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許煙不是不知道雲起的想法更好,他想的要比她更為長遠。他想利用她被擄走的這件事做更大的文章,徹底除掉梁鈺這個他心目中最大的情敵,一勞永逸。可她不能原諒他的地方就在於這裡,他永遠都想著拿一件事去換取最大的利益,可是卻忘了她在這件事中的感受。

被小丹揭穿的那晚,她一夜未眠,靜靜地坐在梳妝檯前看著山坡上那個她一直望著的地方。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那會是個稻草人,明明它的身形是那麼像她心裡的人啊。幽幽的夜裡,那個靜止不動的身影彷彿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讓她瞧見自己的愚蠢。

風吹在她的身上有著刺骨的寒涼,那一刻,她想她或許永遠都忘不了梁國的夜,是那樣的無情。不過最為無情的,或許還有眼前的他。她不想再回憶起那夜,讓她的所有軟弱都無處遁形的那夜。她轉過頭去沒再看他,過了很久,她才聽到了他的聲音:“對不起。”

她沒有回應他,他也沒有再說任何話。過了一會兒,她聽見了窗戶處傳來的衣料摩擦的聲音。她知道他走了,可她仍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未動。直到舌頭嘗到了唇上流落下來的鹹澀時,她才轉過頭來,緩緩地將頭埋在了自己的膝蓋間,雙手緊抱著膝蓋,無聲的啜泣。

那段無聲的日子裡,她已經學會了沒有聲音的哭泣。那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無比孤獨的時光。

夏至此刻正掛在陳青墨身上,對他哀求道:“你真的忍心看著我這麼一個可憐的小姑娘再入虎穴不成?”陳青墨黑著臉將她的手拍掉,扯了扯自己被她拉開的衣服對她道:“那不然要怎樣?我們一開始就說好了,我幫你見到你想見的人,而後你再怎麼樣都與我無關了。”

夏至噎了一下,而後憤憤道:“那不是不知道你和陛下的關係嘛!你說你既然也在想辦法幫陛下一把,我的出現不是正好成全了你,讓你一下子就知道該怎麼幫陛下了。說起來,你還應該感謝我才對!”

陳青墨都要被她這番無賴之詞逗笑了,他轉過頭來看著她,細長的眼睛裡閃著莫名的光:“那你說,你要我怎麼感謝你。”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問話,卻生生叫他說出了幾分曖昧的情緒。夏至拼命讓自己忽略掉他這無異於妖精一樣的行為,可是卻半天都沒再說出來一句話。

這本身就已經讓她覺得很尷尬了,最可氣的是陳青墨這廝居然還指著她的臉對她道:“咦?你好像臉紅了。”夏至聽到他這句話,羞得差點鑽進地裡去。她跺了跺腳,轉過身道:“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沒良心的男人。”最後一句話她小聲得讓陳青墨聽出了幾分委屈的感覺。

陳青墨正打算嚇一下她,讓她以為自己走了,結果就看到了藏在不遠處的一名黑衣男子。他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來,向周圍打量了一圈。果不其然,房梁上、賣包子的小攤前以及首飾鋪裡那一對正在挑首飾的夫妻,他們的眼神皆時不時的向他們看來,舉止之間皆是習武之人的乾脆利落。

陳青墨看著眼前這個還在悶頭生氣的女子,忽然長嘆了一口氣。得,誰叫他倒黴呢?先結交了一個重色輕友的朋友,繼而與一個腦子不太靈光的女帝做交易,現在還被碰瓷了這個他若是離開一步便會出什麼岔子的糊塗女官。他都忍不住對天長嘯三聲,為什麼如此對這麼風流倜儻的他了!

夏至聽見了他的嘆氣聲,嘴角就溢位了得逞的微笑。她就知道他是不會這麼看著她陷入危險之中的。當然,此刻的夏至還天真的以為自己面對的危險就只有醉春樓那種地方,完全沒有注意到那些從她一出宮開始就跟在她身後的“影子”。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她傻人有傻福,不過總歸是傍上了一個可靠的大腿,讓她不至於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危險便是了。

夏至開心的上前摟住了陳青墨的胳膊,揚著笑對他說:“謝謝你的大恩大德,等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和陛下好好說說你的功勞,讓她獎賞你一筆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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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墨無語地看著她的動作,想將自己的胳膊從她懷裡抽出來,試了幾次未果後,無奈地對她道:“我還能說什麼呢?謝謝你,姑奶奶。”

夏至知道陳青墨這話是在損她,可她也不在意,只繼續保持著笑意對他道:“不用謝!”挽著他的胳膊繼續向前方走去。

陳青墨看著她這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差點都要以為她是個在京城常行走的人了。只不過看著她走的是出城的方向,才明白了她壓根就不識路。陳青墨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差點都要吐血了,他身邊能不能有個靠譜的人,能不能!他頗為無語地對她道:“停停停,你知道往哪兒走嗎?”

夏至一臉無辜地看向他:“我不知道啊,可是你應該知道的吧。”陳青墨看著她這幅無比坦然的模樣,生生將自己那些訓她的話咽了下去。他問道:“不是,你既然不知道往哪兒走那你帶什麼路啊?”

夏至聽見陳青墨的話頗為疑惑地回道:“我沒帶路啊。我向著一個方向走,你要是覺得不對自然會攔著我,然後將我往正確的方向引不是嗎?”陳青墨聽著她這義正言辭的說法,險些都要以為真是他做錯了。他張了張嘴,正欲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對上了她無辜的眼神,忽然心頭就有些煩躁。

陳青墨將胳膊從她懷裡抽出來道:“既然不知道路那就好好跟在我後頭不要再亂跑了。”說完,便向反方向走了過去。夏至看著他這幅突然變臉的樣子,吐了吐舌頭,而後快步跟了上去。

這一路上他們都以一種重複著的動作走下去。夏至企圖挽上陳青墨的胳膊,陳青墨不耐煩的甩開;夏至再一次試圖挽他的胳膊,陳青墨更加不耐煩的甩開......在他們身後跟著的那群人看著他們的動作,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相同的資訊:秀什麼恩愛,好好走個路不行嗎?!

上天好像總喜歡安排一些爛俗的劇本給世人,即使這種爛戲已經讓無數人為止厭煩,可它依舊不厭其煩地上演著。這個道理在陳青墨遇見正正向他走過來的彭星時,明白得無比透徹。

說實話,當彭星從對面向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他並沒有認出她來。細想想他已經數不清究竟有多長時間沒見過她了,如今她的樣貌較之從前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穿著打扮上不再是以前那個總讓他嘲笑的土丫頭了。

他總還是固執的將彭星留在他記憶中的那般,所以他抗拒見到現在的她。在遇見她的這一刻,他才明白了雲起對他說的意思,他也忍不住這麼覺得,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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