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看著為她佈菜的梁鈺,唇邊輕輕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這幾天她就像是一個布偶一般任由梁鈺擺佈。他彷彿看不見她面上的冷然和不耐煩,每日堆著滿滿的笑意來陪著她吃飯玩樂,即使她對這些事壓根提不起絲毫興趣。

梁鈺笑著問許煙:“怎麼,是我為你布的菜不好吃嗎?”許煙放下了筷子,沒有說什麼,只是那般冷然的看著他。梁鈺好像壓根看不到她面上的不滿,只是聲音微冷:“看來,這御廚做菜的手藝是越來越差了。”

許煙尚不明白他此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他接下來說的話就解答了她的疑惑:“來人!”小丹上前來,畢恭畢敬地對梁鈺行了個禮道:“是,陛下有何吩咐?”梁鈺唇邊勾起了一個殘忍的笑:“宮中從不養無用之人,既然這御廚做的菜不符合煙兒的心意,便拖下去斬了吧。”

聽到這句話,許煙的手輕輕顫了顫。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梁鈺,心裡還殘存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梁鈺應該只是嚇唬她而已,不會真的對那名御廚做些什麼吧。小丹聽到這句話,沒有一絲猶豫地退了下去。過了不久,許煙便聽到殿門外傳來了一聲男人的慘叫:“陛下,陛下饒命啊!”

到了這個地步,許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梁鈺若是要殺個人的話壓根不會讓那人專門跑到他寢宮前來喊冤。可是她卻一點都不懷疑,若是她仍舊堅持不吃的話,梁鈺說不定會真的下令處死那人。

許煙在那淒厲的慘叫聲中,緩緩地拿起了筷子,將梁鈺方才放到她碗裡的那塊肉咽了下去。梁鈺看著她的動作,眼裡閃過絲得逞的意味。可面上仍裝作訝然:“你怎麼又吃了下去?不好吃的話只管換一名廚子過來重新做菜便好了,又何苦如此委屈自己?”

許煙看著他,眸中一片冷然。她輕輕搖了搖頭,在桌子上寫了幾個字:“不,很好吃。”梁鈺仿似有些疑惑地看著桌子上的字,而後對許煙道:“你寫在桌子上的字我看不見,不然你寫在我的手心裡。”說著,便攤開了掌心。

許煙強壓著怒氣,夠了,她真的覺得受夠了。可是門外廚子那一聲比一聲淒厲的叫聲彷彿就像是對她的審判一般,她不得不閉上了眼,深呼吸一口,而後重新在梁鈺的掌心裡重複著寫下了方才那幾個字。

梁鈺的面上帶著些得逞的意味,可他卻並不張揚,只是裝作恍然大悟道:“啊,原來你喜歡吃那廚子吃的菜。這便好辦了。小丹!”小丹早已預料到這一幕,因而並沒有理得太遠,所以在梁鈺甫一叫她時,她便出現在了二人面前,按著梁鈺的吩咐去放了那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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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自然不會知道那廚子壓根就沒有被帶來,在外面哀嚎的不過是小丹早就安排好的人。梁鈺怎麼可能不清楚她的想法,他早就料到了許煙會做出來的任何舉動,可他卻耐心地安排好了每一個安撫她的步驟。他知道許煙不會心甘情願的留在梁國,甚至不會愛上他。可是沒關係,他要強迫她留下,即使她恨他也在所不惜。

每日都是這樣,梁鈺總會起得很早而後到她寢宮外來等她起床。可能是因為多年早朝的緣故,所以許煙每日也並不會睡太長時間,通常在梁鈺到她寢宮外不久她便會自然醒。初時梁鈺還會勸她多睡一會兒,可到後來他便也知道許煙這樣是出於自然的緣故。

不得不說梁鈺確實是一個很細心且很有耐心的人。無論許煙怎樣明著暗著的拒絕他,他總是能在下一刻重新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在她身邊打轉。久而久之,許煙也習慣了他的存在,即便她不搭理他,他也能一個人在她身邊說上好些話。也正是因為他與她聊天的緣故,所以許煙對於許國的事情雖然不能說是全知,可也是能瞭解到一星半點的。

雲朗自直到她啞了之後就更加囂張,甚至在早朝上明目張膽的做到了她的帝位上,且當眾處死了一名許煙一派的大臣。自那件事後,許煙一派的人便漸漸消沉下去。他們惶惶不可終日,許煙長久未有蹤跡,或許早已經在那次事故中殞命,又或許僥倖活了下來。可是依照現在的局勢,就算許煙活了下來,也很難逃脫雲朗的魔掌。

因而許多大臣們都選擇明哲保身,面上不動聲色,仍裝作是許煙一派的人,可私底下卻已經偷偷派了人去接觸雲朗一派的大臣們。到這裡為止,許煙這個女帝,或者說許國這個以女子為尊的國家好像已經走上了覆滅的道路。

許煙早在被擄來梁國,意識到梁鈺並沒有放她走的意思後便想到了這一點。她的那些計謀已經進行到了需要她回去解決的時候,剩下的事情無論是彭月還是誰都無法代替她完成,因為那個位置上的人是她。

她緊緊握了握自己的拳頭,輕輕長了張嘴,沒有絲毫聲音。她的內心一片荒蕪,她知道自己或許永遠都回不到過去,一個殘破的帝王如何引領一個國家?

梁鈺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好看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線。他輕聲問道:“她最近幾日都在做什麼?”小丹恭敬地回道:“小姐每天在您走後都會來這亭子裡坐一會兒,有時會張開嘴想要說話,可是......”

梁鈺龍袍下的手緊攥著,心上劃過一絲酸澀。他看著坐在亭子裡那個孤獨的背影,就如小時候被父王圈禁起來的金絲雀。那金絲雀長得異常美麗,很得父王和幾名兄弟的喜歡。聽說它是很會唱歌的,可梁鈺卻從未聽過。他原本以為只是因為他在所以金絲雀才不唱歌的,可直到有一天它死了,他聽見路過的下人們說那金絲雀自抓來後便從未唱過歌。

可是那又如何?只要他能日夜看著這金絲雀,哪怕金絲雀被折了翅膀,哪怕他永遠聽不到它唱歌又如何?

梁鈺堅定了決心,向亭子裡那抹倩影走去。他看到她回頭,看到她眼神中的那片空洞,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突然鬼使神差的開口道:“煙兒,你想不想開口說話?”

許煙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火花,轉瞬又黯淡下去。梁鈺上前一步將她擁進了懷中,他好想再看到一次她眼睛裡的光,於是他不顧一切的問道:“你想的對吧?我馬上給你請大夫過來,請天下名醫為你治好你的嗓子好不好?”

許煙看著他如此瘋狂的模樣,面上一片平靜,她遲疑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謝謝你,梁鈺。不管怎樣,這一刻我很感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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