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和彭星回到席上的時候,除了幾個投向她們的視線以外,其餘的人完全沒有看她一眼,而是依舊看著場上的熱鬧。陳青墨和夏至兩個人擠在前面看得興起,許煙見陳青墨那個興奮的樣子,怕是他只恨自己手中沒有兩把瓜子,否則能更加開心。

彭星是不愛看這種唱戲一類的表演的,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而後在原先的位子上坐了下去。許煙看到了她的動作,沒有說任何話。自她和彭星說了那番話之後,彭星便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冷靜而沉默,這個狀態也一直持續到了她們回來。

許煙知道她可能是被自己方才說的那番話嚇到了,也不欲再多做什麼解釋,只是轉過了頭,靜靜地看著臺上的熱鬧,儘管那些戲文和唱詞沒有一句進到她腦子裡。二人雖坐在一起,可再沒了任何交流。

不知過了多久,這算得上盛大的婚宴終於結束了。許煙還沒等站起來,便看到雲朗已經起了身,頓時所有的大臣都對雲朗行禮恭送他回去。許煙平靜地拍了拍自己的羅裙,而後直起了身。她是沒想過會有人來和她拜別的,她也從來不會在意這些形式。從前如此,現在更是如此。

雲起不知什麼時候又不見了蹤影,許煙環顧了一圈在座的人後,終是從椅子後走了出來。她看見那些若有若無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只是沒有人上前和她說一句話,以至於她以為那句話不過是她的幻聽罷了:“迎春和文良的事不用擔心,我們會看著辦的。”

許煙有些詫異地看向彭月,只見她緩緩露出一個微笑,而後對她躬了躬身子道:“恭送陛下!”彭月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讓那些正在送雲朗出門的臣子們聽了個一清二楚。他們的身子一僵,而後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雲朗自然也聽見了這句話。他轉過頭來,裝作無意的樣子對許煙道:“陛下也要回宮嗎?那可真是巧了,不如我們同行可好?”許煙對他客套的笑了笑道:“不了,掌國大人日理萬機,回宮的腳程都要比孤快上許多的。跟孤一起回去,難免會誤了您做事。”雲朗挑了挑眉,不再堅持。

既然雲朗開了這個頭,他們也便不再拘束,紛紛對許煙道:“恭送陛下,陛下萬福!”許煙在一片恭送聲中堅定地往前,心中卻忽然覺得可笑至極。不論是她還是他們,成日裡都戴著副讓人不適的面具。儘管知道這是能被人輕易看穿的偽裝,卻還是固執的堅持著,這也許就是大人們心照不宣的秘密吧。

霜降一路上都跟在許煙身後,默默地為許煙做事。就算許煙在議事的時候沒有帶她進去她也並沒有絲毫怨言,而是一直保持著她那副冷然的模樣。這種天賦讓許煙都讚歎不已。

明明只是短短的半天罷了,許煙卻覺得像是過了一個月那麼漫長。那些她曾經糾結著的問題,到了現在壓根沒什麼可值得糾結的了。他們都為她制定好了作戰計劃,壓根不需要她做什麼,他們就能為她完成逆風翻盤的奇蹟。只不過經歷了這麼多事,她真的感覺到累了,這也是她這麼長的人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那麼的力不從心。

霜降似是看出了許煙的狀態,默默為許煙滿了杯茶水道:“陛下先飲下解解乏,在馬車裡休憩對身子不好。彭小姐的府邸離宮裡並不算太遠,陛下只要稍微忍耐片刻,就能回宮休息了。”許煙下意識點了點頭回應霜降,可天知道此時的她眼皮都要不受控制的合上了。

在這種狀態之下,許煙自然是沒有絲毫疑問的昏睡了過去。霜降雖然無奈,可是面對許煙也沒有絲毫可施之計。她哀嘆一聲,默默給許煙披上了一層外罩。而後坐了下來輕撩開車簾的一角,聽著外面那些吆喝叫賣的聲音。她有些享受地靠在車窗邊,看著那些在她身邊如梭交織的人群,心裡是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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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看過人間繁華,從她一出生有記憶以來她就一直活在宮裡。外人都羨慕宮裡人的生活,那些紅磚綠瓦,和精美的雕花無不迷了外人的眼睛。可是在她看來,那些都不過是越累越高的,想將她們最後一絲天空都遮蔽掉的屏障罷了。她無比厭惡在宮中的每一天,煎熬而絕望。

可是又能有什麼辦法呢,她們這些人一生下來便註定了各自的命運。想來她的命運就是在這個時候成為許煙身邊最得力的人吧。想到這裡,霜降輕輕地攤開了手心,手心中那一方白色紙包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就在方才,在她羨慕地看著跟陳青墨一起走進去的夏至時,有人盯上了她。她沒有和任何一個人說,有那麼一個男子過來將這包東西放到了她手上叮囑她若是她想要自由,想要和夏至一樣的生活的話就將這包東西放到許煙的茶杯裡。

她靜靜地看著靠在馬車一邊睡得昏昏沉沉的許煙好一會兒,沒有絲毫猶豫地將手中的紙包扔出了窗外。馬車的軲轆壓上了那包東西,車輪上一瞬間多了些白色的粉末。剩餘的藥粉飄飄揚揚地飛舞在天地間,很快融入了那些日常的生活之中。

霜降出神地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好一會兒,什麼話都沒有說。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伸出手來捂住自己的臉,發出一聲嘆息。她就知道以她的性格,以她這麼小的膽子是絕對做不到這件事的。她忽然覺得自己好沒用,可恰恰是因為這份沒用,才有了後面的故事不是嗎?

許煙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她還沒來得及感慨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便看到了立於床前的霜降。霜降見她醒了,二話沒說的為她梳洗打扮了起來,接著便出門在門口停留了好一會子。

沒過多長時間,許煙便看到了來為她檢查身體的太醫。那太醫與她是舊相識了,每次看見她都忍不住貶低她一番,順帶捧高她的母皇以示懷念。許煙雖然無語,可耐不住她現在壓根沒什麼選擇的權利,一切都只能聽雲朗的安排。所以即使她再不願意,也乖乖的坐了下來等待太醫的檢查。

她以為這不過是雲朗每個月的定期檢查而已,就像那些太醫一樣隨便檢查一番而後對雲朗上報她的病情還不足以出來執政就可以了。可這位太醫上上下下前前後後檢查了個遍便不說什麼了,居然還露出一副凝重的表情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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