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一字一句說得格外用力:“依您的意思是要孤退位或者與梁鈺和離才是最好的選擇是嗎?”

臺下眾人不知為何,在許煙說出這句話的瞬間同時松了一口氣。長時間的拉鋸戰已經使他們苦不堪言,他們原本還在擔憂挑明之後會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可現在已經覺得倒還不如讓他們這些上位者快點掐起來,左右跟他們的關係也不大,他們只需要站好隊便可以了。

儘管雲朗心裡已經有了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許煙這麼直接的將他的想法挑明還是讓他有些沒有想到的,不過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隱瞞下去了。

雲朗掩下自己眸中興奮的情緒躬身對許煙道:“陛下切莫誤會了老臣之意,老臣所言皆是為陛下所想。老臣知道陛下對於王位一向都視為責任而並不過多追求。所以依老臣之見,陛下既有此心態,倒不如禪位給一有能力者,以成全了陛下的心意。”

許煙輕笑一聲,看來雲朗為了得到這個位置還真是不管什麼話都能說的出口。她看向雲朗,語氣中帶了些許諷刺的意味:“可是依您方才所言,茫茫許國可是連一個能做監國的人都沒有的,又哪裡來的能坐在這位置上的人?”

這下可算是把雲朗套進去了。他愣了一瞬,而後對許煙道:“老臣方才所言最主要的還是強調此人對陛下的忠心。找到一個既能忠於陛下又能擔起此責任之人實屬罕見。”

許煙挑了挑眉,對雲朗道:“依孤之見還是太傅多想了。這既忠於孤又能坐在這位置上的人太傅不就算一個嗎?難不成太傅也沒有這個自信能夠一直忠於孤不成?”

臺下瞬間一片譁然。任他們怎麼算都沒想到許煙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舍小取大,他們默默對視一眼,一瞬間就明白了許煙究竟想要做什麼。

許煙此舉無非就是要雲朗再做回監國的位置,暫且壓下他想逼她退位的心思。若是雲朗直接拒絕做這個監國,那麼就相當於他間接承認了他早對許煙有異心,對這個位置有所圖。他這次也不能以自己身體不適的緣由拒絕許煙,畢竟他下一步就是要登上這個位置的,怎麼可能在現在暴露自己的短處?

可若他接受了做這個監國的話,就意味著許煙還有時間緩衝,也不知道下一次再碰上這麼好的機會是什麼時候了。雲朗畢竟不再年輕,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再讓他等下去了。

雲朗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臺下大臣們能想到的事他又如何想不到?沒想到許煙現在竟如此智慧,想出這樣的方式與他抗衡。只不過她這些把戲終究只是窮途末路者的無謂自救而已,壓根起不了什麼作用。她自己也知道這樣的局面會一直維持下去,如果一個強有力的人站在她這一邊的話,她壓根就翻不了身。

她恐怕還在等著那個梁國的皇帝吧。想到這裡,雲朗不動聲色地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那就讓她等吧,看看那個毛頭小子能不能來救她,看看這一局到最後究竟會是誰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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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朗對許煙拱了拱手,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將問題岔開問許煙另一個問題:“老臣聽聞陛下前些日子身體不適,因此缺席了早朝。如今陛下身子才剛剛好便趕來操持政事,其中心意著實讓老臣佩服。可陛下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若是陛下有個什麼好歹,可讓我們這些大臣們怎麼辦?”

許煙還沒等說什麼,便聽雲朗繼續道:“出於對陛下身體的考慮,臣下建議陛下還是回去好生休養幾天,直到身子完全大好再來關心政事不晚,大家覺得呢?”臺下諸臣對視一眼,看來雲朗這是要來硬的了。也是,女帝陣營如今可謂是空空如也了,雲朗一家獨大,現在還有誰出來幫她就是自尋死路。

他們齊齊對許煙道:“還請陛下回宮靜養!”

洪亮的聲音在大殿之中不斷傳響,讓許煙覺得頗為好笑。她的視線一個個劃過那些熟悉的臉,與他們的過往也在她眼前一幕幕浮現。他們曾經都是她提拔上來的,其中不乏她親自從寒門之中挑選上來的人才。然而他們現在一個個都低著頭,對她說著意味驅逐的話語。他們冷漠的表情出奇的一致,不知為何,許煙忽然覺得心上湧上了一陣密密麻麻的痛意。

不知過了多久,許煙的手慢慢地鬆開了座椅把手,手上的力氣一點點流失。她知道自己還沒有走到絕路,還能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跟他們一搏。可是孤身奮戰又有何意義?他們現在巴不得她趕緊退位好向雲朗索取他們商量好的好處吧。

也罷,她在這個位置上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或許就是成全他們,為他們帶來最後一絲好處吧。她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面色沉靜如水,聲音格外縹緲的對他們說:“既然是大家共同的想法,那孤在此便謝謝大家的心意了。至於孤休養期間的監國一職,大家想要讓誰來擔當呢?”

他們沒想到許煙會這麼快認輸,一時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便聽到許煙這明擺著的問題。他們的眼神齊齊看向雲朗,接著許煙便聽到了整齊劃一的聲音:“臣下推薦雲朗大人擔任監國一職。”

終究是她輸了,當她聽到這聲音的時候就該明白。她盡力維持著她在這臺上的最後一絲高傲,看向臺下那個毫不掩飾自己貪婪模樣的雲朗,嫌惡地說道:“那便這麼定了吧,退朝。”

“恭送陛下”在她身後整齊地響起,她一如往日般走向她的寢宮。她知道從今天起她不必再去書房,她的書房上再也不會有那小山一樣的,仿似永遠批閱不完的奏摺。而他們這一聲恭送,也是給她留下的最後的顏面。她輕笑,或許這也是他們與她共處這麼多年以來無聲的默契,至少在最後一刻,他們都為彼此保留了一份尊嚴。

身旁的夏至就算再怎麼愚鈍,在這一刻都明白了這一場早朝的意義。她面色發白,聲音顫抖著對許煙道:“陛下,方才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陛下的身體不是已經好了嗎,又如何需要去靜養呢?”

許煙沒有看她,只是平靜地說出了事實:“從剛剛那一刻開始,我便不再是你的陛下了。”夏至的瞳孔激烈的顫動了一下,她不可置信的說道:“怎麼可能?他們......他們怎麼敢這麼對陛下?”

許煙盡力讓夏至冷靜下來,她對夏至道:“如今還保留著名份上的女帝,這段時間暫時不必擔心,不過是被架空了實權而已。”說到這裡,她眸中閃過一絲寒光:“至於他多會兒會忍不住動手成為那個名正言順之人,就要看我們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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