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短暫的風波平息了,但吳雪卻有一種惆悵的感覺,他長長吸了一口氣,胸口有些發悶。

他們重點茶爐,夜晚的時光還很漫長。茶壺上緩緩升騰縷縷煙霧,拉得很長,升至夜空中,消失於一片漆黑之中,成為了黑夜的一部分。

蘭兒披著衣服懶懶倚靠在椅子裡,盯著小小的爐火。

吳雪頭腦有些發矇,他想了太多事情,那腦袋裡小小的空間快要裝滿。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閒聊著,誰都沒有提最近發生的事。

那些事情猶如夢魘一般躲藏在他們的腦海裡,只等著他們閉上眼睛入眠就伺機而動。

等待爐火燒開水的片刻,吳雪突然說道:“什麼時候去百里家看看吧……”

蘭兒一怔,隨即笑道:“去百里家?你不怕被哄出來嗎?”

吳雪靠在扶手椅裡,支頤而笑,說道:“事情還沒解決嘛……”他眼睛為垂,看著遠處,那邊有一座黑黢黢的塔樓。“而且……我總感覺百里家還有什麼秘密沒有發掘。”他抱怨了一聲,“真是麻煩,惹上了麻煩事處處都麻煩。”

蘭兒笑道:“能輕易被發掘的,就不叫秘密了。不過嘛……去一趟還是有必要的。”

吳雪沉思道:“得看看百里青峰還有百里穆的情況,可否真的是瘋了。如果瘋了的話,那他們傷一好見了面豈不是還要大打出手?”

蘭兒道:“只要不讓他們見到蝶夢就好。”

吳雪也是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蝶夢在未失憶之前是什麼樣子的,居然能把百里家攪得一團糟。”

蘭兒只輕聲問道:“雪兒哥哥對蝶夢的事很感興趣嗎?”

吳雪微微笑了一下。他似乎嗅到了蘭兒話中的機鋒還有一股濃濃的醋味。他可不想讓蘭兒多想,可是她似乎不得不多想。任是誰在自己心上人身邊有個出彩的人,都會難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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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雪小心翼翼地斟字酌句,這才說道:“也不是感興趣吧……只是她恰好跟這起事件有所關聯,雖然還未弄清到底有什麼關聯,卻還是令人有些顧慮。”

蘭兒突然笑咯咯笑了兩聲,她覺得他有些太過小心了,對自己也還是很小心。她忽然想到,在心上人面前,所有人不都是表現的小心翼翼嗎?她又何嘗不是?

吳雪聽得她幾聲笑,有些奇怪,覺得這個笑有點不合時宜。

蘭兒道:“哦,水開了。”

於是他們分別沏了一杯茶,等溫度消降之餘,繼續接著剛才可以無限蔓延的話題。

蘭兒低垂著眉眼,看著淡綠色的茶水,說道:“你覺得,蝶夢是不是秦如夢呢?”

吳雪一怔,這是她第一次直白的跟他說出了自己的懷疑。可這句話好像不是懷著疑慮,而是用只想聽聽某人看法般的語氣說道。

他回答道:“說實話,不懷疑是假的。從第一眼見到她開始,我就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秦如夢?是不是又有什麼陰謀詭計?”他搖了搖頭,喝了一口茶,“可我後來發覺,她們雖然長得相似,但骨子裡卻有著不同。也許是因為失憶的原因吧,但若是秦如夢的話,她又怎麼會突然失憶呢?”

蘭兒點點頭,說道:“從子勉夫人的話中也似乎可以感覺,這似乎是兩個不同的人。”

吳雪想到了子勉地話,想到了突然出現在百里家的神秘女子,現在的蝶夢本身倒是挺迷惑的,誰知道她有著什麼秘密,但還說不上神秘。因為她那不像是偽裝出來的純真和那雙清澈的眸子確實很難讓人懷疑她。她就像是白紙一般,可以任人渲染。

吳雪苦笑一聲,接著說道:“我始終感覺蝶夢就是秦如夢。”然後他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訕笑道:“若真是如此,我倒是希望她永遠不要恢復記憶。”

蘭兒道:“為什麼?難道是如夢姐姐不好嗎?”她的耳邊響起了蝶夢反而叫她姐姐的聲音。不知怎麼的,蘭兒有些彆扭,可能是對著一個自己曾經叫過她姐姐的這個相似的人有些違和感吧,她也不是到秦如夢(或者叫蝶夢)和她的年齡究竟誰大誰小。只是讓蘭兒深深不平的是,當蝶夢摟著她的時候,她都能明顯感受到她胸前的那兩處凸起,而且她比蝶夢還有吳雪矮了半頭。她難免有些擔憂,是不是自己不長了?

