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七故
這是鳳漣漪的字型，她可以認得出。因為鳳漣漪以前給她寫賬本，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情。這麼一下時間，就這麼的物是人非了。
顧七兮想想都覺得有些可笑，或許就是人生的意外吧。現在她一無所有的，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滿腔的仇恨。
她抬眼看著阿七，可能就是什麼孿生的弟弟吧。可能心智不全，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過阿七可比鳳漣漪好多了，沒這麼腹黑。鳳漣漪她還真對付不來，心眼太多了，她奈何不了。
阿七一直盯著顧七兮的臉龐，看著她神色的變化，他有些疑惑了。難道他們認識？
“你認識啊？”阿七問道。
顧七兮點頭，認識啊，不過現在她也不知道鳳漣漪在哪裡。
“那可以帶我去見見他嗎？我很想和他見一面呢。”阿七笑著說道，他一直想見的就是鳳漣漪，這一次可能有機會了。
顧七兮搖搖頭，說道：“只是認識而已。”
阿七一瞬間落寞了，原來只是空歡喜了一場，還以為有機會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阿七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娘子比較重要。
顧七兮垂眸，現在她不能用顧七兮這個名字了吧。顧家已經覆滅了，此後顧七兮這個名字只會消散在風中。
總有一日，顧七兮這個名字會重新出現的，可是現在不能說出她的名字。
“七故。”顧七兮說道，她顧念的太多了，她還會重新回來的，七故，以後就是顧七兮。
此後顧七兮將會被埋沒在風裡，當顧七兮的羽翼豐滿之時，顧七兮這個名字就回來了。
“七故，很好聽的名字啊，和阿七一樣都有一個七呢。”阿七還是笑著，似乎在他都世界裡，就沒有傷心這個詞語。
阿七就是一個擁有自己小天地的一個人，他會笑著，沒有悲傷。而顧七兮就是一個從血裡走出來的人，她滿身的汙穢。以後她可能會幹更骯髒的事情，可能會折磨那些人。
可是現在她最想守護的竟然是阿七的笑容，或許是她想多了吧。
她身負血海深仇，竟然想要去守護一個認識不到一天的人。可能是真的魔障了，可能是因為她沒有嘗過純真吧。
“多謝誇獎。”顧七兮禮貌都說了一句，剛剛還是滿目的溫柔。
現在卻是染上了冰霜，似乎誰都融化不了。阿七詫異，剛剛還好好的，現在怎麼又冷漠了。
難道他做錯了什麼嗎？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露出了一貫的笑容。
“誇娘子應該的。”阿七撓撓頭，還是沒有散去他的笑容。
他像是一個永遠都沒有憂愁的孩子，顧七兮忍不住想去保護。可是她現在自己保護自己都不可能了，怎麼去保護其他人，痴人說夢。
想起的是，她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筋脈俱損，她還又可能修煉回從前。可是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就算不可以，她顧七兮也要變得可以，因為她大仇未報。
“娘子什麼都別亂喊，毀我清白的。”顧七兮說了一句，冷漠的眼裡卻是含著一絲笑意。
阿七嘟著自己的嘴巴，不能亂喊啊。的確他額娘說過一個女子的清白很重要，可是七故就是他娘子啊，這算是毀清白嗎？
可能是吧，阿七默默的低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因為他知道一個女子的清白多麼重要，所以他才會覺得愧疚。
“怎麼了？低頭認錯？”顧七兮不明所以，阿七突然低頭了，她好像沒有罵阿七吧，阿七低頭幹什麼。
現在就好像在說她是一個罪人一樣，無緣無故去冤枉一個孩子。並且阿七樣子就是一個受氣的孩子一樣，有點無措，竟然還摻著一絲可愛。
顧七兮搖頭，可能是錯覺。覺得一個這麼高大妖孽的男子帥氣，她是三觀不正吧。
