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實在乏善可陳。若是再一一細寫,難免會有水的嫌疑。但是文章就像是記憶一般,一旦開啟一個隱晦的點,便會立馬洶湧澎湃,奔流不息。

此處便縮略的敘述一番,便做前後銜接,為後續鋪墊吧。

至從玉舞焉再次見到吳雪和蝶夢以來,這幾日便住在了一起。玉舞焉似乎和蝶夢有說不完的話,反倒是吳雪有些受冷落。可他樂於如此,此前奇事怪事頻發,早已經讓他心力交瘁,雖然他如夢功法已經煉至完美,但也耐不了連日的疲憊。沒了俗事叨擾,他這幾日便好好的休息了一下。

而他可能是實在無聊,又犯了老毛病,他又嘗試開拓《如夢令》裡的功法詩篇,這次卻罕有收穫,因為若是按照能理通詩詞意的方式改編,吳雪早已經改編完了。而且,他的內力最近長進頗深,只是他依然有些懷疑。遍身的謎團束縛了他的行動,讓他小心翼翼,不敢招搖使用如夢功法。

他的腦海裡出現了最近見到的幾個人:蝶夢、水仙姑娘、仙兒娘娘、玉舞焉、張正陵,還有一些,他們直像是繁複不休的層疊落花,讓他迷了眼,弄得一頭霧水。

每個人對他來說都神秘莫測,他們有著各自的經歷見識,這些都讓吳雪覺得惘然。這些人有什麼聯絡呢?吳雪不知道。他總是感覺,自己早已經身不由己了。他只是一粒沙,一顆塵埃,沒於江湖之上,便尋找不得。每個人都是如此。他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但是他還未明白,那究竟是不是就是宿命的玄妙解釋。

不過,這幾日的清閒,讓吳雪心神放鬆了很多,此前他一直緊繃著神經,感覺疲累不堪。現在他伴著冥冥夏夜入眠,伴著鳥雀蟲鳴醒來,伴著蝶夢和玉舞焉二人閒度幾日,細數此今,倒也略有一絲趣處。

只是他依舊沒有蘭兒他們的訊息。他根本就是個孤家寡人,沒有眼線,沒有手下探子,茫茫人海,憑他自己,怎麼能找到幾個離散的人呢?但是他已經不再像之前那麼灰心了,他心裡有種感覺,或者說是一個人最根本的希望,他們都還安然無恙,只是不知道此刻在哪個街頭,哪座城池,哪條道路。但是,只要還存在於世,就有相逢的可能,帶著這微薄的希望,吳雪轉而看向臨江城遠處。

這座城池被群山和長河圍繞,望不見去處,顧不到來處。就好像這座城池被遺忘了一般。吳雪放眼望去,只見到遠去的江水,還有綿綿青山。

自己今後又會在哪呢?他會像是橫亙的群山巋然不動,抑或像奔騰不息的江水,踏往未知的旅途?吳雪困惑地想著。

他看著蝶夢和玉舞焉,臉上不由得微微露出一絲笑容。有一點可以確認,如果他只是孤身一人的話,去哪裡都可以,只是會感到無比孤獨。一種無家可歸的深刻孤獨。她們都是不可多得的友人,吳雪這樣想著。

夏天傍晚,陽光隱匿之後,他們便出門在臨江城複雜的街道上漫步,去吃一點晚飯,唯一值得提的一點是,蝶夢不能吃酸的東西,她吃涼麵涼皮,從來都不敢放醋,只放醬油和辣椒。對於她的這種小癖好,玉舞焉笑她是本身就是個醋罈子,已經醋滿了,盛不下一小勺子醋了。

吳雪只當是玩笑而笑,而蝶夢卻紅了臉,因為她吃了太多辣椒。於是,他們便頂著夏夜的滿天星河,去冷飲店裡喝上幾杯解暑的西瓜汁。

吳雪也不是沒有被嘲笑,因為他現在身無長物,實在是窘迫的很。他想起了之前和蘭兒在懸崖山莊時的打算,當時他們還考慮買炒麵來著。可笑的是,現在炒麵沒賣成,蘭兒也沒了。傳言說道,每個逝去的人都會化作一顆星,那是他們的魂魄。而吳雪他們在人間的人也是一樣,天上地下,他們都只是穿行在夏夜的幽靈,茫然而行,或歌或悲,喜怒無常,命運多舛。

吳雪胡思亂想著,伴著熱鬧河岸邊的微風,時而發笑時而鬱悶,神情陰晴不定。玉舞焉只嘲笑他該去變臉,而蝶夢卻知道他在暗想什麼。

這幾日平靜得就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沒有那棺材之謎,沒有神神鬼鬼的東西,沒有追殺他們的橫豎雙刀二俠,沒有群仙林旁邊幽暗詭異的小巷,這一切都似乎化成風消弭在了夏夜茫茫之中。