吳雪苦笑道:“不是她好不好的問題,只是按照先前我們認識的秦如夢的性格來看,她若是恢復了記憶恐怕立馬就會報我打她一巴掌的仇!”蘭兒聽了咯咯直笑,說道:“如果是如夢姐姐的話,恐怕又要教你吃一吃幻境的苦了。”

想到這裡,吳雪就有些不寒而慄。他想到了她勾人魂魄的神情,那雙眼睛,那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好像藏著一個黑洞,會把人拉入無底深淵。而且她行事詭異,性格多變,誰知道她手底下有多少亡魂?吳雪可不想成為其中一個。還有讓他擔憂的一點是,秦如夢每次見到他時,總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那些話究竟是她故弄玄虛,還是另有隱情?

跟吳雪不同的是,蘭兒似乎並不覺得秦如夢多麼可怕。可能是同為女孩子的原因,她的有些面貌只會對男人展現,蘭兒自然覺得她很好,至少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吳雪想到了在那如夢聖地中遇到的幻境,還有之前之後的幻境,都讓他不寒而慄。他可不想再陷入那個如夢魘一般的鬼地方。

如此想來,吳雪自己都有些驚訝,原來自己已經遇到了這麼多奇怪詭異的事。從地理位置來看,他也已經走了很遠的路。這趟未知的旅途從那晚的芙蓉城開始,向著西邊一直走到臨近邊關的英璃城,再南下到了臨江城。那麼,這趟詭譎波折的旅途會在哪裡收尾呢?

吳雪想到了兩場大火。那兩場大火幾乎把他身心都燃燒殆盡,只是因為他人,自己得到了拯救。一個拯救了他的命,一個拯救了他的心。他心生感激。旅途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儘管有人可能會提前離開你的旅程,但那種熟悉又懷念的感激會讓你在接下來的旅途中就算是獨自一人也可懷揣著他人的祈盼勇敢前行。沒有一種人生旅程是輕鬆的,是因為是有人揹著希望負重前行。能讓人醍醐灌頂像是打了雞血的,只有令人麻痺的酒精,其他都是“假藥”,會過保質期的。初見歡喜,久之猶如雞肋。所以有些人“生病”寧願喝點小酒也不願意亂吃藥。而無論是酒還是藥,都有害。酒喝多了傷身,藥吃多了會產生依賴。

吳雪給蘭兒倒了杯茶,又起身給她衣服攏了攏。夜晚的風有些寒涼,這裡又是無所遮攔的露臺,容易著涼。他可能是懷著感激的情感來進行這樣一個關懷的動作。當他靠近的時候,蘭兒不自覺的就熱了起來,原本有些因涼風而麻木的身體忽然被一股熱氣貫通。她微紅著臉,往旁邊微扭,有些微紅。

吳雪好奇地看著她的臉,好笑地說道:“你偷喝酒了?”

蘭兒只當他是想看自己出糗,心裡很是怪怨他如此虛情假意地關懷,於是蹙眉撫胸嬌嗔道:“一口熱茶燙了心窩。”

吳雪坐了回去,拿起茶杯吹了吹氣,說道:“蘭兒妹妹可得慢些,熱茶喝得太快,可是傷人的。”他指了指喉嚨還有心口。

蘭兒在靠椅裡懶洋洋地伸了伸腰肢,像是撒嬌一般嚷道:“知道了,知道了!”

不多久,他們聽見背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們回頭一看,卻是睡眼惺忪的蝶夢。

她頭髮散亂,像是雞窩,揉了揉眼睛像是囈語一般說道:“這麼晚了,你們怎麼還在這吹涼風。”

蘭兒站了起來,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蝶夢哭喪著臉說道:“蝶夢做了一個夢。”

吳雪和蘭兒同時問道:“什麼夢?”

蝶夢惡狠狠地看向吳雪,說道:“一個噩夢。很恐怖很恐怖的噩夢。在夢裡,這傢伙還在打我巴掌。我說不出話,身體也動不了,只能教他凶神惡煞、齜牙咧嘴地欺負我!”說著她一臉委屈地哭了。

蘭兒安慰著她,嗔怪地看了吳雪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瞧你,給孩子心裡造成多麼嚴重的陰影!

吳雪真的感覺他們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一個做了噩夢的小孩子。他有些自責,想到自己是不是對她嚴厲了一些?她現在的心性如同一個孩子,小孩子犯錯在所難免,何必要動手呢?只是吳雪當時被她那一副事不關己、面對他人痛苦時幸災樂禍的神情震撼到了。就算是孩子,也不是毫無底線的溺愛。

吳雪想先說兩句道歉的話,然後再教導她其中的利害。只是他剛剛張開嘴,蝶夢捂住了耳朵,搖著頭嬌聲嚷道:“蝶夢不聽不聽!大壞蛋講話蝶夢不聽!”

隨後往下跑回了臥房。

蘭兒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也跟著她下去了。

吳雪獨自站在晨光熹微的涼風裡,突然感覺自己真的像是一個欺負女孩子的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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