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著的人目光堅定澄澈,彷彿會看清人心中最隱秘不可告人的秘密,此人正是彭月。

許煙打開門與她對視著,兩人良久無言。最後還是許煙先打破了沉默道:“你怎麼大晚上過來?身邊沒有丫鬟跟著你嗎?”

彭月搖了搖頭道:“我是偷偷溜出來的,時間不多。翠煙跟著我一起來的,她守在外面幫我看著我家母那邊的動靜。”

許煙聽後忙將她拉了進來,邊走邊說道:“你時間緊迫怎的不早些和我說?我們兩人剛剛站在門口處的那些時間早夠我們說多少話了?”

彭月沒有回應,只是眼神默默飄向了許煙的衣櫃處。許煙隨著她的視線一同看過去,發現那裡早已空空蕩蕩沒有人在。原來何洵早已趁她們同在門外的時候便找了個時機溜走了。

許煙一時汗顏,原來彭月方才與她站在那裡是為了給她一個臺階下。只是不知道彭月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此事。許煙對她尷尬地笑了笑。然而彭月卻像毫不知情似的,並沒有回以許煙她想象中的反應。

其實許煙一直都知道,她們三人中彭月是那個最冷靜的人。她看似一心只讀聖賢書,旁的什麼都不管的模樣。可是她卻什麼都知道。她知道身邊所有人的事情,可她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給別人留足了臺階,使她們不至於尷尬。

許煙將彭月拉至桌旁坐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看來,這些天又是夜夜無眠的日子了。她心裡哀嘆一聲,隨即看向彭月道:“你回去之後彭大人可有為難你?”

彭月低下了頭,像是不欲多談此事:“家父是嚴厲批評了我幾句,罰我在房中禁足,不過這都沒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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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月嘴上雖說著沒什麼事,可許煙心裡卻最是清楚。彭父彭母最是對彭月看重,所以平時都沒有對她說過幾句重話。往日彭星在的時候,他們將火力全都對準了彭星,對彭月自然是哪看哪好。想必今日的禁足已經是彭月所經受的最為嚴苛的懲罰了。

許煙對她投以關切的眼神,正準備開口勸慰她幾句時,彭月突然雙膝跪地對許煙道:“殿下,彭月的時間不多,只得廢禮直言。”

許煙被彭月這架勢嚇了一跳。原本彭月是極看重禮數的,若是對方不先提的話,她是絕對不會先行提出話題的,唯恐這樣做會不合禮數。可如今彭月居然會為了這件事而廢了她一直以來最為看重的禮數。

許煙不禁頭疼。看來她今晚來的目的除了陸淮以外不做他想。

她這廂剛剛確定彭月要說的物件,彭月那邊便驗證了她的猜想:“今日白天彭月在御前失禮實為對殿下的大不敬,我知道便是萬死也難辭的。可陸大人卻是無辜的,他為了救陛下性命而傷。”

隨即,她低垂了眸子道:“幸得殿下仁慈之心,派御醫前去診治。可是我卻聽說他中的這傷沒法子治了,我心下難安,想著無論如何都要來殿下面前尋個真相。”

彭月晶亮的眼睛看著許煙,讓她心裡無端的生出些心虛來。許煙支支吾吾的說道:“你且安心。御醫都以藥理為主,對毒這方面研究不是很深。我這就傳信回宮中,叫他們速派人手天下尋醫,一定為陸淮治好這傷。”

彭月眸子裡的光瞬間黯淡。她低聲道:“殿下,您在說謊。”

許煙沒想到會被彭月看穿,有些羞窘的準備再次解釋。卻聽到彭月說:“殿下,彭月深夜來此並不是為了聽殿下敷衍我的。我說了,我想要求一個真相。無論結果是好是壞我都在來之前做好了準備,只希望殿下不要騙我。”

許煙知道,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她不可能再瞞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氣,對彭月道:“接下來我說的這些事情,你聽完以後不要激動。一定要冷靜下來,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得到彭月肯定的點頭後,許煙才將那日御醫告訴她的話和盤托出。

“七月血......”彭月呆怔著念出這個名字。

許煙此刻壓根不敢抬頭去看彭月的神情,她明白彭月此刻一定還沒能完全接受這個事實。畢竟她愛了陸淮那麼多年,如今深愛之人身中劇毒這個訊息,換做是誰都不可能立即接受。

“殿下方才是說,解毒最關鍵的是要愛他之人的處子血是嗎?”彭月看向許煙,目光灼灼。

許煙看著彭月的眼神才意識到了她究竟想要做什麼。她忙跳起道:“不行不行!你不行的!不能為了救他而犧牲你啊!”

彭月此刻的表情完全像是撥雲見日了一般,一下子亮得出奇。她笑著對許煙道:“我不知道殿下對那位雲公子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可陸大人對我來說是我的光。一個在看不見未來的道路上摸著黑走了十餘年的人突然看見了一抹光,你猜她會怎麼做?”

許煙完全沒有想到陸淮對於彭月來說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她之前完全沒有聽彭星說過彭月是怎樣認識陸淮的。她們都只以為彭月對陸淮只是單純的敬仰和迷戀罷了,可如今聽她的話,彷彿這裡面還有很多她們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無論如何,這些都不能成為彭月為陸淮犧牲的理由。當她正準備開口勸說彭月之時,門外突然響起了迎春的聲音:“殿下,御醫那邊剛剛傳來訊息,陸大人發燒了,情況很兇險。”

許煙幾乎沒有看清楚眼前之人是如何行動的,她一眨眼便發現剛剛還在她眼前的彭月現在已經沒了蹤影。她心底暗罵一聲:糟了!然後連忙跟著彭月跑了出去。

所幸當時為了方便御醫照顧這兩位受傷的人,許煙特意將許清和陸淮的住處與她排得近。否則依她們今晚來來去去的動作,遲早被人發現了端倪。

許煙到的時候彭月已經坐在了陸淮床邊,認真聽御醫說著對陸淮的病情分析:“......所以說,第一天因為剛中毒的原因,加上這些外傷也可能會導致感染,所以他身體的反應可能會大一些。只要控制得當的話,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哎,你是來照顧他的嗎?那我跟你說一些要注意的問題吧。”

許煙站在門口處,看著屋內的彭月聽得一臉認真,時不時地配合太醫的節奏點點頭,表示自己在努力聽他講了什麼。莫名地,許煙心裡泛起了絲心疼的意味。

不知過了多久,御醫才說完了所有的注意事項。他拿著藥箱走出來時才發現了站在門口處的許煙,忙對許煙行禮。許煙手指放在唇上,做出噤聲的動作,與御醫一起退了出去。

屋內,彭月心疼地看著面色蒼白的陸淮。依照太醫的吩咐用溼帕子為他降熱。朦朧中,她聽見了他的囈語。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輕輕靠近,想要分辨出他說的內容。

“落陽......”

寂靜的夜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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