有時候,吳雪會覺得奇妙,人生真的很奇妙。有些事物,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得到,就像你永遠也想不到什麼時候會失去一樣。只像是一陣風一般,黯然銷魂。

玉舞焉身為公爵,又兼任夏國剿匪的重任,其間也離去片刻,但不多久便又會回到那個院子裡。

她顯得悶悶不樂的,可是嘴角卻止不住笑意,人有時候感情就很矛盾。你有多久沒有體會到,夏日夜晚,或獨行或結伴,漫步在河岸邊的那種奇妙的感覺了?有時候,很多東西都只能體會,但若是想要像畫師一般描摹,那就只會對白惘然了。

吳雪曾問玉舞焉:“那些反賊小頭子既然抓到了,為何玉姑娘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而玉舞焉只是百無聊賴地回道:“小頭子是抓到了,可是大頭子還沒有見到影子……”

說著,她還笑著看向吳雪,揶揄著道:“要不,你來當這個頭子?也可省了我好多力氣……”

吳雪只是訕笑道:“算了,我一無反心,二無反力,為什麼要行此逆舉?玉姑娘不要說笑,離我不遠就有一個專責剿匪的大公爵,我可是怕得緊啊……”

蝶夢笑道:“你既然不是反賊頭子,又為何要怕玉姐姐呢?”

吳雪笑道:“公爵大人身上自帶一種威壓,我這種小民,自然是會害怕。”

蝶夢和玉舞焉齊身坐在河邊的長椅上,而吳雪像是一個護衛一般在旁邊站著。蝶夢笑著拍了拍木條椅,笑道:“給你留了一大片地呢,雪公子為何不來坐坐?”

吳雪苦笑道:“你們順著河岸看去,都是只有兩個人親暱而坐,哪有三個人坐的?”

蝶夢笑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怕別人說閒話?”

玉舞焉笑道:“夜幕漆黑,你又是個娘娘腔,沒準別人會以為我們是三姐妹坐在這裡呢?”

柳幕夜簾之間,時不時透過縷縷輕笑聲,只讓人深感恍然如夢。

吳雪獨自站在河邊,望著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水,他的眼睛裡也泛著明亮的幽光。

他笑了一聲,只覺得自己跟娘娘腔一點也不沾邊。可她為什麼要突然說自己是娘娘腔呢?吳雪只感覺莫名其妙。

不久,玉舞焉抱怨河邊蚊子很多,於是三人便回到了城中熱鬧的街道,吃點小吃,喝點飲品,不知不覺滿天星斗齊行,朗月出岫,正到了夜晚。那白天火熱的餘韻終被夏夜的明月清風取代。和蝶夢、玉舞焉穿行在臨江城熱鬧的夜市,吳雪只覺得眼前一陣絢爛,迷惑了雙眼。他喃喃自語道:“也該想想以後的事了……”

他還有一點疑惑,為什麼那些大人物同時出現在了臨江城?吳雪細細回想在群仙林的情景,想起了張正陵張真人對他所說的“火佛舍利”。雖然此物乃是少林九秘寶之一,但吳雪對其沒有什麼瞭解,也不知道此物有何價值。不過,少林九秘寶其一的《普羅經》,此刻正在吳雪手上。他原本打算託人將此秘寶送到少林,恐又擔心此物就此失軼,落入歹人之手,沒了惠悲大師的託付。所以吳雪便將其留在了手邊,準備以後親自上少林歸還。

而他同樣不明白,此本經典不過是贅語連篇,未見有何奧妙,為何引來這麼多人覬覦?

吳雪覺得有些好笑,心想:“若是被他們知道,整個江湖渴盼的《普羅經》在我手上,估計會哭笑不得……他們只把它當做少林絕世的武功秘籍,但不見其真面目……此可謂一葉障目,遠不可見其裡。”

這幾日,他們三人便如此過來,倒也閒適自在,玉舞焉忙中偷閒,沒了公爵之位的重壓,沒了剿匪的重任,她只覺得一身輕鬆,好不快意。她對蝶夢說起她在天都當值的事,抱怨到全天下都亂做一團,似有汙穢根源,但怎麼也找不到。只能像是一個無頭蒼蠅一般到處尋覓,尋覓到的卻是下一個迷惑。這天下讓人迷惑不解,雖然它始終把它的好壞都同時展現在人面前,但是又有何人能說自己完全看懂了呢?

吳雪早已經迷茫不已,玉舞焉也深感如此,而蝶夢走在他兩之中,笑著望向嘈雜夜市上方的夜空,說道:“既然我們都不知道,那我們就一同去尋找吧,也許終有一天,會得到答案……”

吳雪笑道:“如果沒有呢?”

蝶夢笑道:“如果沒有,那就當一個傻瓜,和想要陪伴的人,碌碌無為過完此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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