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煙面前的這張臉她最為熟悉不過，那是一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她看著這張臉上做出嫉恨的表情時，突然便有些好笑。
對著這樣的她還會覺得嫉妒的，除了柳霏外，她想不出第二個人。
想清楚了這一點，許煙嘆了口氣，松了松手腕對面前跟她一模一樣的人問道：“怎麼，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啊？”
沒等面前的人回答，她便又自言道：“不過我要先提醒你，如果你想透過我來威脅母皇給你些什麼，那你可找錯人了。”
面前的少女冷哼一聲，將她身旁一直蒙著面的人帶到許煙面前，雙手仍緊緊抓著那人的手腕。
許煙看到那人的服飾時，內心便已有了猜測。她在內心默默祈禱著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可當少女將那人的面罩取下來時，她心裡的巨石彷彿沉到了心底。
面罩下清俊的面容，是幾個時辰前還牽著她與她言笑晏晏的男子。是她在這孤獨人生中唯一堅持下去的理由，是她的雲起。
許煙努力平復著自己心裡湧上的焦躁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不妨直接說。”
少女笑了下，與許煙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我想要什麼？我想要你的命！”
許煙看向她身旁的雲起。他的衣袍已被滲出的鮮血浸溼，血一滴滴流下，在地上匯成了一道淺淺的小溪。
她看著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放了他，我便答應你。”
對面的少女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然後又迅速掩過，開口道：“果然無論是哪一世，你都會做出同樣的抉擇。”
言畢，便將已經昏倒的雲起放在地上，由另外兩名黑衣人看管。
許煙看著兩名黑衣人壓著雲起肩膀的動作，沉默了一瞬道：“你讓他們出去吧，我們聊聊。”
少女明顯知道許煙所指是她，挑了挑眉說：“你以為我憑什麼會答應你？”
許煙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件事嗎？我今天就告訴你。”
少女一聽此言，眉心皺了皺。許煙看她如此，笑道：“怎麼，我都這樣了，你還是不敢和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談話嗎？”
少女聞言，朝後擺了擺手。兩名黑衣人看到她的手勢，抱拳向後退了出去。
許煙從遇到柳霏的那天起便明白她一直想在自己這裡得到一個答案。她不明白柳霏要的究竟是什麼，但她明白柳霏對她的恨，對她的瞭解一定超出她的預料。所以，她這才想到利用柳霏想要的那個答案，換一個讓他們兩個活下去的機會。
許煙見兩人退了出去，對柳霏道：“動手吧。”
柳霏挑了挑眉：“你不是要和我談談嗎？怎麼不說了？是知道自己耍不了什麼花招嗎？”
許煙搖了搖頭，注視著柳霏：“這件事的答案，你永遠都別想知道。”
言畢，許煙死死盯著柳霏的反應。她在等，在等柳霏失控的一個瞬間。可令她沒想到的是，柳霏聽完後，只是盯著她出神。細細打量了她一番後，忽的笑出聲來。
許煙皺眉，不明白自己剛才的話究竟是哪裡出了破綻。
柳霏心情頗好的揚了揚眉，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對許煙道：“原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對吧？”
許煙眼裡閃過一絲慌亂，然而依舊強裝鎮定道：“你不過就是得不到我的答案而這樣欺騙自己罷了。”
柳霏聽著許煙的辯解，有些不耐地靠近她：“果然，你還是像以前一樣無論什麼時候都在嘴硬。”
言畢，她扼住許煙的咽喉道：“你瞧瞧你自己，現在都這麼弱了，還在想著愚弄我！既然你根本就沒有回來，那我今日便要你......！”
許煙的呼吸一滯，從柳霏的手上傳來足以令她窒息的力道。她的視線逐漸模糊，許煙看著地上那抹身影，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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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逐漸消散的時候，許煙突然感覺制約住自己的力道一鬆，柳霏的後半句話斷在了空氣中。緊接著，柳霏的身體軟軟地滑了下去，她的身後露出了一張本不該出現的臉。
雲起帶著血的臉出現在許煙面前。他虛弱地勾起唇角，本想對許煙露出個讓她寬心的微笑，可身子已支撐不住向地上倒去。
他聽到許煙與那女子的對話，直覺告訴他許煙遇到了危險。他的意識昏昏沉沉，身上的體溫逐漸流失。他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以最後一絲意志支撐著他打暈了柳霏。還好，還好這一次他還來得及。
許煙忙飛奔過去接住雲起。雲起肩膀的血還在微微滲出，將月白的衫子染紅了大半，觸目驚心。
她看了看被雲起打昏的柳霏，伸手將柳霏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來裝在口袋中。
許煙費盡力氣將雲起背了起來，她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這個地方像是個溶洞，周圍暗暗的沒有一絲亮光。許煙的衣裙濡溼，她看不清腳下的液體是地上的暗河還是雲起的血。
前方不遠處有一抹亮光，她抹了把臉，向那處光前進。她方才從被蒙上眼到被帶到這個洞穴也左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這裡一定還在青雲書院內。想到此，她託了託背上的雲起，堅定地向那抹光走去。
沒有別的出路，她必須要賭一把。那抹光就是此刻他們唯一的出路。如果沒有成功，如果有埋伏，那麼這裡就是他們的歸宿。如果人生的最後一刻是他們相伴，那也無悔。
許煙一步步向前面走去，她背上的重量越來越沉，讓她的步伐越來越笨重。馬上就能，馬上就能到了！那片光的盡頭會不會是出路？
身後突然傳來紛雜的腳步聲，許煙沒有辦法回頭去看。一定是那兩名黑衣人進來檢視情況發現了暈倒的柳霏。她不能再拖下去了，她要再快些才能有一絲生機！
她能聽到身後兩個人的腳步聲逐漸逼近，這就是她人生的盡頭嗎？她這樣想著，用盡最後的力氣踏進那片亮光。她突地失去了全身力氣，膝蓋一軟，向前面倒去。身後的腳步聲已經到了她耳畔。她沒有回頭，刀劍閃過的亮光打亮了她的臉龐。她緩緩閉上了眼，迎接人生的最後一刻。
“乒”的一聲，從許煙的方向傳來，與身後的刀劍相接。
許煙抬頭，看到了一張面目可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