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個朗朗的少年,梓驍心頭千絲萬縷的情絲,盧湛的身影一次次的重現,他的音容笑貌是如此的相像,就連薄淡如蘭的氣質,謙謙君子的模樣,乾淨透徹的眼神,說不出的熟悉感,讓人不知不覺就想靠近。他會是阿湛嗎?她情願這樣麻痺自己。司空闋從身後抽出一個金色短弩,刻紋精美,這是“龍紋弩”,他遞給梓驍“我贈與你,我們做兄弟,來日,你來島上找我,見弩如見人,可直接放行。”

梓驍小心翼翼地接下,輕輕頷首。

“我的人馬,就在山下黑風客棧。”

“這裡是斷崖,又不能回頭,我們只能棄馬,你可以嗎?”

“可以的,不過我輕功……”

梓驍身形一動,架著司空闋,沿著峭壁向山崖下,提力飛掠過去。

回憶著剛剛周身威壓漸漸靠近,沒有因為她的舉動有絲毫的減弱,反而更甚,他覺得心頭巨震,從來沒有覺得荀殷會有這麼強烈的煞氣,這股強悍的殺氣從頭頂直逼而來。

秋風蕭瑟,吹得寂靜的山林,樹葉沙沙作響,風鳴聲,山澗的啾啾的雛鳥。

他猛一抬頭,雙眸中寫滿了盛怒與狂放,腰間長劍猛地脫鞘而出,於夜色中綻放出刺眼的光束,“噌——!”劍聲咋起,彷彿是幽暗世界的嗜血修羅在怒吼。

“你最好知道你在幹嘛!”只見黑色大氅飛卷而起,玄色衣訣飄散,他從馬上掠下身,雙袖灌風,衣袍獵獵作響,剎那間,山道狂飆的劍氣漫天而起,樹椏被劍氣震得歪歪斜斜,身邊的長孫沉央和之修匆忙飛身避開劍氣。

風起雲湧,烏雲壓頂,“鏘——!”梓驍提氣原地撅起,纖影飛旋,湛盧劍氣如虹,和伏陽相接,“轟”劍氣的破聲隨之而來,一招“月影斜橫”破了荀殷的“蒼松迎客”。這一劍兩人都用了八成以上的功力。

一道戾風,逼來,黑衣少年,腳步輕盈,左右變換。

少年看著荀殷的劍法,心生詫異,這套素影劍法的第九代傳人師傅萬鶴,將此劍法只傳給了一個閉門弟子就是自己,而後來,她將這絕密的劍法交給了盧湛,不會再有第四個人會啊。

荀殷同樣看似平靜無波的眼神,胸中波瀾微起,像似要看穿那黑衣少年。她從來沒有使過這劍法,像是故意藏拙,不想人看出她的武功路數,的確,在場沒幾個人識得這個劍法,除了一個人,顏之修,他雖不會,但是如此眼熟的招式,經歷了無數次,以前還猶豫躊躇,這一刻,再清楚不過,的確是她。

梓驍和他沒有正真交過手,之前的小打小鬧,都沒有流露任何破綻。今天,她發現了這個少年將軍,決計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個人,久經沙場十數載,沒有這麼精妙的武功和強悍的內力,想活到今天是不可能的。自己是不是他的對手還是個未知數,看他今天的招式,招招必殺,似乎是翻臉不認人,發了狠。

黑衣少年奮起,將劍氣攢聚,雙臂張開,將力道灌進劍裡,劃向長空中飛騰的荀殷,長孫沉央一臉興奮,“這黑衣少年是誰?居然長藏而不露,是個高絕劍客,恐怕也就荀殷可以與她抗衡。”他挨近之修,小聲說道,之修雪顏不著痕跡地一彎嘴角,“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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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武功路數,你看出來了嗎?我怎麼看不懂,卻是內力深厚得很。”

“這是江湖失傳的素影劍法嗎?”

“這套劍法的創造者相傳是一個年輕的男子,在失去心愛的人之後,心愛的人魂魄一直像個影子相伴其左右,每晚攜手練劍,創造了這旖旎中暗藏著不忿的劍法,劍法在夜晚雙人同現,是柔中帶剛,在白晝形影孤單,是罡風四震,男子在白晝看不見女子,心生苦悶和怨氣,在夜晚得以相見時,怨氣化為柔情。世人為之喟嘆不已。”

黑衣少年身法輕絕,再次迎風而上,破風刺去,耳邊呼呼的狂風,掠起她的鬢角髮絲,在臉旁蜿蜒。荀殷的無瑕的側顏,瞬間冷凝,劍氣化作青龍當空翻飛而下,泛著金光,威如羿射九日,矯如蛟龍過江。四下空氣被結住,沒有一深呼吸,眾人看向黑衣少年,少年從容迎上荀殷的“銀河落九天”,他擰身斜轉,右手持劍,舉超頭頂,反手向下,挑翻向荀殷的伏陽,雙劍再一次碰撞在一起,由無聲的嚶嚶漸轉為排山倒海的呼嘯,巨響在劍鋒逐漸消散。

劍過十招,梓驍略有敗像,她攏住真氣,稍穩住身形。垂首而立

枝繁葉茂的蒼綠隱隱透著映月的餘暉,投射在樹下的長影,細數斑駁,那人臉上如同鍍了一層輕紗,朦朧縹緲,絲質長袍在微風的湧動下搖曳著,像是在竊竊私語,劍嘯聲在林間迴轉,飄向遠處的山崖。

之修看著梓驍額頭的秘密汗珠,手腕輕輕翻動,一粒鐵珠滾落手心,發出涼涼的寒氣。他負手而立,在一顆青松旁,臉上神色淡然,眼睛直盯戰況。

“這個無心原是這麼了得,之前是我眼拙啊。”雙煞暗暗想到面上帶笑,默默輕喟。

朦朧的遠山,蒙著一層旖旎的霧氣,影影綽綽,在飄渺的雲端若隱若現,漸漸在天際暈開,優雅逶迤的山峰,曲折盤旋,俯瞰腳下,雲霧在墨綠劍穿梭,怒吼的江濤,撕裂的山崖,奔騰的瀑布,龐然萬里。此刻的荀殷不知為何,有一種心痛的感覺,牽動著周身每一個毛孔。

狹長的眼眸看著那雙冰冷,淡泊,寒星般的雙瞳,嘴角微不可聞的抽動了一下。

“殺!”

寶劍雙蛟龍,雪夜照芙蓉。精光射天地,雷霆不可破。

一去不得見,人間已千年,不見斯人現,轉身乃訣別。

悔不當初把你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遼水深萬丈,楚山貌千重。雌雄終不隔,神物會當逢。

三生三世,恍若經年。來生若相見,定當不負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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