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就氣哼哼地一跺腳,想要甩開他的手。可是他非但沒放手,反而抓得愈緊,直捏得她手指吃疼,而她也倔強地一聲不吭。

他確實在笑,只是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苦笑還是微笑。但是他看著她這般神態,只感覺跟其他生氣的女孩子都極為類似。她們無論是在少時,還是在老時,從生氣到罵架,都會情不自禁地跺腳,就連神態都極為相似。而不會吵架的女人,總是會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微微顫抖。

但她又是極為特殊的,正如他剛才的話一樣,她嬌氣但卻不矯情。這是他們的相處方式,也早已經習慣了。

他苦笑道:“我可沒有討厭你。”

她又說道:“那你為什麼……為什麼只敢在這無人的地方……牽我的手?”

小男孩臉上微微一熱,只感覺哭笑不得,喟然道:“那是因為你從來不在外人面前表露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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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何等聰明,雖然這句話顯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她一瞬間就明白了。

正如他所說,她很少在外人面前過於表現自己,所以她根本沒有機會吐露自己的心聲。

她只有在他身邊的時候,才會表現出性格上的驕裡嬌氣,像是感傷於當今世道,又像是在刻意撒嬌。

她不透露心聲,便不會流露出內心的情緒,所以他沒有理由來牽起她冷冰冰的手。而此情此景,正值在遠離城池喧囂的曠野,她可以撒嬌,可以毫無顧忌地將自己的心語說出,而她也不擔心沒有聽眾。因為他跟她一樣,都很喜歡聽對方說一些故弄玄虛的大道理,並且附帶上自己的感悟。

所以,他不是不牽她的手,只是還未到時候。在心裡的小情愫在他處暗裡醞釀之時,在久違的溫暖在她手心裡延展之時,在潛藏的話語再也不需要悉心編排之時,未來就在手邊。

於是,她又流露出了她不常流露另一面,嬌憨的笑容浮現在她臉上,一雙狡猾的鳳眼微微上翹,嘴唇總是情不自禁抿著,只半天發笑卻不說一句話。

當她以這樣一副神情看著他時,他便知道她已經忘記了之前所說的所有話語。

可是,他不知為何總是把握不住良機,也總是要破壞氣氛。因為他突然開口道:“這片花海,或許不單單只是紀念在這裡生活的故人,也是李伯伯對於浪漫的理解。它可能看了教人只心生悲涼,但就像這片無人欣賞的花海一樣,人們總是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散發著光芒。所以,你無須悲觀,人有著各自的路要走,但這並不是完全孤獨一人的道路。春來有雨,夏來有花,秋來有風,冬來有雪。時光輪轉,皆不孤獨。浪漫四季,與卿同行。”

他並不是個溫吞性子,但也並不急躁。他覺得內心安寧,所以並不想要渴切地去索求。

於是,她忘記了自己說的話,只是歪著腦袋,嬌笑道:“剛才誰說‘百面芳菲無人賞’?真是不巧,能陪你看這花海的,唯我而已。”

他苦笑兩聲,喟然道:“那也真是不巧,有卿在側,吾心安矣……”

吳雪有些失神,他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看著這樣一幕,腦子裡全是莫名其妙的話語。那畫面逐漸淡化,他迫切地想要看去他們的面容,但也猶如霧裡看花,只有模糊朦朧的影子。在那團暗色的霧氣裡,他彷彿看到了火紅色朝另一個冷色調靠近,並且與之融為一體。

這時候,他聽到了悠遠的呼喚,彷彿有人在漆黑的水面下,亟待這個世界的陰陽交匯。那一瞬間,吳雪只被迷惘困惑,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寒冷漆黑的海底,還是在春暖秋寒的人間。

可當他回過神之時,卻發現蘭兒近在咫尺的臉,她手掌在自己面前來回揮舞著,說道:“雪兒哥哥,雪兒哥哥?”

邊上的翎歌抱著雙臂,微微側目而笑道:“看來雪公子還沒睡醒。”

吳雪彷彿得救的溺水者,他無比感激她們,如若不然,他必定會被這些毫無來由的畫面給折磨瘋。

他苦笑兩聲,長長吐出一口氣,說道:“過去多久了?”

翎歌古怪地笑著道:“我們這不是才剛到這裡麼?”

蘭兒擔憂地說道:“雪兒哥哥,你昨晚沒休息好,若是覺得不舒服,我們晚些再來吧,反正她也沒有標明具體時間……”

吳雪搖了搖頭,笑道:“沒事,剛才只是覺得這座城太過奇怪……”

翎歌看了看四周,幽幽道:“這裡確實夠奇怪的……”

蘭兒也贊同道:“我總是感覺,這地方怎麼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不單單是因為破落的緣故……”

她想了想,喃喃道:“奇怪,我怎麼感覺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吳雪說道:“既然來了,就先找到她說的那個土地廟吧……”

尋思無果,他們便在這城東地帶四處遊走,待轉過了兩個荒草萋萋的老舊巷子時,豁然看到一座小廟。只讓他們覺得怪異的是,這座廟在一處單門別院裡面,而那戶廢棄的房屋,門扉正半開著。

這樣的房屋佈局極不合理,若是宗祠,也該在最裡間,不該在正迎著大門的過道上。

三人互視一眼,便猶疑著踏入了門內。這院落很寬闊,在那破廟兩邊,還各種著粗壯的刺槐,滿樹金黃,如若幻夢,黃葉垂蕤,陰翳遮頂。

這裡原本毫無疑問是個人家,在那小廟後面,便是三層飛角主樓,想來從前住在這裡的也是個闊綽之家。

那小廟的門兩邊,還各有一個圓形的開窗,這裡看去,彷彿是一顆怪物的頭顱。吳雪吞了口唾沫,只感覺口腔裡乾巴巴的,心裡好像壓著一塊石頭。

蘭兒沉聲道:“會是這裡嗎……”

翎歌站定在那裡,瞅著那廟宇內的景象,忽然面色愀然,喃喃道:“真是奇怪,誰這麼有閒情逸致,在一處廢棄的破廟裡敬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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