“七故你不是說毀你清白嗎？”阿七低頭說道，覺得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
顧七兮笑了，這還真的是個孩子。只是一句玩笑話而已，他卻是當真了，當真了也好。
“好了，以後不喊就行了，現在沒人看到。”顧七兮無奈的說了一句，臉上竟然掛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可能她暫時忘記了悲傷，因為有阿七在。可能阿七不會搞笑，可是他的笑能溫暖顧七兮，顧七兮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溫暖。
“那七故的意思就是沒有人可以喊咯，我知道了。”阿七成功的抓住了顧七兮的語病，他本來就不傻，可以說是一個聰明絕頂的人。
只是現在的心智只是幾歲的孩童，或許過一會兒他恢復了。應該就不會是這副模樣了，可是現在顧七兮已經完全把阿七當做鳳漣漪的弟弟了。
她抬眼望去，不知道現在鳳漣漪怎麼樣了。他也幫了她不少忙，如果這次鳳漣漪在，顧家還會是這個下場嗎？
顧七兮搖頭，她怎麼把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了。明明自己才是最可靠的，為什麼還會想起鳳漣漪。
“娘子，你想什麼呢？”阿七有些微軟的聲音說出這段話語。
顧七兮從思緒中回來了，她到底在想什麼，不是不想要做那種依附男人的女子嗎？現在她想到的又是些什麼。
她可以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可是她還是無比的希望鳳漣漪的出現。
“阿七，我認識一個和你很像的人，不對，應該差不多是一模一樣的。”顧七兮突然惆悵的說道，眼裡含著的是晦暗不明和幾分憂慮。
阿七一怔，很像嗎？難道七故把他當做了他？這也是所謂都替身嗎？
“差不多一模一樣，也會有區別的吧。阿七可是一個乖孩子，他呢？”阿七慌忙的說道，不知道為何，他竟然有點害怕失去七故了。
可能是因為他救了她，他覺得自己是一個英雄，而七故的存在，那就是他英雄事跡的證明。
可是，他竟然會覺得抽痛，以前的他怎麼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呢，阿七覺得鼻子都有點酸了。
鼻酸是什麼樣子的感覺，就是心底覺得澀澀的，很不爽吧。而阿七恰好就是。
“他啊，我也不知道。”顧七兮垂眸，她到底在期待一些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難道她要等著鳳漣漪來挽救自己。
可是在鳳漣漪那裡，她又是什麼地位。她自己都不明白，可能她已經當鳳漣漪是個朋友了吧。
“不知道？七故你是不是耍你相公。”阿七氣呼呼的說道，他都一舉一動都像一個孩子。
顧七兮又笑了，很燦爛。阿七卻是看呆了，原來他娘子這麼好看。
顧七兮只是當阿七是個孩子，什麼都會讓著阿七。可是她不知道，阿七也是個人，雖然心智裡的年紀小，他卻懵懂了知道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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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的緣分都是剪不斷的，就好像阿七和七故的這段緣分，他們就算是各自拿了一把剪刀打算剪斷這一段塵緣，可是誰也無可奈何。
“阿七，有沒有吃的？”顧七兮突然覺得自己餓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她能為阿七放下自己的戒備。
可能是連她自己都是沒有察覺的，她以為自己無堅不摧，可是她沒有發現那鎖已經生鏽了。
阿七翻了翻，終於翻出一些點心。拿出了一塊桂花糕，他打算親自喂顧七兮吃，可能他現在還不懂那些男女，可是以後他終是會知道的。
顧七兮也沒有介意就張開了嘴巴，可能是真的對一些人放下了戒備。她自己家都有些不敢相信，可是她知道，她內心是信任阿七的。
“好吃嗎？”阿七還是如一個孩子，像是要得到顧七兮的誇獎，顧七兮點頭了。
