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雲書院回來已有兩三日,這幾日倒是風平浪靜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許煙手上拿著本《國策》,聽身側的何洵不停地彙報著他所查到的內容。

她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就聽到何洵的聲音一頓,隨即傳來了關心的問候:“殿下,可要休息片刻?”

許煙擺擺手道:“我沒事,你繼續吧。”

何洵收回擔心的視線,應道:“是。”便繼續方才的話題。

許煙的視線從書上漸漸轉移到窗外的那片竹林。竹葉飄搖間發出“沙沙”的輕響,隱約間有股清幽的香味縈繞於她鼻尖。她隨手扯了片窗邊的花葉,拿在手指尖慢慢摩挲。

何洵的聲音漸漸淡下去,直至完全沉默。

聽到最後一個字時,許煙將那片花葉揉碎在掌心,任由它隨風飄去。靜靜地看著它消失在她的視線裡後,許煙才啟唇:“你先退下吧,容我想想。”

身後的人聽到她的命令,起身離去。只是這次離開之時,腳步中多了一絲猶豫。

許煙維持著方才的姿勢坐在窗前,沉默不語。

果然,一切古怪從四年前就已經初現端倪。柳霏與她初遇時表明的敵意,以及她那句“你也回來了吧。”為什麼她會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與青城澇災這事究竟有沒有關聯呢?

方才何洵所言,雖然她心中已早有預料,可有些細節卻還是讓她出乎意料。柳霏在這件事裡參與的比重絕對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在太醫院拿出診治方案的前一晚,柳霏被母皇密詔入宮。碧雲殿徹夜燈火通明,太醫院眾位太醫臨時被全部召集。而就在第二天,局勢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只過了一週,母皇便拿到了所有牽扯進貪墨案中的大臣名單。奇怪的是,她沒有召見任何一名大臣,便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以雷霆手段將所有人一一處置。

這種行事風格絕不是母皇的通常的做法。且無論依誰來看,在沒有與這些重臣密談過的情況下處置這些人非常冒險。他們這些人就像一棵用複雜關系網鉤織起來的參天大樹。無論動了其中哪一部分,對他們的陣營都是沉重的打擊。

更別提母皇處理掉的,都是他們這些陣營中必不可少職位卻沒有如何高的人。且之前母皇看不清的那些不知道歸屬於哪個陣營的人,在這次處理後,彷彿皆洞察於心。

而這個認知,使朝堂中的剩下人有些惶惶。他們不知道女帝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況,也不知道下一個被處理掉的人是不是自己。

他們暗暗猜測,女帝會不會是以此次青城澇災作藉口來削弱各陣營實力。

沒有人知道,女帝究竟是如何掌握了所有的資訊。他們每個人都在暗暗討論,可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那個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女人身上。

雖然何洵所說只是些模糊的內容,可許煙的內心卻隱隱有種感覺:幕後的那人就是柳霏!

從青城澇災的診治藥方到最後母皇拿到的那份名單,這些事肯定與柳霏逃不了干係。只是她是從何得知如此多詳細的密辛呢?

許煙沉默著,暗自猜想著所有可能。柳霏出現在她眼前的每一刻,那種不屑,那種輕蔑,那種勝券在握的感覺,再結合這件事,就好像......

許煙的心裡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可這個猜測未免太過荒謬。可她還是忍不住想著這個可能。

柳霏的所有表現,就好像她是從未來而來,就好像她已經活過一生,知道將要發生的所有事。

想到這個可能,許煙的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她不停地否定這個想法,可它卻像顆種子一般,飛快地在她心裡生根發芽,直至這種懷疑的情緒要突破喉嚨衝出來。

她忙為自己倒了杯水,壓下這份驚疑。

“叩叩叩”,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將許煙驚醒。她有些驚慌地看向門外,對上迎春關切的眼神。

“殿下,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迎春走上前來問詢道。

許煙鎮定下來道:“無事,只是方才讀書入神了些。”

迎春見她不欲多說,便沒有再問。稟報道:“彭星小姐在明月閣等您。”

許煙皺了皺眉,沒說什麼,與迎春走了出去。

行至路上時許煙問道:“她怎會過來?”

迎春恭敬地回道:“彭星小姐來得匆忙,並未與奴婢多言。”

許煙點頭,沒有多言。

明月閣與許煙寢宮離得並不是多遠,許煙沒走多久便看到了明月閣高聳的塔尖。

彭星似是很焦急的模樣,站起身來不停地張望著。一看到許煙走近的身影,她便像只蝴蝶似的匆忙下來牽著許煙的胳膊便往上走。

迎春知趣地在明月閣旁守著,閣中只留彭星與許煙二人。

許煙被彭星拉扯著坐下,看到彭星焦急的面容,她忙出聲道:“別著急,有什麼事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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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星焦急著回道:“哎呀,這事急得很,你一定要幫我。若是再過一會兒,說不定我母親就會進宮來將我抓走了。”

許煙被彭星這番話說得一頭霧水。她打量了彭星身周一番道:“彭月呢?她怎麼沒來?”

彭星嘆了口氣:“我姐姐那性格你又不是不清楚,遇到這種事她只會幫襯著我母親,又哪裡會來管我怎樣?”

許煙皺了皺眉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彭星見終於說到了正題,忙打起精神:“你還記得我半年多以前帶你去的那家賭坊嗎?”

許煙回想了一番,才終於記起那家傳說中京城最有名的富貴賭坊。她不解地問道:“怎麼了?跟那家賭坊有什麼關係?自那次之後,我不是勸你不要再去了嗎?”

彭星為自己倒了杯茶,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其實我是那兒的常客,這半年幾乎每過幾日都要去一次。”

許煙的眉頭隨著彭星的話越蹙越緊,她催促道:“然後呢?”

彭星嘆了口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怎麼可能會讓自己輸?只是賺的錢多了便被賭坊的人盯緊了。前幾日我便預備著不玩了,誰能料到被我母親發現了這事!”

許煙聽到這兒,才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不過若是好好處理,這件事也不是沒有迴旋的餘地。她正準備與彭星討論解決方案,就聽到彭星心虛的聲音再次響起。

“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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