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驍全然顧不得他的彆扭,翻出一個紫緞金絲錦袋,裡面包裹著兩粒深褐色藥丸,她取出一枚塞入慕容荀殷的嘴裡,然後將錦袋束好還放回原處。然後梓驍抬頭再去檢視那人肩頭的傷勢,梓驍將肩頭玄衣剝開,潔白的褻衣被鮮血粘在傷口上,梓驍用隨身小匕首沿著血跡將邊緣褻衣割開,露出光潔有力的線條,已然被觸目驚心的傷口破壞,映入眼簾的盡是一片血肉模糊,銀色飛鏢已經沒入四分之三,傷口成菱形。

“你忍一忍,我幫你取鏢。”荀殷已無出回應,完全像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屠戮。梓驍一咬牙,迅速拔出飛鏢,新滲出血順著肩頭流淌,荀殷居然連一聲也沒有吭,梓驍用皮囊裡的水將碎布沁溼後,方才輕輕揭去,梓驍對準荀殷的傷口,俯下頭,當柔軟的唇觸到那結實的肩頭,荀殷隨之身形一頓,繼而又松了下來,這倒讓梓驍不覺意外,想著這等久居上位的清貴公子,應不是隨意讓人觸碰的吧,要不是情況特殊,他決計也不會讓她靠近,顧不得那麼多了。

在不確定有沒有毒素的情況下,先將髒血吸出肯定是沒有錯的,在部隊沒有條件的情況下就是這麼處理傷口的,梓驍將傷口用清水衝了一下,撒了些許三七粉。梓驍將那人中衣拽出,“嘶”扯了一條布條將傷口包紮好,結上一個完美蝴蝶結。

處理好這一切,梓驍松了一口氣,低頭再去看看那人的反應,手伸去探了一下鼻息,“還沒死。”不知何時起,那人竟然沉沉睡去。縱使這麼落魄,依然掩不住那卓爾不群的英姿,墨髮有些鬆散,俊美絕倫五官,輪廓分明,像似雕刻一般,只是臉色蒼白,眉頭微蹙,紅唇邊還有一滴殘血,梓驍掏出自己的巾帕拭去那殘血。幽幽起身準備去查探下周邊的情況。

“無心!”

梓驍很警覺“誰?”,她四下看看,草叢一陣晃動,不知從哪裡鑽出一個小童,藍布褂全是塵土和血跡,他頭上的髮髻早已散落,頭髮亂亂的披著還插著三兩根枯草,向梓驍跑來。梓驍手持“映月”繃緊身姿,等看清了來人,才想起來,方才一片混亂將小七都忘記了。

“小七!是你!”

“無心!無心!”小七雙手緊緊抱著梓驍的腰,個頭都快趕上梓驍了。“你還沒有死,太好了。””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別怕,小七,別怕,我會保護你。”

兩個累贅,夠她受的。

梓驍安慰好受到驚嚇的小七,待小七平靜下來,嚴峻的問題來了,“下面我們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現在看不清路下,不了山了,防止黑衣人再偷襲,我們先換個地方休息吧。”

現如今只剩下一匹馬拖著馬車,馬車向西走了一會準備原地休息。考慮到荀殷舊疾復發加上外傷,為不影響昏睡的荀殷,梓驍決定讓他獨自在馬車上休息。梓驍和小七在馬車邊鋪了軟墊。

生火,怕將歹人引來;不生火,又害怕山上的豺狼虎豹。這隨便一樣,小命就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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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驍和小七並肩躺著:“小七,你睡吧,我來守夜。”梓驍決定守夜等天明。

“無心,我害怕,我想家。”

“你家在哪裡?”

“在很遠很遠,那裡有連綿的山,遼闊的土地,蒼茫的草原和善良樸實的人。”小七眼睛如星辰般閃耀:“不如我帶你去吧。”

“你為什麼要離開家?”

“因為沒有人真正喜歡我,總之,你不懂。我睡了。”小七匆匆結束了話題,翻過身體。

“嗯..”梓驍聽見馬車裡的響動,輕輕靠過去檢視,透過沒有簾子的小窗,荀殷像是在痛苦的夢魘。梓驍輕輕上了馬車,彎下腰,梓驍看著荀殷,看著荀殷腰間彆著的“湛盧”,思想在激烈的鬥爭著:如果現在丟下慕容荀殷,將“湛盧”拿走,他絕無所知,無不是一個好機會。可是不行,做人要厚道,她梓驍絕不趁人之危,更不想牽連到一直善待她,護著她的簡策,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拿回湛盧。

潔白冰涼的小手撫上荀殷的額頭,就像是冰山突遇熔岩般,似乎要灼傷了她的手,糟了,應是傷口感染了,梓驍擰了一方巾帕緩緩放在他額頭上,又將指尖沾上水,輕輕地為他潤著唇。雖然這人不可一世,卻實際也沒有做出什麼傷害到她的事情,對於他,她決定不棄,見人落難,施以援手是父親一直教導的,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如若現在其他而去,他不死也廢了。一隻手慢慢為他順著氣,片刻,那人不掙扎了,眉頭逐漸鬆開,面露寧靜。最終,心裡的正義戰勝了惡魔。

聽到梓驍下了車,那人睜開眼,黑眸如一池幽深的潭水,深不見底。

車外,梓驍斜斜的靠在樹幹上,疲憊不。小七,眼珠在眼皮中來回翻滾,不知在想的什麼,良久,長長的一聲嘆息。

黑暗中,梓驍突然覺著,有兩束光刺在自己背上,她悄悄握緊映月,稍稍偏頭,用餘光掃向那裡,驚得一身冷汗,一雙透亮的眼睛,猶如黑暗中的兩個小燈泡,發射著萬丈光芒,盯著自己,擁有流線般身軀的一隻小型獵豹,應是循著血氣來的。

“小七,聽我說,別動,別轉身,有獵豹!”梓驍心下有了計劃,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小七眼珠差點驚掉下來,他擯住呼吸,聽著梓驍吩咐。“我動你就動,用最快速度跳回馬車。”

梓驍尋思,跑也跑不過,打也未必能打過,碰碰運氣吧。梓驍向丹田運氣,手握映月飛身而起,小七見勢三兩步跳上馬車,身影沒在馬車裡。

映月在黑暗的夜空中劃出一道彩虹,獵豹向梓驍飛撲過來,瞬間就要撲上了梓驍的右腿,梓驍身體一擰一蹬,腳尖清點樹幹,再次飛躍向獵豹刺去,獵豹這次在攻擊軌道裡突然改變了方向,轉而偷襲向梓驍的後背,就在這時只聽見“嗤”的一聲。

“湛盧”將獵豹的後腿釘在地上,動憚不得,荀殷看著被釘住的獵豹,終於支撐不了暈了過去。獵豹殺紅了眼作勢還要撲。

“小花!”

“誰讓你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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