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唇畔勾出一抹淺笑,她並沒有直接回答蘭太君子的問題,而是反問他:“蘭太君子此言是什麼意思?”蘭太君子挑了挑眉,柔柔道:“只不過是關心陛下的身子罷了,又能有什麼意思?陛下還是莫想太多的好。”

蘭太君子這番話自然沒什麼可信度,可許煙也不欲與他繼續在這上面糾纏。她今天還就要他搬定了!這個處處陰寒的寢殿內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他為什麼會不惜跟她撕破臉皮也要保住這一處宮殿?還有,她上次自從進入這宮殿以來就感覺處處不適,究竟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他真的在這裡對她動了什麼手段?

總之,無論他們要使出什麼辦法對付她,她都要先從他這裡下手,逐一突破。蘭太君子瞧著她良久,對她露出了一個莫名的微笑:“陛下在害怕什麼呢?”許煙大方的回道:“孤並沒有什麼可怕的,蘭太君子怕是會錯意了吧。”

蘭太君子早已預料到許煙會這麼回他,一時倒也不欲與她爭辯,只繼續道:“既然陛下沒有什麼可怕的,那為何執意要本宮搬出去?”

許煙將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發出了“砰”的一聲脆響。她看向蘭太君子,再次強調道:“孤說了,孤只是擔心您的身子而已。蘭太君子可能不這麼想,但若旁人知道了蘭太君子您住在這麼一處宮殿之中,免不了會斥責孤虧待於您。這麼一來對你我的名聲皆是有損,您說是嗎?”

蘭太君子明白了許煙的決心,臉一下黑了下去,語氣中也帶了幾分堅決:“若本宮說不呢?陛下莫非還要強行將本宮從這寢殿中抬出去?”許煙的語氣也格外強硬:“也無不可。”蘭太君子聽後,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那脆弱的桌子立即抖了幾抖,桌上放著的茶水也順勢潑了出來,將許煙的衣服盡數打溼。

站在一旁的夏至眼疾手快,立即上前為許煙擦拭。許煙面色平靜,一動不動地看著坐在她對面正裝作無辜的蘭太君子,不發一言。蘭太君子看見她這幅模樣,只拿了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對許煙陰陽怪氣的說道:“喲,本宮此舉真是唐突了陛下,在此給陛下賠罪了。”

隨後又招手叫來了小莊子,復又看向許煙道:“陛下這一身都被淋溼了,肯定不能這麼走出門去。恰好本宮那偏殿還放了幾身先帝的衣物,就讓小莊子帶您下去先將就著穿出去吧。”言畢,小莊子便往許煙的方向邁進一步,對許煙恭敬地說道:“陛下,請吧。”

許煙的眸色冷清,面對蘭太君子這出自導自演的戲只是靜靜地看完了全過程,而後對站在她身旁的小莊子道:“不必了。孤穿不慣旁人的衣服,想必母皇也不欲孤打攪了她的清淨。這些都還是小事,左右孤在這宮中行走也沒人敢說個不是。現下看來最為嚴重的還要屬蘭太君子的病情了。”

蘭太君子看向許煙,方才得意的神情凝固在臉上,轉為憤恨。許煙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道:“孤來此之前,只是覺得您待在這處可能會影響您的健康。可如今見到了您,才發現您的病情已經如此嚴重。這房間的寒氣已經讓您連杯子都握不住了,連力道都控制不了了;為了您的健康著想,孤以為讓您連夜搬出去,再尋幾名太醫為您診治著才算放心。”

蘭太君子聽到許煙這話,胸口快速起伏了幾下,像是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怒氣。他咬牙切齒地對許煙道:“你憑什麼?”許煙看著他,終於露出了這麼久以來第一個真實的情緒。她冷笑道:“憑什麼?就憑孤是這宮殿的主人,是這天下的君主!”言罷,她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往外走著。

蘭太君子忽的輕笑了一聲,那笑聲在這冰涼的宮殿中格外明顯:“你以為你的敵人是我?你還太嫩了些。這宮殿很快就要易主了,我等著看你的下場!”許煙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她大步向外走去,走出了這讓她遍體生寒的殿宇。

回去的路上靜悄悄的,平時熱鬧的景象不復存在,這一路上許煙都沒有見到幾個在外勞作的宮人。宮中雖說明令禁止了宮人們莫談政事,可是真正莫談政事的又能有幾個人?他們也不過是在這朝代更迭之中隨之飄搖的水草罷了,比起外間的百姓們,君主的更替對他們的影響要更為直接。所以在此敏感時期,他們都不敢過多出風頭,只是在私底下討論著他們的去留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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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也明顯注意到了異常,她跺了跺腳,頗為不平的對許煙道:“這些個憊懶的東西!迎春姐姐一天不管著他們,他們就真當自己是大爺了,連這日常的灑掃都不見個人!看奴婢一會兒怎麼教訓他們!”許煙沒有出聲,只是專注於自己腳下的路。

她不明白為什麼一覺醒來,全世界的人都好像對她莫名生了敵意。原本與她交好的彭月便罷了,她有充足的理由怪怨她對她不夠上心。可是蘭太君子又是何故?她與他壓根沒什麼交集,為何要害她?為何要露出那般憎惡的模樣?

天下風雲變幻只在朝夕之間,這一刻她倒是頗為理解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了。她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看著前方仿似沒有終點的道路,壓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出路在哪裡。她該去找誰?

彭月作為她這一派最高的代表已然與她離心,而她新扶持上來的文良也已經被他們齊齊彈劾下去,至此,她這一派可用之人已寥寥無幾。

再說兵權問題,她不能輕易斷定何遠的屬性,他曾經是雲朗一派的代表人物,雖然偶爾能看出他對自己的忠心,可這點忠心於他與雲朗這麼多年的交情和合作相比不知道又能值幾個錢呢?而一直統領她宮中所有佈防的何洵也不知道去了哪裡,自從她與千機閣斷了聯絡,她的消息來源便受到了重創,派出去的暗衛至今也沒能帶回來關於何洵的一丁點線索。

照顧她生活起居的四宮女已經失去了迎春和初秋二人。不知是不是巧合,這兩人都是曾經與她最為親密的。現在在她身邊的夏至優點是可以代她說出她不能說出的話,可缺點也在此處。她不能管住自己的嘴,性格過於火爆,脾氣太為潑辣,在這樣一個風口浪尖之上能否駕馭的好她也是一個問題。

分析完所有的這些情況,許煙輕輕地嘆了口氣。一夜之間,她失去了所有的左膀右臂。就如同現在這般,一個人孤獨的走在沒有盡頭的,不知何處會有埋伏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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