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大師最終也沒能說服賀鳶,即使他已經告訴了賀鳶哪怕她犧牲了他們的兩世情緣都有可能換不回她想要的結局,可是她卻依舊堅持。她已經被前世的痛苦折磨得著了魔,只想著能夠保住何洵的命就好,其餘的她什麼都不在乎。

她真的怕了,賀鳶一門心思的認為她真的沒有辦法得到任何的好運,幸運無法眷顧她,她也不能從其中得到任何屬於她的幸福美滿的結局。就這樣吧,她再也不奢求與他的愛了,只希望他們兩個能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便好。

賀鳶同意了玄機大師的提議沒幾天,便聽到了來自前線的訊息。何洵從生死線上徘徊了許久,終於在軍醫的治療下撿回了一條命。許煙下令重賞何洵,賜何洵黃金百兩,良田百畝,並升為英勇將軍。一時間,何洵的身價在許國飛漲,成為了許國最受歡迎的未婚男子之一。

賀鳶聽到碧霄跟她說的這些訊息,只是淡淡的笑笑。她真的很開心,果然只要不和她在一起,他的“病”就可以好,他就能夠擺脫像她一樣悲慘又可憐的人生。真好啊,賀鳶忍不住想。只是心裡那股隱隱約約的失落卻好像在默默的否認她的話,讓她不得不面對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情感:她真的放不下何洵,真的。

賀鳶沒有在此件事上糾結多久,最重要的原因就在於她沒有時間糾結了。何洵的好消息是與她的壞消息一道傳來的,即使在眾人眼中,賀鳶的事情是再沒有過的天大的好消息,可是在她看來沒有什麼事能比這件事來得更糟糕的了。她對來上門恭賀她的人笑笑,禮貌性的接受他們的祝福。

至於那些送上來的禮物,她一件都沒有留全部退了回去,這倒也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她清楚的知道,她是不可能再將這些禮還回去的了,所以希望幫那些人及時止損罷了,省得他們在她身後還要感慨一聲他們的東西還沒來得及要回去呢。

為什麼會這麼想,其實賀鳶才是最有資格說話的那一個人。她太清楚在她死後那些人會說什麼做什麼了,即使只是猜測,可也絕對沒錯,更何況她還有上一世的記憶做加持,自然是不會出錯的了。

好像也不止是作為她而言,所有人眼裡最大的喜事莫過於那三樣東西。而今發生在她身上的算是人們最樂意看的一種喜事,也是他們真正意義上的喜事——成婚。賀鳶自上次威脅過賀盼後,就已經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她明白賀盼是要加緊步伐將她嫁給那個魔鬼的,她一定會以此來報復她,而這種事是賀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的。

那日賀盼被她折騰的很慘,可回去之後也沒有帶上孔玉一起來找她的麻煩,說實話那個時候的賀鳶還真的有點吃驚,暗暗覺得賀盼是不是長大了,竟然還會有如此自覺。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賀盼自然沒有那麼輕易就會放過她,她只是讓自己有一個充分的理由,一個可以讓賀鳶更快嫁給羅應深的理由。

賀鳶早就知道了賀盼的圖謀,可是她又能做什麼呢?能說的能做的她都已經做完,她再沒有什麼抗爭的理由和機會,只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不過就算是這樣,她也已經實現了自己的目的。這樣想來,好像她也不是沒什麼收穫的。她已然要自暴自棄了,可是想到前世那些令她瑟瑟發抖的場面,她又實在是不敢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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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者無畏,若是賀鳶還是前世那個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賀鳶的話,或許現在還在勸說自己接受命運的安排,好好安安穩穩的在家裡繡她的被面了,可是她畢竟已經知曉了之後的故事,又怎麼能裝作坦然的去接受這一切呢?

正在她已經做出了決定的時候,賀盼推開了她的門。說實話,賀鳶覺得賀盼自從被自己挾持著前往寶華寺之後,整個人就變了。她比從前的她更會掩藏自己,什麼話都不明說,只是繞著圈子給你佈下層層陷阱。賀鳶如今都要再提起十二萬個戒心來,生怕賀盼的哪一句話再給她挖下什麼坑。

今天的賀盼格外不同,她笑容滿溢,看著賀鳶不住的笑。若不是賀鳶對她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再清楚不過的話,她幾乎都要以為賀盼和她是什麼再親密不過的好姐妹了。賀鳶冷冷淡淡的問她道:“你今日前來又是來做什麼的?”

賀盼看了賀鳶這幅冷淡的態度也並不惱怒,反而更加愉悅的走了過來。她嫋嫋娜娜的在賀鳶身邊坐下,甚至還親自為她到了一杯茶對她道:“姐姐今兒怎麼這麼大火氣,妹妹一進來就發現姐姐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哦,莫不是你也聽說了那件事?”

賀鳶聽到這裡,看向了賀盼,眸子裡全是探究之意。她問道:“你在這裡打什麼啞謎?有話便快說,我沒時間在這裡和你玩兒什麼猜謎遊戲。”賀盼聽了賀鳶的話,唇畔笑意更深:“姐姐總是這樣著急的性格,要我說啊,這種好消息還是要慢慢說的好。說的太急了,我倒是沒什麼,可是卻害怕姐姐有什麼的。”

賀盼說完後,抬眼看了一下賀鳶的反應,見賀鳶將視線從她身上離開了轉向其他地方後,賀盼才不繼續賣關子,直接對賀鳶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件天大的好事而已。姐姐過幾天不是就要和準姐夫成親了嗎,妹妹還一直擔心何小將軍那裡會放不下姐姐,過來鬧事什麼的。結果還沒等怎麼樣呢,何小將軍自己便向陛下提了成婚一事。”

賀鳶手裡的茶一抖,差點全部潑出去。她盡力讓自己的臉色保持平靜,可不住顫抖的聲音卻出賣了她。她顫聲問道:“你說,是他和陛下主動提的?”賀盼笑了笑道:“那還能有假不成?現在啊,全朝的文武百官都在向何將軍道賀呢。妹妹想著姐姐平素便跟何小將軍交好,聽到了這個訊息指不定會有多高興呢,這才第一時間就過來告訴了你。”

賀鳶再不能與賀盼說下去了,她面上維持的平靜此刻全部崩塌。她往椅背上一靠,半邊臉便陷入了陰影之中。不知為什麼,此刻她的聲音格外低沉:“你可知是哪家姑娘?”賀盼搖了搖頭道:“何小將軍並不跟我們多說,只說他已與那姑娘私定了終身,再過不久就要迎她進門了。對了,差點就忘了告訴姐姐了。何小將軍可是與姐姐同一天成婚,你說這巧不巧?”

是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不過是人為的罷了。賀鳶忽然笑出了聲,在賀盼奇怪的眼神下笑得越來越張揚。若是這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的話,那她也認了。

成婚的那日,跟前世一樣的日子,一樣的明媚。不一樣的是,她的袖子中多了一把匕首。在羅應深接過她的那一刻,她割開了自己的脈搏,於是血便順著手腕滴答滴答的流下來,在鮮紅的嫁衣上暈成幾朵深色的花兒。

這便是她第二世的終點,她避開了那些她再也不想面對的折磨。她也再不會知道,何洵那日要娶的那個女孩兒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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