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矇矇亮的時候許煙便被迎春叫醒,為她梳洗著裝。許煙看著她在自己身邊忙來忙去的樣子,突然想到了過去每日上朝時的情景。許煙垂下眼眸,不想讓迎春看破自己眼中的落寞之色。可迎春卻在她甫一低頭的時候便感受到了她的失落。

迎春的手頓了頓,而後努力用一種輕鬆的語氣對許煙道:“陛下今日要不要試試梳婦人髻?”許煙沒想到迎春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來,在她心裡這樣的話是不該在這個時候被問出來的。她有些疑惑地抬眼看向鏡子中的迎春,迎春卻對她露出了一個抱歉的微笑:“因為陛下今日是回去歸寧的,所以奴婢不知道要問您梳個什麼髮髻。”

許煙倒是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注意力全被迎春轉移了過去。她猶豫著開口道:“梳以往的髮髻難道不可以嗎?”迎春恭敬地回道:“陛下以往上朝時梳的髮髻都是與帝王服相配的,平日梳的髮髻則是少女髮髻。所以奴婢一時也拿不定主意。”許煙沉思片刻後道:“那就依你的,梳婦人髻罷了。”迎春應是,手飛速地動了起來。

兩人踏上馬車時,許煙明顯注意到了那馬車車伕又換了一個人。她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對於他們那些可能存在的派系爭鬥又添了幾分無奈的情緒。

她們在昨天剛到京城的時候便已經給宮裡遞了訊息,想必現在所有的大臣應該都已經知道她們要回來的事情了。其實她們遠不必這般多此一舉,但是考慮到就算他們都知道了,她也得給他們一個面子上的理由,讓他們能夠有一個合理知道她回來的途徑,不至於讓彼此都尷尬。

說實話,許煙這一路上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她有點擔心那些人見到她會說什麼,還有多少人是她這一派的。只是聽到車伕對她們說“到了”的時候,那顆緊張的心又突然落定。她深吸一口氣,開啟了車簾。令她沒想到的是,她們所在的地方並不是議事殿,更不是她的寢宮門口,而是宮門處。

許煙頓時明白,這便是他們對她的第一個下馬威。她面色沉靜如水,由迎春扶著一步步走下了馬車。她走到這侍衛面前,快速打量了一番這兩位守門的侍衛,發現已經變成了生僻的面孔。她的眼睛眯了眯,她一早就知道雲朗會做些小動作出來,可是沒想到他竟這麼迫不及待,連她宮中的侍衛都換了!

那侍衛明顯不把她放在眼裡,他隨意地拱了一下手對許煙道:“陛下是嗎?陛下可能不知道,掌國大人說了,今後無論是誰,無論是什麼品級的官在宮門處都要下轎親自走進宮去。”許煙還未說話,迎春便已經氣極了。

迎春上前一步看著這個侍衛質問道:“你又算是個什麼東西,敢對陛下這麼說話?我看掌國大人也是從未正經在宮裡待過,竟讓你們這些不懂規矩的新人在這裡耀武揚威!”迎春這一番話可謂是真的氣極了才能說出來的,就連一旁的許煙都有些驚訝。

許煙早就知道這不過只是一個用來傳話的人罷了,不知道在什麼角落,已經安插了雲朗的人在跟蹤觀察著現在發生的一切。想必迎春方才的話已經傳到了雲朗耳朵裡去。許煙原先還想著忍耐片刻,可如今看這狀況,也沒有忍的必要了,不如直接把那幕後之人逼出來。

許煙面色平靜,電光火石之間就已經抽出了那侍衛的劍架在他脖子上,直把那侍衛嚇得兩股戰戰。許煙的劍鋒凌厲,那侍衛絲毫不懷疑下一秒許煙就可以將他的性命結果。在場的其他人也沒有預料到許煙的動作,一時之間都愣在了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

空氣安靜了一瞬,隨後響起了侍衛的求饒聲:“陛下,陛下恕罪!真的不是小的不妨您進去,而是掌國大人有命令,小的不敢不從啊!”

許煙今日穿的是一襲紅衣,裙襬飄飄揚揚間依稀能看到她清冷的眉眼。她看著他,彷彿像看著一個已經沒有生命的人,她勾起唇角,有些嘲諷地說道:“我還當你多少能有些骨氣,沒想到你做雲朗的狗做慣了,便隨了主人去。”

她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地上那稀稀拉拉的淡黃色液體,收起劍鋒捂著鼻子道:“就這些人,也配做我許國的侍衛?讓人知道了還不笑掉了大牙!”言畢,便走進了宮門。迎春也頗為嫌惡地看了一眼那被嚇尿了褲子的侍衛,快步跟隨許煙而去。

迎春氣喘吁吁地跟著許煙越走越快,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許煙道:“陛下,您都將那侍衛那一番恐嚇了,怎麼不乾脆坐馬車進去?”

許煙的氣息沒有絲毫紊亂,她冷哼一聲道:“如此一來不就中了雲朗那老頭的奸計?他既然能這麼說,這背後必然有他的那些個歪理在。我動了那個侍衛就算是打了他的臉,但是我若依著他說的做事,他也無甚刁難我的藉口。”迎春點了點頭,而後沉下心來努力跟著許煙向議事殿的方向而去。

她們到的時候應該比正常的早朝時間早半個時辰,可是她們到的時候發現議事殿內已經站了滿滿一殿的大臣。許煙站在門口,看著坐在高位的雲朗,周身的冷凝之氣已經向周圍散發。雲朗看著她,露出一個稱得上“慈祥”的微笑,而後起身對許煙道:“陛下來了,快請上座。”他站了起來,可並沒有絲毫要讓步的意思。

許煙沒有理會身旁人的眼神,徑直向高位走去。大臣們都紛紛向後避讓,為她讓出了一條路。許煙的眼神緊緊盯著雲朗,直至走到他面前時才對他說:“怎麼,太傅大人這個掌國的位置坐得都不想下來了嗎?”

雲朗沒想到許煙會這般直接的對他說這番話,不給他留絲毫情面。他怔了一瞬,而後狀似無辜的躬身對許煙道:“陛下這番話可是折煞老臣了,老臣對許國的忠誠之心天地日月可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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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懶得看他這番作秀,一路上的這些變化已經消磨掉了她為數不多的所有耐心。她直接對他道:“是啊,對許國的忠誠之心孤自不必懷疑,只是對孤的忠誠之心有幾分還有待考量吧。”

許煙這話一出,臺下一片譁然。他們原以為在雲朗處於絕對優勢的情況下,許煙必定會極力順從他,以免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不利的事。他們絕沒有想到許煙會這般直接的將矛頭指向雲朗,這般大膽的行事作風,讓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人:梁鈺。

其實許煙將這番話說出來後也有些怔愣,她在自己身上,找到了梁鈺的影子。可是很有效不是嗎?她看著雲朗的臉色變得陰沉,在眾人的注視中被迫退到臺下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成為一個像梁鈺一樣的人沒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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