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沒有想到他們會來得這麼快,更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居然還會來找她。她面上不顯,內心卻驚疑不定。還未等她平定下自己的情緒,院外嘈雜的腳步聲已逼近偏房。

“殿下!”隨著聲擔心的呼聲,一名女子上前來抓住了許煙的衣袖。

許煙順著手主人的方向看去,入眼的是迎春溢滿焦急關懷的神情。

迎春將許煙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見到許煙在逃亡途中割傷的一道道細小的傷口,再並著那疲憊蒼白的臉頰,淚水倏然落下。

接著,許煙便聽到了迎春顫抖的聲音:“殿下,都是奴婢們不好。竟都遭了奸人暗算,平白讓殿下受此無妄之災!”

在她身後站著的夏至、初秋、霜降等也都隨著迎春的聲音跪了下來。一時之間,這座窄小的偏房中只充斥著幾人低低的哭泣聲。

許煙看了眼映在窗紙上影影綽綽的幾個男人的身影,不知怎的,心裡突然湧上股無力感。

她的手輕輕動了動,反握住迎春的手,語氣異常溫柔道:“想必你們也有自己的苦衷的,你們看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快起來吧。”

迎春幾人皆被許煙如此反常的舉動驚了一瞬。接著,許煙將手慢慢地從迎春手心中抽出,那力道堅定而不容置疑。

她依舊是那副溫柔的模樣,但說出的話卻讓迎春四人冷汗直冒:“你們這樣是想讓我怎麼回應你們呢?是方才那樣嗎?”

許煙的眼神劃過她們每個人驚詫的臉,隨即涼薄的聲音在房內響起:“這是最後一次。回去轉告母皇,若是她下次派來的人還是這樣無用的話,那便要儘早考慮另立儲君的事了。”

“畢竟,不是每一次我都會這麼好命的。”許煙從椅子上站起,向外間走去,沒有再看地上的四人一眼。

夏至三人幾乎癱軟在地上,沒有力氣移動分毫。殿下究竟都知道了什麼?

維持著原本姿勢一動不動的迎春手漸漸握成拳,眼中閃過不知名的光。

許煙方一走出去,便看到了在外等候著的雲朗和何夫子。

他們的眼神迅速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見到她分毫無損的模樣,並沒有露出

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躬身行禮道:“請殿下恕罪!”

許煙看著他們這幅姿態,兀自冷笑了聲:“太傅大人和驃騎將軍何罪之有啊?”

雲朗和何夫子沒想到許煙會這樣直呼他們的官職,想來許煙此刻是極為生氣的。眼色迅速在空氣中交換了下。

隨即,雲朗開口道:“身為朝廷肱骨之臣,責任之一便是要保護好殿下。而我們沒有盡此責任,此為失職。”

隨後,他頓了頓繼續道:“還望殿下責罰!”

許煙沒有繼續責難他們,只擺了擺手。她沒有出聲說任何話,他們也就繼續站在她身側維持著方才的姿勢。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許煙輕輕闔上了雙眸,掩去眼中的疲憊。

這些人說是請罪,其實也不過是在她面前示個弱討個諒解罷了。就憑現在的她能對他們做什麼呢?

莫不說她現在根本就沒什麼事。就算是她出了事,甚至說是她死了,母皇也不會過多為難他們。

只要這一群大臣跪在母皇面前高呼“請陛下降罪!”,母皇便沒有什麼辦法。如此多朝廷的頂梁大臣要母皇怎麼責罰?最後的結果不過就是挑一兩個不那麼重要的人小施懲戒堵住天下人的嘴便算是對此有所交代了。

所謂皇家之人,又有多少辛酸不能與外人道呢?

主房內的何洵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出來,倚在門邊擔憂地望向她。

許煙注意到他的視線,露出了一個寬慰的笑容。她沒有回頭,對身後的兩人開口道:“此次遇刺還好有何洵在我身旁,我才得以脫險。”

隨後,她轉過身來看著何夫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著:“如此英才可堪大用,不如提拔他為我的護身暗衛,你們意下如何啊?”

何夫子聽到此話,太陽穴的青筋“突突”地跳著,暴躁地開口道:“他不過就是一個卑賤的奴隸罷了!莫說是他救了殿下,就算是讓他去為殿下死那都是他作為奴隸的榮耀!怎麼能當的上殿下的恩賜?”

許煙露出了個諷刺的笑容:“那誰能擔得上我的賞賜呢?不是何洵,難不成是何夫子嗎?”

何夫子雙拳緊握,似是還要再說些什麼,就被身旁的雲朗攔下。

他開口安撫道:“遠兄,你且先稍安勿躁。殿下只是感激這小奴隸,想報答他一番罷了。”

許煙聽著雲朗這一席話,眯起了眼睛。

只見雲朗轉頭繼續與許煙說道:“殿下,報恩的方式有許多種。不若問問這小奴隸願不願意當殿下的暗衛。若是他不願意,那麼殿下不如換一種方式來報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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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心下暗諷。這樣在溫柔的說教中看起來是在妥協,實則隱隱威脅的做派果然是雲朗所慣用的。

不過,他看錯人了。她不是會被他這樣三言兩語所能恐嚇住的人,而他......

許煙看向立於木門旁瘦削的身影。她相信,他也不是那樣的人。

雲朗走向何洵,溫柔沉穩的聲音中暗暗藏著些不容置否的感覺:“你可願意留在殿下身旁做殿下的暗衛?”

何洵直面著雲朗,他儒雅的表面所藏著的每一處表情都在他的眼裡被放大無數倍。他能清晰地看到雲朗眼中的威脅意味。

就在他與雲朗對視之時,視線中驀然多出了一隻纖白的手。

許煙插進他們二人中間,沒有看向雲朗,只是盯著何洵開口道:“他的決定我要親自聽他說出來。”

雲朗的笑凝固在唇邊,正想開口勸許煙,便聽到了一聲清亮的回答。

“我願意!”

雲朗的表情有一瞬間扭曲,他的聲線帶著些僵硬地繼續開口問道:“你確定你真的願意嗎?”

許煙冷哼了聲:“怎麼,太傅這是想反悔不成?”

雲朗低下頭躬身道:“臣不敢。”掩於寬大衣袖下的手緊緊攥成拳。

陽光下,許煙一身白衣,純潔得彷彿墜落凡間的天使,讓人不自覺地答應她的一切要求。此時的何洵,如是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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