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籠中鳥
稚嫩的童音，配上那副小大人一般的認真，讓太監心軟一片，可他最後還是對著他搖了搖頭，認真的提醒。
“可是，鳥兒天生就是鳥兒，它是會飛的啊，殿下。”
男孩不願他的生辰禮物飛走，終究還是戀戀不捨的把鳥兒放進了由金打造的鳥籠之中，日日夜夜的，連眼睛也不眨的看著。
可鳥卻因為得不到自由，而越來越虛弱。
男孩整日也跟著虛弱，彷彿魂都因為那只鳥而丟了。
一直照顧他的太監，看著有些不忍心，忍不住提醒：“殿下，若是這鳥真的養不活，那……不如放了？殿下喜歡它，它活著，殿下想來會更高興一些。”
男孩卻抿唇搖頭，聲音因為年紀的緣故，而顯得稚嫩，可話語間卻全都是成熟。
他盯著鳥籠裡面那只碧綠的，顏色罕見至極的可愛鳥兒，狹長的鳳眸之中，滿是認真。
“可我喜歡它，我喜歡它，不是更應該把它放在身邊嗎？”
“可這樣，殿下……它是會死的。”太監突然感覺背後有些發涼，低聲道，聲音微不可見的帶了些顫抖。
男孩卻轉頭看他，清亮的瞳仁之中眸色幽幽。
“即使死，它也要死在我的眼睛底下。”
“我喜歡它，它就應該在我身邊。”
男孩撥弄著鳥籠，瞳仁之中滿是執著的堅定。
“我每日都錦衣玉食的給它養著，是它消受不起這個福分，又沒有力量衝破這個牢籠，所以，它合該留在這。”
“這是父王送我的生辰禮，它既然已經是我的，這一輩子，那都應該是我的。”
太監聽見一向少言寡語的孩子，如今這樣的長篇大論，不由得驚住，而後，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眼神複雜的瞧著他，一言不發。
而後第二天，這個一心為主，差點為了守護楚燁的出生，連命都搭上的忠僕，主動的出宮，再也未和男孩相見。
臨走前，他只長長嘆息一聲，語重心長的對男孩提醒：“殿下，不是所有喜歡的東西，都非要握在掌心才是啊……”
──
楚燁負手而立，俊朗至極的眉眼，似乎穿越了時間，和過往的那個男孩重疊，漸漸的，清冷孤傲卻充滿執著的眼眸，完美的重合。
“薛大將軍欠本王一個人情，馬家想必也會全心全意幫助你，本王遠在他鄉，不會有任何可能插手。”
楚燁聲音沉沉：“這已經是我能夠給敵人最好的優待，凌玥，如何？”
不成功，便成仁嗎？
凌玥眼睛微不可見的亮了起來，她笑著點頭：“好像……很有意思的模樣。”
說起來，比起整天如同怨婦一樣的，擔心自己的夫君會什麼時候納妾，倒不如用這些時間積蓄力量。
而後，在夫君真的花心時，一個巴掌痛痛快快的甩過去。
凌玥心情緩和了些，她想了片刻，道：“先回房吧，我有話要和你說。”
那句話，絕對不能再被第三個人知道。
楚燁挑眉，動作輕鬆的將女子抱起，帶回了房。
秀兒正守在門口，如今見到二人進來，連忙欣喜的起身相迎：“娘娘你去哪了，你如今都是有……”
“我如今身懷有孕，不應該亂走動，若是一個不小心出了什麼差錯，那可怎麼得了，你可怎麼活？”
沒等秀兒說完她的老生常談，凌玥便已經熟門熟路的接話。
秀兒有些尷尬的撓撓頭，理直氣壯的回應：“娘娘既然知道，那為何還要屢次亂跑？”
“她在本王身邊，不會出半點差錯。”
楚燁聲音沉沉，也不知是因為剛才凌玥提醒過的緣故，還是的確注意到秀兒她們的過度緊張，男子鳳眸微眯。
“以後，莫要再如此限制王妃的出行，她若是一直悶在府中，反而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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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兒沒想到楚燁居然會願意讓凌玥出去走動，一驚之後，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
“是所有的下人都如此。”凌玥連忙接了一句話。
楚燁凝神盯著秀兒，沒再多說。
能夠在燁王府裡面混著的奴婢，大多都聰明，秀兒心裡神會，連忙道：“奴婢會和其他人說的。”
“下去吧。”
楚燁滿意點頭。
秀兒遲疑：“可是……可是太醫說了，若是想要小世子文韜武略，琴棋書畫，樣樣都通，娘娘必須得每天接觸才行。”
“所以奴婢們和太醫討論了一番，將每天的時辰都安排的妥當，現在，正是娘娘需要去看劍舞的時候，王爺，小世子若是想要優秀，必須得先他人一步啊。”
凌玥：“……”
雖然胎教的確很重要，但肚子裡面的孩子是男是女尚且不知曉，若是裡面是個女孩，變成了一個劍痴怎麼辦？
根本不靠譜。
楚燁擺擺手：“這件事情以後再說，王妃若是不願意，便罷了。”
秀兒還想再說，卻見楚燁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她立馬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再不敢多提半個字，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凌玥，急匆匆的轉身走了。
凌玥見她離開，著實松了口氣。
她進了門，左右環顧，見周圍的確沒有別人，這才熟門熟路的坐在雕花木的大床上，衝著楚燁招了招手。
女子黑曜石一般的眸中滿是認真。
“有一件你一直很想要知道的事情，我現如今想說，你想聽嗎？”
楚燁見她今天彷彿是徹底的敞開心扉的模樣，薄唇愉悅的勾起：“願聞其詳。”
凌玥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不斷的溫柔摸著肚子，彷彿那裡的微微鼓起，能夠帶給她莫大的力量。
既然要打破僵局，那便現如今就坦誠以待，若是對方接受不了，便不必待在這裡多耗時間。
若是接受……
凌玥抿起唇，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楚燁，將男子俊朗至極的容貌收入眼中，她沉聲，緩緩道。
“其實，我並不是凌玥，其實我的確叫這個名字，只不過並不是你們傳統意義上認為的那個……”
凌玥有些糾結的解釋，慢慢的，將自己最大的秘密傾吐而出。
古代人多迂腐，且十分迷信，若是楚燁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會想要殺死她嗎？
這個異世界的，漂泊的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