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最終還是沒敢將手放入雲起的掌心。她別過臉喏喏地對雲起說道:“你走吧,我暫時還不想見到你。”隨後便要讓梁鈺跟著她走。梁鈺和雲起比起來半斤八兩,她都不想見。可是若是此刻非要挑一個人出來的話,她寧願這個人是梁鈺。

直到到了御書房,她還沒有從方才那一幕修羅的場面中緩過神來。梁鈺有些失笑的喚了喚她的名字:“許煙,想什麼呢?我在這兒你還能走神?”

許煙被他這一喚多少恢復了一些神智。她瞪了梁鈺一眼道:“怎麼,就許你說都不說一聲就過來;難道就不許我走個神了?”她到這一眼才發現,面前的梁鈺臉上是掩不住的疲憊,手上還有著細細密密的小創口,只那一雙有著瀲灩色的眸中還有著神采。

梁鈺聽到她的話,低頭苦笑了兩聲:“許煙啊許煙,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

許煙愣了愣,正準備把六年前沒與他說清楚的話這次一次性跟他說個明白。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梁鈺就像早就猜到了一般開口打斷了她:“行了,不用與我說那些有的沒的。我這次過來也不單單是為了你選皇夫這等大事,還有一件小事讓我掛心,過來尋你幫助。”

許煙聽到他這句話,果然放心了不少。只要不是單純為她前來便好,她還以為......許煙沒有再多想,向梁鈺使了個眼色道:“什麼小事?比我選皇夫這件事還小?”她說完這句話後,拿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不過下一秒她便後悔了。

梁鈺的眸子沒有離開過她的臉龐,直到她問完話,他才挑了挑眉,滿不在意的說道:“向你借個兵而已。”許煙一個沒忍住,剛剛喝進去的茶水便一口氣全都噴了出來。

許煙難受得連連咳嗽,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紊亂的氣息開口道:“你說什麼?”

梁鈺見她這樣,想伸手過去為她順氣,可不知怎的又放了下來,只遞給許煙一方錦帕,隨後語氣及其嫌棄地說道:“怎麼你當了這個女帝之後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這麼冒冒失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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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沒有接過他的帕子,好不容易將剛剛被打亂的呼吸調整了過來。然後瞪他一眼道:“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你向我借兵這種事是小事嗎?況且就算這件事重要,你也不必親自過來吧。戰場那邊沒有你在的話豈不亂了套?”

梁鈺默默地將剛剛遞給她的錦帕拿了回來。手指摩挲著它光滑的紋路,隨後看著窗外天空中的某一點開口道:“放心好了。我們梁國之所以能混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都是因為打仗厲害?沒有我在,他們也一樣是驍勇善戰的好漢。我只是在旁邊胡說幾句話罷了。”

許煙內心默默吐槽,沒有將話說出來:這廝慣是個會裝模作樣的,想必他胡說的那幾句話就是扭轉整個戰局的關鍵佈局吧。這話也不是許煙憑空說出來的。她作為許國女帝,不止本國的事情,其他國家的事情探子也會替她打聽回來,以便她隨時掌控他們的動態。

不過梁鈺現在的名氣已經根本不需要探子來報。他戰神的名氣已經傳遍了周圍所有的國家。現在去許國街上轉一圈,說書的人十個有八個都在說這位傳奇戰神的事。

梁鈺本人武藝極其高強,初時許煙只以為他是個只懂得打架的莽夫。不過隨著他起兵後這幾場戰的表現來看,比起他自身的武藝,他更出色的是他的謀略。他起兵之初只有兩千人而已,卻硬生生打贏了五千人的仗。雖說這場戰爭的規模較小,可是這依然是一場以少勝多的典型。他就這樣在眾人的注目下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如今跟隨他的早已有數萬兵馬,以他的戰鬥力和謀略壓根就不需要向她開口,況且他不會不知道她在這其中的為難。那現如今這情況......許煙突然想起來他在向她走來的時候步子明顯有些蹣跚,會不會是因為他遇到了克服不了的困難?

梁鈺看許煙向他腿上投來心疼的眼神,心下立即明白了她眼神中的含義。他不自然地往旁邊移了移,隨後對許煙道:“借不借兵就一句話的事,你若是不願意的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許煙堅定的回答打斷:“借!只不過你要給我寫個借條才行。”梁鈺有些訝異地看向許煙,正對上她狡黠的眼神。

梁鈺轉過臉不再看她,沉聲說道:“好。”他心裡又豈能不知許煙此舉只是為了給他一個臺階下,並不是真心想要什麼勞什子的借條。他看著面前的許煙,想到自己這六年,忍不住苦笑一聲。他曾在無數個失眠的夜裡告訴過自己放下這個虛妄的念想,時間長了,他便以為自己放下了。

別的不提,便說是仗打到這個地步,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與她借兵的事。只是突然聽到她要選秀的訊息,他不知怎的就打馬來了許國。別說許煙沒有反應過來了,就說是他自己也沒有緩過神來。等到到了這御書房,他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蠢事。只是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他總要給彼此一個臺階下,這樣的關係才能維持的更長久不是嗎?於是他便說出了要與她借兵的話。

他知道許煙作為許國的女帝,很多事情不能由著她自己的心意決定。所以對於借兵一事他也沒有抱什麼希望,只想著回去之後繼續與齊泰商量對策,智取這場仗。可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許煙居然答應了他。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不敢看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順著她的話答應。

許煙從沒見過樑鈺這麼彆扭的樣子,一時間倒有些新奇。不過開口向別國皇帝借兵這種事諒誰也不會輕易說出口吧,梁鈺被逼到這個份兒上,可見這場仗不好打。她不好開口問關於戰爭的詳細情況,只能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給他一些她能做到的幫助。

御書房此刻並沒有其他人在,許煙也不想將此事假手於人。她拿起一旁放好的墨條開始細細研著墨,而一旁的梁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的動作未發一言。不多時,許煙便寫好了兩份協議。梁鈺看了看協議,沒有什麼問題,便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許煙將其中一份細細保管了起來,隨後將另一份塞在梁鈺手中道:“那就祝你早日登位,到時候別忘了孤的功勞啊!”

她正準備抽身離去,梁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使她不能動作。許煙驚慌地看向梁鈺,只見他黑沉的眸子中捲起股風暴,薄唇一字一句的吐出:“我若登了帝,許梁兩國能否聯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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