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而無盡的夜,總是在這無盡的沉默之中一點一點消磨掉人的所有意志。許煙靜靜地躺在床上,抬頭看著隨著風輕輕飄搖著的帷幔,忽而覺得記憶中那格外遙遠的冬天好像馬上就要逼近了。她忍不住裹緊了杯子,將自己縮得緊緊的,想要得到一絲溫暖。

不知為何,眼角忽然有些溼潤。她沒有抬手,而是任由它在她的臉上肆意。她緊閉上眼,不願再想那些讓她無比痛苦的畫面。可是越是想快點入睡,越是會在此失敗。她忍不住嘆了口氣,睜開眼睛面對這些她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曾經的她總覺得現在發生的事情都還是有轉機的,只要她堅定信心往前走下去,就一定會遇到解決問題的契機的。現在的她也是這麼不停的用這個理由來安慰、麻痺自己的,可是她心裡卻隱隱的感覺到荒蕪。心裡有一道聲音在不停的告訴她:也許這一次,真的要輸了。

這世上總有一些我們無法挽回的事。我們為它去做了各種各樣的努力,為了它耗盡了我們所有的力量,可都無法阻止它朝著失敗的方向一往無前的進發。許煙在這一刻忽然便覺得有些絕望。她知道自己狀態不好的緣由,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她應該找人去說一說話,聽那人哪怕一兩句的安慰也好,她也能夠重新振作起來。

可是她知道不會有那樣一個人了。這幾日每晚她從夢中驚醒下意識喊著迎春名字的時候,霜降的存在都彷彿是在提醒她:瞧啊,一切都已經變了,你身邊再也沒有那些可以為你所用的人了。他們都因為你的緣故而受到這些無妄之災,可你到此刻為止還想著從他們身上汲取力量。許煙,你可真是太自私了。

是啊,她太自私了。許煙的嘴唇一張一合,將這句話默唸了出來。長夜無盡,儘管她重複著一日又一日這般無限迴圈著的失眠狀態,可太陽總會升起的,總會逼著她打起全部的精神去面對這些的不是嗎?

正當她準備入睡的時候,窗戶處突然多了些聲響。窸窸窣窣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她忍不住豎起了耳朵仔細辨別著。按理說雲朗若要對她下手的話必定會先找她說些有的沒的,然後再找人殺了她。他最愛看那些人在他手裡絕望掙扎的模樣,在那時對他們說上幾句嘲諷之語,那是獨屬於雲朗的惡趣味。

所以許煙幾乎可以斷定視窗這人不是雲朗派來的人。那會是誰呢?是何遠派來接她的人嗎?這倒不是沒有可能,按照何遠的暴脾氣,很有可能讓人直接接了她出來,等到雲朗問起來的時候還義正言辭的對他說沒有這回事。

不過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那人對她的意圖究竟是好是壞暫時無法斷定。許煙忍不住將枕頭下的凝霜握緊,隨時準備與那人戰鬥。清淺的呼吸聲離她越來越近,直到到了許煙床前的時候,她瞬間明白了這人的身份。

握著凝霜的手只一瞬便失了力氣,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放輕了呼吸,然而心卻不由自主地瘋狂跳動了起來。怎麼可能,怎麼會是他?明明心裡在不停地否定著這個事實,然而鼻息之間那熟悉的冷香卻溫暖得讓她幾乎落淚。

她聽見他的呼吸離她越來越近,她的所有思緒也不由得跟著亂了。他這麼晚到她房裡來究竟想要做什麼,他是不是為了雲朗而來?她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猜測,然而最後一個想法卻是:他會不會聽到我瘋狂的心跳聲?

還沒等她平復好自己的情緒,那人便已經開了口:“你醒了。”短短的三個字卻一下子讓她清醒了過來,她緩緩睜眼看向面前之人,與她所猜測的並無二致。她偏過頭不去與他對視,而後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問道:“你深夜來此有何貴幹?況且,你難道不知道外面的佈防有多麼嚴密嗎,你難道想和他正面對峙嗎?”

幾個問題如連珠炮似的砸向雲起,雲起看著神情格外凝重的許煙忍不住勾起一個微笑道:“不必擔心,我自有安排。”許煙聽著他這番雲淡風輕的回答就忍不住氣不打一處來,她白了他一眼,有些緊張地看了看外面巡視著的侍衛而後再次將視線轉回到他身上,對他道:“你什麼時候都有你的安排,合著從來不考慮旁人的安排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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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聽著許煙這番話,明明是教訓他的言語,卻硬是讓他從其中聽出了幾分關懷的意味。他唇畔笑意更深:“好,下次聽你的。”許煙看著他的表情,這才意識到了他們方才的對話究竟有多麼曖昧。她眼神有些慌亂地避開了他的對視,而後對他道:“你要記住我已經是有了皇夫的人,日後萬不可如此不尊重禮數。”

她直到最後都不忍將話說得太重,畢竟她與梁鈺成親這件事雲起雖然佔了一部分原因,可最終的決定是她做的。所以她也要為這個決定負起責任來,不僅是為她自己的名聲,更是為了梁鈺。想到這裡,她默默的裹緊被子往後退了退。

雲起聽了方才許煙所言,也看到了她這般逃避的模樣,唇畔的笑意不知什麼時候悄然退去,眼神中也藏了幾分看不穿的幽深:“好,日後我會注意的。必不會讓陛下的名聲有任何損傷。”

這句話一出,二人一時都沒有再對彼此說任何話,空蕩蕩的房間再次陷入沉默。直到外面巡邏的侍衛腳步密集起來,有一個個子高的侍衛不停地在往許煙房間內探頭,而後對旁邊的侍衛說著什麼。

許煙注意到了他們的動作,不知不覺中屏住了呼吸。她悄聲問道:“他們是不是發現你了?”雲起的表情也甚是凝重,他仔細聽著外面兩人的對話,一邊將食指豎了起來放到唇邊對許煙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許煙這下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雲起的動作怕是被外面的侍衛發現了。他們二人要趕緊想個對策,不然怕是過不了今天這關了。

眼見著外面侍衛向她房間內投來眼神的頻率高了起來,侍衛們的腳步聲也紛雜了起來,許煙當機立斷的一把攬住了雲起的脖子,在雲起壓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情況下將他一把塞進了自己的被子中,而後自己也躺了下去裝作睡著的模樣。

就在許煙做完這一系列動作的一瞬間,門被侍衛從外面推了開來。首先走進來的是那日押走夏至的那個站在左邊稍微穩重些的侍衛。只見他對許煙恭敬地行了個禮道:“未經陛下允許,深夜闖入陛下宮中屬實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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