煙沒有再回她,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她方才究竟都經歷了些什麼。她好像進到了一個充滿了白霧的世界,她在其中彷徨的走著,卻尋不到絲毫走出去的辦法。她拼命地想要掙脫這一切,可是前面卻突然傳出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她順著聲音來源走去,看到的只是一片鮮紅,就像她身上穿著的這身喜袍一般。

她茫然地向前走著,那聲音便越來越猖狂地包圍著她:“許煙,許煙!”許煙倉皇地回頭,大聲詢問著:“你究竟是誰?出來啊!”那聲音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聲調漸漸扭曲:“許煙,你怎麼能這樣!你不能背叛命運!你想再死一次嗎?你不愛他了嗎?!”

這道聲音如同詛咒一般不停地在她腦海中響起,轟得她失去了所有思緒,只能抱著頭拼命想將這聲音從頭腦中甩去。直到迎春出聲喚她,才將她拽離了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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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兒,煙兒你沒事吧?”梁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馬車外擔憂地看著她,她想對他露出個寬慰的笑,還沒等她說話,便聽到外面人潮突然迸發出的歡呼聲。

“天哪,那就是許國的女帝嗎?真的很好看,氣質絕了!”

“嗚嗚嗚,雖然不捨得我們陛下,但是女帝大人跟陛下站在一起時的畫面實在是太養眼了吧!”

許煙的眼神轉向外面的人群,有些羞赫的對他們打了個招呼,自然又引起了新一波的歡呼聲。許煙還是頭一次感受到梁國人民的熱情,一時有些不適應。梁鈺倒是很得心應手,壓根不想給站在道路兩旁特意等了他一上午的貴女們一個眼神,只關心的看著許煙一人。

許煙發現了這個情況,對他笑了笑道:“無事,許是早上起得太早了,沒吃什麼東西一時有些暈眩罷了。還有多久到梁宮?”

梁鈺對一旁的迎春使了個眼色,而後極其自然地從他的寬袖中掏出一個荷花酥遞與她道:“餓了就和我說,我又不是外人。早就給你備好了,你若是不開口說的話豈不平白浪費了這些吃食?”見許煙的耳根漸漸染上薄紅,他掩下眸中的柔情,拳抵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後道:“快到了,再堅持一會兒。”

迎春見梁鈺將簾子放下來,這才將早就溫好的果茶遞到許煙一側,而後對許煙展露了一個真心的微笑:“看樣子梁王對陛下是疼到心尖上去了,這下奴婢也就能放下心來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感慨著說道:“只可惜雲公子......罷了,大概這就是有緣無分吧。”許煙默默將她斟來的茶飲盡,並不再多說什麼。

確實如梁鈺所說,沒過多久他們便到了梁宮。梁鈺掀開她的車簾,將她橫抱下來。這兩次橫抱都沒有給許煙任何準備的機會,於是並不例外的,梁鈺這一次也收到了許煙的白眼。只是他仍沉浸在喜悅中,這個白眼對他來說不過是不痛不癢的打情罵俏罷了。

許煙一下車便聽到了兩國大臣們齊刷刷的“參加陛下,陛下萬福!”似是像在比誰的聲高似的,大臣們的聲音就像是洪鐘一般響徹雲霄。許煙神色頗為複雜地看了一眼在地上跪著的那群大臣們,他們平時早朝的時候可不是這個樣子,那是要多懶就有多懶,今日倒是換了個人似的。

不過這麼一來,許煙也不好意思再由梁鈺抱著。她輕輕錘了錘梁鈺的胸口,想讓梁鈺將她放下來,可誰成想梁鈺卻一把攥住她的拳頭,一步步向大殿的方向走去。兩國的大臣們自然也就這般一直跪著目送著他們進殿。許煙小聲對梁鈺說道:“快放我下來!沒看到他們的眼神嗎?”梁鈺的面上勾起一抹邪笑:“什麼眼神,羨慕我的眼神嗎?”

許煙萬萬沒想到梁鈺怎麼才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了這樣,直讓她一時無言以對。梁鈺似是讀懂了她的意思,低沉的嗓音像是敲在了她的心房上:“我知道了,你方才不是說累了嗎?等進了殿之後我再將你放下來,讓你好好歇歇。”許煙面對他這種流氓行為,氣得說不出話來。

終於到了大殿,大臣們也都紛紛落座。許煙與梁鈺攜手走到大殿上平行放著的兩個座椅之上。許煙甫一看到這座位的設定便轉頭看了眼梁鈺,誰料梁鈺卻壓根沒有看她。許煙一時有些氣悶,不過她不否認當她看到這兩個座位的時候她確實很感動。

無論是在哪個國家,皇后或者是皇夫的位置總還是要比皇帝低一級的。所以梁鈺此舉無非是向天下人宣佈在梁國,起碼是在他當皇帝的這段時間,她這個皇后是與他平起平坐共享天下盛世的。許煙垂眸輕笑了聲,她何德何能。

眾人期待的環節終於到了,可是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進行。按著梁國的傳統,此時許煙應該已經在洞房裡呆著,梁鈺則負責跟大臣們周旋;可是按著許國的傳統則要將這情形反過來。所以當兩人同時出現在大殿之上,眾位大臣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進行下去了。

許國的幾位將領首先舉起酒杯衝著許煙道:“今日是吾皇大婚之日,陛下應該為我們說幾句才對!”他們這話一出,梁國這邊的大臣們便有些不太樂意了。這好歹是他們梁國的地盤,怎麼著這婚事也應該是由他們梁國做主導,由梁鈺來說這些個話,怎麼能讓她一介女流之輩說呢?

殿上的氣氛一下子降至冰點,許煙默默將視線投向梁鈺,內心哀嘆:果然婚事不宜操之過急,尤其是像他們二人這種身份的。他們兩國之間的關係還沒理清楚便貿貿然成婚,如今別說是這些大臣們了,連她自己都不清楚梁鈺是怎麼考量的。

眼看著兩國大臣就要因為這個誰先說祝詞的事吵起來了,梁鈺還泰然自若的站在一旁,許煙忙出聲維持大局:“諸位,今日是我許國與梁國的聯姻之日,首先感謝大家能夠參加。”許煙的話一出,許國的大臣們忙對許煙投去讚許的眼神。瞧瞧,這氣場就是他們許國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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