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這一幕的發生完全在許煙的預料之中,她早就猜到了,所以實際上她的反應倒要比旁的人小很多。那個使臣進來跟她說到這件事的時候,她甚至還有功夫在想下一步該怎麼辦,她要提什麼要求來使許國的利益達到最大化。

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像她這麼想的。在她身旁恭敬候著的霜降臉色倏地一下子變得難看,她的反應太過明顯,就連一直專心於利益獲取上的許煙都注意到了。許煙看了眼坐在她面前趾高氣昂的使臣,轉過頭對霜降道:“霜降,你先下去吧,孤和使臣有事要談。”

霜降感覺到了許煙要將她支開的意思,她也明白這種大事不應該是她一個小宮女能聽的,可是她不願就這麼放許煙一人在這裡。他們欺人太甚,就憑著許煙好欺負,憑著她現在失了勢便要一個兩個的群起而攻之。

霜降知道這麼多日子以來許煙都是怎麼過來的,可沒想到到了現在這個關頭上,居然連她的枕畔人都要拋棄她。霜降已經完全忽略了許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完全沉浸於若是她現在走了的話,許煙極有可能會被這個使臣生吞活剝了去的場景之中。她屬實不願見到這般場面,所以她對許煙搖了搖頭,表明了她的意志。

霜降雖然堅持了自己的想法不動搖,可是這讓許煙很是難辦。她看了眼霜降,與她堅定的眼神對視了下後迅速移開。這屬實不能怪她,實在是霜降的眼裡的光太亮了些,哪怕只是對視了一眼,許煙都覺得她都要被霜降眼裡的那種激動之情所感染了。

許煙轉過頭去不再看她,只對她道:“霜降,退下。”她說出的話堅定而不容置疑,即使霜降想再對她說些什麼都沒有用。霜降心知自己的想法是影響不了許煙的,所以也只能妥協。她最後深深地看了眼許煙,而後點頭應是退了下去。

一直坐在許煙對面觀察著所有情況的使臣在霜降退下後,有些不屑的開口對許煙道:“老朽早就聽聞許國女帝心地善良,對於近身侍候的幾位宮女倍加關照,如今一看果真是名不虛傳啊。”許煙知道這個使臣明面上是在誇讚她,可實際上卻在諷刺她治下不嚴、毫無威信。

許煙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輕抿了一口,而後對使臣道:“使臣今日前來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這麼拐彎抹角的相信也不是您的做派吧。”許煙說的倒是輕鬆,可是使臣卻從裡面聽出了一些威脅之意。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不愉,說出的話也冷了許多:“陛下的意思老朽明白了。既然陛下想來個痛快的,那麼老朽也不好駁了陛下的面子不是?既然陛下能說出這番話來,想必對老朽今日緣何來此是有了些聽聞的,老朽說的是也不是?”

許煙並不想跟這個白胡子老頭搭話,於是只敷衍著讓他繼續往下講。使臣還從未見過像許煙這麼不給他面子的皇帝,當然這還是要除了他們梁國自己的那位皇帝的。他氣呼呼的對許煙道:“陛下,既然你這個態度的話,老朽也就不給你留什麼情面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從他的懷裡抽出一張紙遞給許煙道:“陛下看看吧? 你要是沒什麼問題的話這事兒便成了? 我們兩國之間的一些事情也就能好好商討商討了。”

許煙一臉平靜的從他手裡接過了那張紙細細打量著上面寫的每一句話。都不過是些最眼熟的話而已? 她曾經在戲文上見過無數次的話? 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句。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多麼好的話,卻用在這種事情上,許煙都覺得為這幾句話打抱不平。

輕撫過這張紙的每一處? 甚至能感覺到上面有幾處加深了的墨。濃郁的墨汁一層又一層的疊加上去? 形成了一道道斑駁。她垂下眸子看著最後那一尾落款? 依舊是熟悉的字型? 可是比起上一次看見時卻少了幾分張狂? 倒是收斂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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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倏地便笑出了聲? 坐在她對面的使臣看見她的反應,有好幾個瞬間都以為是自己給錯了紙。正準備出聲問問的時候? 許煙卻執起了一旁的筆看向他問道:“是在他旁邊寫名字嗎?”使臣愣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

許煙沒有在意他那一瞬間的失態? 提起筆幹淨利落的在上面寫了自己的名字。收筆時,旁邊那個龍飛鳳舞的名字再一次闖入了她的視線之中? 她想笑? 可是這次卻沒能再笑出來。

上一次她看到他的名字時也是在一張紙上,一張由他精心選了好久的紙。那日他特別開心的到她房裡來讓她選一個喜歡的紙張。那時候的她還不能說話? 整個人每天都是鬱鬱沉沉提不起精神的。所以面對他的問題,她想也沒想的隨便指了一個。後來她才知道那是要用在他們喜帖上的紙。

那幾日的他壓根不像他們這麼多年以來她所認識的樣子? 他沉浸於自己的歡喜之中,儘管不能與她分享,可他仍是雀躍的。他在每一份喜帖上落上他們二人的名字,從那狷狂而不是章法的字型中能感受到他那份快要湧出來的激動之情。許煙並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她從來都不甚關注他的,她只知道他很開心而已。

後來他將其中的一份喜帖交給了她,而她也第一次看見了喜帖上的內容。字字句句都是他所斟酌出來的,每一處筆劃之間都蘊藏著他的心意,她能看得出的。所以,許煙動搖了。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一份真心,她很感激他,甚至想要與他這麼共度餘生的,她真的這麼想過。

可是現在擺在她面前的這張紙卻好像在諷刺她一般,她看著那逐漸內斂的字,心裡卻在想原來他也變了,原來他對她的心意也是會變的。她本該開心的,本該釋然的,可是這一刻眼淚卻不知道為什麼掉落了下來,打溼了面前的這張紙。

使臣也沒有錯過這一細節,他看著與方才那個傲然的女帝截然相反的許煙,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眼前這個跟他家孫女一樣大得小姑娘了。他憋了半天,對許煙道:“陛下,別哭了,來談談正經事吧。”

原本是要安慰許煙叫她別傷心了,可誰想到他一出口就搞成這樣了呢?正當他暗自埋怨自己的時候,許煙卻低著頭對他道:“孤沒有哭,孤只是方才喝進去的茶沒有咽下去,順著嘴巴流了出來而已。”

使臣聽到許煙的這個解釋,差點驚得摔下去。他擦了把頭上的汗對許煙道:“好吧好吧,就當陛下說的是真的,現在總該來談談正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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