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將藥服侍著許煙喝下後便如這三日所做的一樣,照例走到了隔壁的祠堂中。她將香爐中的灰倒了出去,隨後又點燃了新的香插進去。她的嘴中一直唸唸有詞,希望青蓮娘子能夠顯靈救許煙一命。

“篤篤篤”祠堂的門被敲響,迎春有些慌張地向後看去,正對上了何洵嚴肅的神情。迎春心頭猛地一跳,冥冥之中有一種預感告訴她有大事發生了。她向前走了幾步,將祠堂的門合上後問道:“怎麼了?可是京城那裡傳來什麼訊息了?”

何洵將自己手中拿著的密函在迎春面前晃了晃:“是,我已經看過了,情況不太好。你要看看嗎?”隨後將密函直直地遞到迎春面前。迎春急忙搖了搖頭回道:“這不合規矩,上面說的什麼你若是有什麼拿不準的只管與我說便是了,我也用不著看。”

何洵沉默了半晌,隨後將密函整整齊齊的收了回去:“京城那邊在說陛下遇刺,暫時昏迷不醒,正在宮中療傷。”聽到這裡,迎春也不能完全松下氣來,她接著問道:“那現如今宮中掌事之人是誰?”

“雲朗。”何洵平靜地說出這兩個字,彷彿這真的就只是個普通的人罷了。迎春聽後,神情大變。她向周圍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人的蹤跡後才壓低聲音問道:“怎麼會,你確定這是真訊息嗎?怎麼可能是太傅,他不是正被關在牢獄之中嗎?”

何洵輕輕地笑了一聲,面上沾了些諷刺的意味:“被關在牢裡只是陛下一個人的主意,因為陛下是掌權者。可一旦這個掌權者不在,剩下的這些事不就任由他們搓圓捏扁了嗎?他們說他沒罪,他便是無罪的。”

迎春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她的手緊緊攥著裙襬邊緣,對何洵道:“現在該怎麼辦,除了太傅掌權以外可還有什麼其他的訊息嗎?”

何洵看向天邊那一輪剛剛升起的朝陽,眸子內的情緒辨不明喜怒:“現在民間暫時還沒有出現什麼事,不過朝中之事可就熱鬧了。現在朝中分為兩派,一派以彭月大人為首的寒門大臣們支援陛下反對太傅掌權;而另外一派則由那些老臣們為首支援太傅。”說到此處,他的眼睛眯了眯繼續道:“他們是想改了許國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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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簡直不敢聽到何洵說的話,她神色慌張地向周圍打量了一圈,確定沒有人後才轉過身來,一臉不可置信的說:“他們怎麼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何洵冷笑一聲:“事已至此,朝中但凡是個男人就有膽子站在太傅一派。青蓮娘子說到底也不過只是佔了時局的便宜罷了,既然當時能改,現在又為什麼不能更改過來?只靠信仰建設起來的制度,只要抹黑了那個人們心中堅信的信仰便可輕而易舉的推翻這個制度。”

迎春沒有發現自己的嘴唇在這一刻泛白得嚇人,她抬起頭與何洵對視,一汪春水幾乎要傾瀉而出:“那陛下怎麼辦?陛下若還不醒的話,等她醒來許國得亂成什麼樣子?對了,我們不可以找雲公子過來幫陛下嗎?”

何洵搖了搖頭,眸中的光已變得冰寒刺骨:“不可。陛下當日在馬車內特意囑咐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就算是雲公子。”

迎春聽見這句話,遍體生寒。要知道許煙可是一個什麼事都絕對信任雲起的人,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小心雲起這一類話的。那麼,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極為重大的事才會讓她做出這樣的警告。聯想到許煙昏迷那日異常冷靜的雲起,她覺得有些事情早已埋下了種子,在不知不覺中破土而出。

這下迎春徹底沒了法子,她有些不安地來回踱步:“那不然我們通知彭大人,讓她幫忙將朝中的訊息傳回來,再在朝堂上為陛下拖延一些時日。之前陛下的瘋病便是彭大人來看過之後漸漸好轉的,說明陛下是很信任彭大人的。除了她以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有這樣的本事了。”何洵聽了迎春的話,沉默許久後點了點頭。

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何洵都萬分自責自己這一句隨口的答應。他其實想到了那一點,可是那點懷疑就只是一掠而過,壓根沒有在他的心上停留太久。人有的時候心裡是有一種感覺,指引著你告訴你答案,我們通常稱之為第六感。可偏偏當時的何洵不相信這所謂的第六感。

彭月到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的晚上了。迎春在看見彭月來的那一刻簡直感動得要落下淚來,她強壓下自己心中翻湧著的情緒將彭月請了進去。

彭月踏入這稱得上是簡陋的屋子,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許煙。她眉頭緊蹙,上前仔細看了看許煙的狀況。其實早在她來之前迎春就已經給她寫過信詳細說了許煙的狀況,可是當她真正見到的時候還是不相信曾經那個那麼鮮活的許煙如今就躺在這一方矮矮的床榻之上不知生死。

彭月輕聲問道:“陛下這樣已經多久了?”迎春將熱水和毛巾端了進來便聽到彭月的問話,她連忙將手中物什放了下來而後仔細回道:“從陛下遇刺那日到今日已有五日了。”

彭月將迎春放下的毛巾拿了起來,隨後沾了熱水仔細為許煙擦著臉,嘴裡發出一聲冷哼:“看來那些狼子野心的大臣們倒還真是讓他們說對了一句。”迎春聽了這句話不知道是該回好還是不該回好,只得尷尬地站在原地。

彭月手中動作未停,但仍繼續與迎春說著話:“也難為你在這個情況下居然還能想得到我。這些日子陛下身邊只有你一個人,你一定辛苦了吧。”

迎春擔心了這麼多天,可這裡上上下下加起來總共就只有他們四人,除了陛下以外便只有她一個女人。即便有什麼辛酸,有什麼不為人道的苦楚也只能由她一人默默捱著。如今乍一聽彭月的關切,竟然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迎春努力將自己眼中剛氤氳出的水霧逼了回去,隨後對彭月道:“不,奴婢不辛苦。反倒是大人,為了陛下與群臣對抗,大人才是最辛苦的。”

殊不知彭月聽了這句話,手中的動作一頓,面上卻沒有不自然的神情,鎮定自若的回道:“都不過是些在平常不過的事罷了,又如何值得你牽掛呢?”她將手中的毛巾往盆裡一擱,隨後看向迎春:“為許煙看病的人是平青吧。”

迎春點了點頭,便迎來了彭月的下一句話:“帶我去見他,無論使出什麼辦法都要讓陛下儘快醒來。”

此時的迎春壓根不知道彭月的這一句話對許煙來講究竟有多重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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