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不知道那晚雲起來找她這件事居然還意外成全了她和何遠的安排。當許煙打開門,發現守在外面的侍衛變成了何洵時,她差點以為自己還在夢中。她將門關上,又再次開啟,發現何洵依舊站在她的面前,眸光堅定。

天知道當時的許煙有多麼想哭,她偏過頭努力抑制住自己鼻尖的酸楚,而後再次轉回頭來看向何洵。離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何洵的眸子卻仍舊像他們初時見面時的那般澄澈明亮。

許煙知道自己對不起他,她沒有能夠守護好他。作為他的主子,在他因為她失蹤後她卻沒能將他尋回來。許煙沒敢再看他,那雙眸子中只倒映著她的身影,讓她的那些心思壓根無處遁形。許煙對著他笑了一下,而後迅速關上了門。

她轉過身來,眼前是恭敬地站在她面前的霜降。她看著依然平靜的霜降,心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奇怪的想法:永遠平靜的人骨子裡是不是冷漠的?

她們對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無所謂,她並不關注這些人的情感,也不在乎凡間的這些俗事,只要她仍按著以往的軌跡生活下去便好。霜降是這樣的人嗎?是這樣冷漠而又無情的人嗎?許煙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霜降是不會注意到許煙的這些情緒的,她只是非常冷靜的走過來,而後對許煙行禮道:“陛下,今日的藥湯奴婢一會兒就端過來。”這就是霜降,永遠循規蹈矩,只完成上面人給她下達的命令的霜降,也是永遠不會反抗的霜降。

她打開門,發現門外站著的侍衛換成了何洵。她沒有任何驚慌,也沒有任何驚訝的成分,她只是掃過他的身影,而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許煙看到這一切,心裡忽然湧起些不知是什麼的情緒。

他們這些上位者固然需要下屬對自己無條件的服從,固然希望他們不會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作為一個人來說,總要有自己的血性,總要堅持自己的意志,這才是一個人的準則。

這些人在她小的時候就陪伴著她一起長大,然而她和整個許宮卻沒有承擔起告訴他們這些是非的責任。他們在摸爬滾打中長大,幸運的人意識到了這些,而不幸的人如霜降,怕是很難再次認識到這些了。不過禍福相依,如此天真冷漠的霜降,未必不會有她自己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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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許煙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許煙被嚇了一跳,雙手放在自己心口安撫著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心臟。她平復了下來對外面人道:“進來吧。”她以為是霜降,還在感嘆今日的霜降為什麼手腳這麼麻利,才出去一會兒就將藥端了回來。

然而當她回過頭時,才發現她面前之人赫然是何洵。許煙有些無措的張了張嘴,而後有些慌張的移開了眼神。何洵自然不可能一個人進來,與他一同進來的還有那個脾氣比較暴躁的侍衛。

那侍衛與第一次和許煙起衝突時一樣,依舊是那副看誰都憤憤不平的模樣,尤其當何洵的眼神定定的落在許煙身上時,那人鼻子中噴出的氣簡直就是對何洵和她的控訴。

許煙還沒等開口,就聽那侍衛道:“這新上任的侍衛長偏要進來見您一面,我想著這樣總歸於理不合,便一同與他進來了。陛下對此沒有什麼意見吧?”

說真的,許煙對於這樣的人有種說不上來的複雜感情。說他們愚蠢吧,但他們直爽的很,永遠不用你去猜什麼就將所有的情感都暴露在了你面前;誇他們直白吧,可這種不過腦子的思考和說話方式又總讓人覺得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現下的許煙自然還是要盡力保持著她在那侍衛心中無禮高傲的女帝形象的,所以她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而後道:“聽你的口氣好像對此事頗為不滿啊。再者說,孤都還沒有說話,你又在這兒插什麼嘴?”

那侍衛原本就看不慣許煙,早就想對許煙發火了。在他看來,許煙就是一個靠著許清的血緣而當上這個女帝的,壓根就沒什麼本事。要真論起來他是哪一派的,還得從許落陽當太女的時候說起。

他的心中總是有著匡扶不完的正義,在他心裡雲朗和許落陽才是真正能夠引領許國的人,他們才是他真正應該效忠的主子,而不是眼前這個看起來還吃不住他一拳的黃毛丫頭。

這些情緒一直積壓在他的心裡,每次他想不管不顧地對許煙吼出這些話時,總有人在旁邊阻攔著他。如今那個阻攔他的人走了,他敬重的大哥就被這個女人關進了天牢。上來頂替他的人還是這麼個清瘦的男子,看起來連他的大刀都提不動的樣子如何能夠當得這個位置?

他不是沒聽說他大哥被罰的原因,但他一下子就抓住了他心中的重點。不是李暢貿然拔劍刺向許煙,而是李暢暗指許煙的被子裡藏了刺客。他的眼神在許煙和何洵之間來回徘徊著,待聽到許煙這句話後,他嗤笑著說:“陛下該知道屬下怕的是什麼。若是再有刺客躲到了陛下的被子裡,屬下是拿了他還是不拿他都要講究個證據不是?否則不就像屬下那可憐的大哥一般,被抓進天牢也不能為自己喊聲冤屈了。”

許煙一聽他這番話,一時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樂。就這麼個冥頑不靈的暴脾氣,跟她這麼吵起架來居然還一套一套的,屬實是讓她刮目相看。

不過她能忍,何洵可忍不了。他周身的氣壓一下子降了下來,說出的話沒有絲毫溫度:“你最好注意你的言辭,站在你面前的是陛下!”

那侍衛也毛了,他彈了彈腰間懸掛著的大刀,對何洵不屑地說:“我張堅還從來沒怕過誰!誰厲害我就服誰,我不服的人就得拿出自己的本事來讓我服氣!”

何洵看向張堅,眼神凍結成冰:“你想怎麼樣?要比試嗎?若是你輸了的話便乖乖的跪在地上和陛下道歉。”

張堅一聽何洵這話,雙眼不善的眯起,那絡腮鬍一顫一顫的,說出了他的回答:“好啊,這麼多年了還沒人再敢挑戰我張堅的刀法。就讓你小子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青陽十三刀!”

許煙不知道事態是怎麼發展到現在這個狀態的,她頗為無語地看著眼前這兩個正在眼神交戰的人,一時竟不知該去勸誰。她看著何洵,忽然覺得她記憶中那個永遠青澀而堅定的男子不知什麼時候就長成了面前這個可靠的、令人安心的男子。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她忽略了,從頭到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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