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許煙的問話,平青隨意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汗珠,手上的動作並不停,對許煙回道:“你怎麼年紀輕輕耳朵就不好使了呢?我說了他快不行了,他自中毒之後就一直沒有過解藥吧?”

許煙遲疑地點點頭,就見平青對她道:“那就對了。七月雪雖然不是急性發作的,可這遲遲得不到解藥抑制他體內的蠱蟲的話,他的身體是避免不了惡化的。我問了這兒的御醫,不是說他之前已經高燒過一次了嗎?那就是預警。”

許煙聽了平青的話,也意識到此刻情形的緊急性。她咬了咬下唇問道:“那現如今該怎麼辦?沒有什麼辦法先拖一陣子嗎?”

平青接過宮人遞來的燭火,將銀針放上去烤了烤,隨後沒有絲毫猶豫地扎到陸淮的身上後回道:“我這不正在想辦法拖延嗎?現在我也只能暫時封住他的穴道抑制蠱蟲的活動。可是我這個法子也撐不了多久,唯一的辦法便是找到那個女子。”

許煙看著床上的陸淮額頭爆出青筋,整張臉蒼白得嚇人,汗珠大顆大顆的從他額頭滑落,偏過了頭不敢再看。過了許久才開口問道:“給我一個期限,他大概什麼什麼時候會撐不住?”

平青抽出一根針,重複著剛才的動作,隨後道:“最多兩天。”

許煙聽後皺起了眉頭,她不敢置信地問出聲:“最多兩天?兩天時間讓我上哪兒去找人?”

平青並不理會許煙此刻崩潰的心情,只繼續著自己手上的動作:“找人這事就不歸我管了,反正兩天內找不到的話人必死無疑。”

許煙看著房中混亂的情景好一會兒,轉過身對身後的迎春吩咐道:“快!快去貼告示,去把我身邊的暗衛全部派出去找人!就算救不了陸淮,也要讓彭月知道這個訊息。”可能他們不會懂,但是許煙是最明白彭月心的。如果將她和彭月的位置互換的話,她也會想無論如何都要見到他最後一面的吧。

許煙輕輕帶上了門,將門內的混亂暫時與她隔絕。她嘆了口氣,向身後招了招手,一股熟悉的少年氣息瞬間包裹了她。

“殿下有何吩咐?”何洵乾淨清澈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暗夜裡的靜謐。

許煙邊向前走著邊問道:“自我上次去了千機閣之後他們有聯絡過你嗎?”

何洵聽到許煙的問題,蹙了蹙眉回答道:“並沒有。”

許煙輕輕嘆了口氣,對何洵道:“還要辛苦你跑一趟了。去千機閣總部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一點訊息都沒有?”

何洵點頭稱是,隨即消失在了無盡的夜色中。

時間總是公平的,它永遠都以同一種速度流逝著。可當人們等待著的時候,時間彷彿刻意放慢了它的腳步,只為了消磨掉人們本就不多的耐心。

在第二次迎來日出後,許煙有些逃避地捂上了雙眼。迎春在她身邊恭敬地說道:“殿下,該去上朝了。”許煙點點頭,隨後認命似的下床任由迎春為她穿著象徵太女身份的朝服。

許煙猶豫再三還是將這兩天一直不敢提及的話題問了出來:“有訊息了嗎?”迎春的手一頓,隨後繼續為許煙整著領子:“奴婢那晚便派人出去尋了。可是尋彭小姐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那幾日裡便沒有訊息,現如今又豈是這一兩日便能有迴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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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煙暗歎一聲,看來彭月註定是要與陸淮錯過了。只是她的內心還是不願相信,還是想她能回來見他最後一面,這樣也好真的放下他。

今天的朝會一如往日,除了青城和南城的暴亂以外沒有什麼新鮮的話題。許煙看著臺下再次吵成一團的大臣,難得出聲勸阻道:“行了行了,都別吵了。你們誰若是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什麼問題就回去寫個摺子,明天交給我。我看完之後一一批覆,像這樣吵來吵去的能有什麼結果?”

臺下的大臣們隨著許煙的話而陷入了沉寂。許煙也懶得看他們在下面揣度她的用意,於是擺擺手開口道:“行了,還有事嗎?若還是青城與南城的事便不用說了,回去寫個摺子好好整理整理。沒事的話,今天就到這裡,退朝吧。”

臺下的大臣們都能感覺到許煙今天明顯有些心不在焉,於是也省得上前去碰那一鼻子灰,所以紛紛拱手依著許煙的命令退朝散去。

許煙甫一回到寢宮,便見初秋上前說道:“殿下,彭星小姐一早便來了。現在就等在望月亭,請您前去一敘。”許煙蹙了蹙眉,將身上的朝服迅速換下正準備隨初秋過去時,外面突然傳來了迎春通報的聲音......

到了望月亭,許煙一眼便看到在上面等待著的彭星。而彭星也明顯注意到了她,向她急奔而來。氣都還沒喘勻便開口問道:“你......你有我姐姐的訊息了嗎?”

許煙連忙扶住她,從袖中拿出帕子為她擦了擦汗道:“怎麼跑得這麼急?”明顯是不願回答彭月的問題。

彭星見她如此避重就輕的回答,聯絡到她所聽到的傳聞,一時間也分不清彭月究竟有沒有回來。她急忙扯過許煙手中的帕子自己擦汗問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許煙躲避著她的視線輕聲道:“沒有。”

彭星懷疑地看著許煙問道:“真的沒有?我告訴你這事可關係重大,你千萬別幫我姐瞞著我啊。”

許煙抓著她的胳膊說:“好了,你還不相信我不成?若你是為這事而來的話,我現在也沒有彭月的準確訊息。但是我已經派人下去尋了,想必很快就能有好消息傳回來。”

彭星盯著許煙的表情,發現她確實沒有說謊的跡象時才舒了口氣:“你沒騙我就好。我爹孃聽聞陸淮病情惡化的事,再聯絡到你這兩日加大了對姐姐的尋找力度,這才懷疑姐姐會不會已經被你尋到了,趕緊託我來打探訊息。”

彭星說的話倒和許煙猜測的差不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陸淮中的究竟是什麼毒自然也逃不過二老的打探。許煙沒有問他們訊息的來源,思及迎春方才帶進來的人,許煙是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多待。

見彭星的情緒穩定了下來,許煙忙對彭星說道:“你不要再瞎想了,趕緊回去吧。我這邊還有事要做,不能陪你了。”彭星對許煙的話沒有懷疑,順從地轉身回去。

許煙派身邊的暗衛跟著彭星,聽到彭星已經出宮的訊息後,才忙不迭地往寢宮趕。

直到再次推開寢宮門看到眼前那個灰撲撲的女子時,許煙才終於確認這不是一場夢。她真的回來了!

許煙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話,便聽女子平靜地開口道:“帶我去見陸淮。”

面前這個女子正是消失了的彭月。而與許煙預想中不一樣的是,彭月是獨自回來的,許落陽並不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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