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看著夏至和陳青墨的身影愈行愈遠,才出聲道:“出來吧。”他這句話一出,從房間的屏風後走出了一名男子。他恭敬地對何遠行了一禮:“將軍心懷許國、為陛下著想,雲起在這裡謝過將軍。”

何遠頗為不在意的對雲起擺了擺手道:“你可別誤會,我這完全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才答應的,跟你可沒有半分錢關係。”雲起的神色毫無變化,仍沉靜地繼續說道:“晚輩自然明白。”

話說至此處,已經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必要,可是若是由雲起自己提出離開未免是一種失禮,於是這兩人便繼續尷尬而沉默的共處一室。可即便如此,雲起也沒有絲毫想要提出離開的想法。

何遠的眼神一直落在許煙送來的那本冊子上,沒有離開過分毫。不知過了多久,何遠才從那上面抬眼看向雲起,可他也並不講話,只是上下仔細地打量著他。雲起一動未動,就任憑何遠這稱得上是失禮的眼神看著他。

何遠看著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突然朗笑出聲:“我還道那丫頭為什麼愛慕了你這麼多年,果然今日一見,這通身的氣派屬實算是我這些年見過的眾多兒郎之中最為出色的。”雲起聽了他的這番讚美,臉上的神情也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淡淡的對何遠回道:“將軍謬讚。”

“不過,我也倒是能明白為什麼她最後會選了梁王那個混不吝的。”何遠看向他,目光如炬。雲起交疊著的雙手微微用了些力,手關節痛得有些發紅,然而他卻像絲毫感覺不到一般依然筆直的站在那處聽著何遠的批評。

何遠可惜的搖了搖頭:“這人活在世上雖說不能光靠一張嘴皮子,可是總還是要在一些地方將自己做過的事情展示給別人看的。可能是你還沒有入官場的原因,所以覺得老夫這些話都是渾話。可是今日老夫還是想告訴你,酒香還真的就怕巷子深。”

雲起沒有說話,依舊沉默的站在原地。何遠看著他,緊盯著他表情的每一絲變化,繼而有些失望地說道:“像陛下那樣日理萬機之人,即使她再怎麼關注你,可你把這些事情全都處理的如此周到全面、滴水不漏,她又怎麼能看穿你背後為她所付出的東西呢?”

“所以啊,永遠不要等著別人去猜。你偶爾也要學會示弱,學會向她展示你為她做的。這也不是邀功,只是你向她證明你在乎她。”言畢,何遠對他揮了揮手,其中含義已經不言自喻。

就在何遠以為雲起會這麼退下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他的聲音:“何將軍為什麼要對晚輩說這些話,在旁人看來,晚輩只是雲朗大人的孫子罷了。您若打從一開始就站定陛下一派,又為何會對我加以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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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遠聽到他這句話,忍不住失笑出聲。雲起就站在那裡一言不發聽著他的笑聲。不知過了多久,何遠才停下來專注地看著雲起:“你這麼問我的時候心裡應該就已經有了答案了吧? 還要我再和你講什麼呢?”

何遠說的對,雲起心裡早已有了那個答案,他們彼此心照不宣。他再沒有講任何話,保持著行禮的姿勢退了出去。何遠看著雲起的身影? 忍不住搖了搖頭:“怎麼過了這麼久,這現在的年輕人比起我們當年來還是會犯一樣的錯誤呢?”言畢,他翻開了那本被他合上的志怪小說? 再一次翻看了起來。

此刻成功將東西送了出去的夏至此刻仍是心有餘悸,她一副失神模樣的看著腳下的磚塊,並不說什麼。身旁的陳青墨突然出聲? 他的語氣之中充滿疑惑:“你們是怎麼讀懂彼此給出的訊息的?雲朗不是還派人將你那兩樣東西拿回去仔細研究也沒發現什麼嗎? 怎麼做到的?”

夏至被突然出聲的陳青墨嚇了一跳? 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後才回過神來回答著他的問題:“其實我一開始也壓根沒猜到這回事,就算是現在想起來也覺得陛下此舉太為冒險? 若是我沒看出來的話怎麼辦?”

說到這裡? 她頓了頓看向陳青墨:“你信不信陛下從來沒跟我提過一句讓我來找何將軍的話?”陳青墨看著她這異常鄭重的神情,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他點了點頭道:“信。雖然我不太懂,但是傻子總有傻子們自己交流的一套辦法。”他這話一出? 便遭到了夏至的拳頭伺候。

夏至收回拳頭? 有些懨懨地說道:“如今想來陛下確實不容易? 虧我還那般對她。原先想不明白的那些事? 在經歷了這些天后還有什麼理解不了的?陛下她所處的寢宮裡裡外外佈滿了人,趕我走那一日我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座寢宮之中能乘下如此多人,而且平時的時候我一點都看不出來。”

“所以說陛下才沒跟我提過一星半點有關於和將軍的事,只是將那兩樣東西交給了我,囑咐我一定要挺過他們的審問。”夏至說到這裡,拿出自己仍留在袖中的那張賣身契攤到陳青墨面前,指著上面的字對陳青墨道:“其實這張賣身契是假的,是陛下重新偽造了一份。”

陳青墨聽到這裡,在夏至眼神的鼓勵之下將那張紙拿了起來細細觀察,才發現了一些端倪。比如這張紙周圍的折舊痕跡,以及筆墨一類需要做舊的地方還是有些欠火候。不過陳青墨是專業弄這些古玩的,自然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東西。可若是換成那幫大臣們,就不一定能發現其中端倪了。

不過即使這樣,陳青墨依然不能理解為什麼僅憑這張紙便能告訴夏至讓她去找何遠,畢竟他拿著這張紙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了都沒發現任何線索。夏至看著他這幅迷茫的樣子,一把將紙拿了回來。一邊折著紙,一邊用鄙夷的眼神看著陳青墨道:“還說我們愚笨,你又聰明到哪裡去了?”

夏至將這張紙如同寶貝似的收進袖中,而後對他道:“陛下從來都不拘著我們看賣身契的,甚至在她小的時候還讓我照著練過上面的字。所以這張紙上寫了什麼內容,每一個字應該在什麼位置上就算是閉著眼我都能想象得到。而陛下在這張紙上確實動了手腳,不過也只是添了兩個字而已。她將這兩個字分佈與不同得地方,穿插進不同的話中,諒那些人自詡自己有多麼厲害,也是看不出的。”

陳青墨聽到這裡,不由得對許煙豎起了大拇指。遇到這種事尚且能夠不急不躁,在環境都不利於自己的情況下做出這種縝密的安排,果然不愧是許國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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