他又高興的露出了笑容，其實阿七知道，他以前雖然愛笑，卻不知道快樂是什麼。現在突然就發現了，原來七故就是他都快樂。
“阿七，等會兒我們去集市買點東西？”顧七兮突然發現，如果她要離開這裡的話，她還需要很多東西。
並且她還需要一筆盤纏，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先解決她的生活。
或許現在顧七兮還是報答不了，可是她會銘記一切恩情的。若是以後她捲土重來了，她定會重謝阿七。
可是她終究是要離開的，若是她離開了。不知道阿七會不會再記得她，或者說，她以後能不能找到阿七。
“去買東西？好吧，不過我不太喜歡。”阿七雖然有時候會去市集玩，可是他真的是不太喜歡逛的。
都還不如自己一個還好玩耍，這樣還不會腳累。
“不喜歡啊，要不我一個人去吧。”顧七兮有些詫異了，小孩子什麼的，不是最喜歡嗎？可是為什麼阿七不喜歡。
“不行，相公就是要保護娘子的。”阿七執拗的說道，其實鳳漣漪提醒過他，要他沒有事情不要隨便出去，會遇到危險的。
並且好幾次他都遇險了，所以阿七對這些事情還心有餘悸。
不過這次他說什麼都是要去的，畢竟是自己娘子。雖然七故沒有承認，可是他承認就好了。
顧七兮覺得阿七挺可愛的，可能是因為阿七本身自帶天然孩子氣。
“對了，阿七你是沒有見過那個人嗎？”顧七兮突然想到，阿七似乎很在意鳳漣漪這個梗。
阿七皺眉，他沒有看到過，真的很想見一次。可是他無論怎麼樣他都見不著，因為那個人有一次的紙條是。
我們永遠都無法見面，可以說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可是越是這樣，阿七越是執著了。卻始終是沒有遇見過。
“沒見過，阿七很想見一下，可是就是沒有緣分。”阿七有些落寞的樣子，可能是因為他覺得和鳳漣漪很像吧。
顧七兮沒有說話了，她起床。差點被衣服絆倒，因為衣服在她身上太長了。
顧七兮嫌麻煩，想直接撕去了下面一部分，可是在使勁都時候，竟然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的力氣。
她握拳，沒有力氣。現在的她，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明明想攥緊雙手，卻怎麼也沒有力氣。
“七故，怎麼了？”阿七看顧七兮臉色有些不好，眼裡帶著淡淡的落寞，擔心的問道。
顧七兮晃神，抬頭，說道：“沒什麼。”
可是她眼裡的落寞竟然沒有掩飾住，可能她真的不再是以前了。
就好像現在她春風得意之時，別人卻給她來了個當頭一棒。很疼，也很累，若不是仇恨，她覺得自己可能堅持不下去。
“衣服太長了是吧，我幫你把下面一部分撕去。”阿七觀察了一下，似乎剛剛七故的動作是要撕去下面一部分衣服，可是七故現在沒有力氣，所以沒有撕去。
阿七就這麼一句話，在顧七兮平靜的心底泛起了一層漣漪。
阿七走了過來，很輕易的就撕去了。抬頭對顧七兮笑著說：“有事我會幫你的。”
他露出了自己潔白的皓齒，他眼裡好像容納了星河，一下子就洩下了星光。
“為什麼要幫我？”顧七兮語氣很冷漠的說道，似乎以前那個冷血的她又回來了。
顧七兮額前的青絲垂下，攔住了她的臉龐，顯得有些頹廢。手也不自覺的下垂了，衣袖緩緩下落，就像現在沒用的她。
阿七一怔，為什麼他也不知道。可是內心有一種呼喚告訴他，七故對他很重要。
“不知道，只是……只是心底的念想。”阿七垂眸說道，他把那段綢緞放在自己的手心，緊緊的攥著。
可能七故就是著綢緞，就算是遍體鱗傷了，就算是一個廢物，他也要。
顧七兮一怔，鼻子覺得微酸。為什麼她會覺得這種感覺很好？她有蘇禾，有父母，有親人，可是在阿七這裡感受的卻是更加不同的。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眼裡盛滿了淚水卻不肯流下的感覺。她仰頭，迫使自己眼淚迴流。可是她不知道，淚水也會順著眼角滑落的。
她止也止不住的，淚水掉落在地上，敲打著地面，發出了些微的響聲。一瞬間，竟然在敲打阿七的心房，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心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