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一直持續到傍晚，雷醫生才表示結束，剩下的推到明天再說。
收拾心癮治療室裡面儀器的時候，新來的助理實在忍不住問道：
“雷醫生，電療真有用嗎？”
“有用肯定是有用的，要是真一點用都沒有，那我還坐這幹什麼？
經典性條件反射學過吧。
比如搖鈴鐺，經常在搖鈴鐺的時候餵狗吃東西，時間久了，即便搖鈴鐺的時候沒有餵狗吃東西，那狗也會條件反射的引發唾液分泌。
電療跟這個是一樣的。
我在電療之前，都會先讓他們在腦海當中聯想到電腦，聯想到遊戲，然後，再用電療去刺激他們。
理論上來講，這樣時間日久之後，只要他們一想起電腦遊戲，那麼就會不自覺的有一種渾身被電擊的錯覺，只要形成這種條件反射。
網癮治療效果不就有了嗎？”
雷醫生其實很清楚他的治療對孩子的心理可能有些影響，但是為了讓家長看到他們孩子有比較明顯的進步和改變，他必須得這麼做。
只有這麼做才能有錢拿。
才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至於一些後續影響。
那跟他有什麼關係？
心理疾病和一些刺激造成的心理應激，很難短時間發現，而且就國內的心理學大環境而言，就算有一些變化，那些家長也無法發覺。
這筆錢賺的放心著呢。
“好像是這麼個道理，不過經常電擊應該也會給他們心裡帶來一些傷害吧，我記得維斯塔的心理學應激創傷裡面有寫，電擊毆打等傷害性刺激可能會影響健全人格成長。
留下不可癒合的心理創傷。
很多犯罪型人格在青少年時期都曾經遭受到過一些傷害，呃……”
那助理話沒說完，就被雷醫生給打斷了：“你小子話別這麼多。
那些影響跟我們沒關係懂嗎？
我們就教他們幾個月。
我們只負責把他們教好。
後面出事是家長的責任。
東西收拾好就快點回去吧。”
這些道理他能不懂嗎？
可是為了賺錢只能當不懂唄。
天大地大，利益最大。
說完雷醫生就冷著臉離開了。
那助理臉色僵了僵，隨後又想了想自己的工資待遇，悠悠長嘆了口氣，很快就收拾好東西回去了。
這份高收入工作得之不易。
反正這些孩子都是他們家長親自送過來並且親自簽了協議書的。
他個小人物又何必掙扎。
照做掙工資就是了。
半夜，賀華忍受著身上的疼痛以及心理的極度孤寂不適，抬頭透過被裝滿了防護欄的視窗，看向天空中的那輪圓月，眼角不由溼潤。
自從上次見他奶奶已經過去三天了，可是卻依舊沒有人來接他。
此時的他真的很害怕。
很害怕他奶奶被人說服。
很害怕他奶奶忘了他。
很害怕再也不能出去。
再也不能接觸他喜歡的網路。
在一眾害怕心情的深處，他還深深掩埋著一股憤怒和恨意，那是針對他父母和這個學校的憤怒和恨意，只是他不敢透露出分毫，因為一旦透露出憤怒和恨意，那麼，他就有可能被老師帶出去單獨教育。
雖然他沒有去過，但是透過其他人的描述，以及前段時間有一次看到一個人被像拖死狗一般的從一件禁閉室裡拖出來的場景來分析。
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宿舍裡，除了賀華在看窗外的明月之外，其他幾個人也都各有心思的或看明月，或發呆，只是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人交流，因為不敢。
晚上是不允許說話的。
所以他們不敢有任何交流。
除此之外，彼此也不信任。
是的，即使他們都住在同一個宿舍裡面，即使他們都是同一批住進這個宿舍的學生，但是他們彼此依舊互不信任，因為，自從進了這個學校之後，他們見過太多背叛。
見過一個宿舍的人密謀逃走。
然後被其中一個告密。
整個宿舍都被抓去單獨教育。
只有那個告密的沒事。
這種事發生過不止一次。
次數多了後，誰也不敢相信任何人，更不敢向任何人透露心思。
而這也是賀華孤寂感的來源。
雖然這學校有數百個人。
可是卻誰也不敢相信誰。
這難道不是絕望的孤獨嗎？
身處群體中的這種孤獨感遠比一個人獨自待著的孤獨感更恐怖。
賀華就這麼一直盯著明月，盯到自己眼睛累了，這才緩緩睡去。
然後在第二天早上響鈴後。
立刻匆忙穿上衣服去受訓。
繼續著窒息而又絕望的一天。
在這裡，最重要的是聽話。
只有聽話，並且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才能相對安全的過下去，刺頭子在這邊是討不到任何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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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會成為反面典型。
和被殺雞儆猴的那只雞。
賀華還算聰明，進來沒兩天就發覺了這點，因此除了每天所有人都必須要經受的一些“教育“外，他的聽話讓他比別人少受了不少苦。
不過，也僅僅如此罷了。
這樣的生活依舊很難熬。
……
另一邊，安騰網咖包間裡。
喬木已經在這呆了一整天了。
也查了一整天的資料。
此時她正皺著眉半躺在沙發上面，不斷的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
一整天都盯著電腦本來就已經是蠻累的事了，更不用說她還在聚精會神的查詢資料，並且透過各種可疑情況往後摸，摸出資訊鏈了。
不過這一天功夫也不算白費。
透過對那五個外掛的調查，以及對那五個外掛內部原始碼的具體分析，喬木總算又獲得了點資訊。
首先一點，就是那五個外掛曾經在三個計算機論壇裡面免費釋出過，其中有兩個賬戶的註冊時間是四年前，顯然不可能和她孫子有關係，只有一個賬戶的註冊時間是大半年前，而透過具體的Ip分析，喬木基本能認定那賬戶是她孫子的。
其次就是，在她孫子擁有賬戶的那個論壇裡面，有很多基礎性的計算機知識，再透過那個賬戶的瀏覽記錄分析，她孫子的計算機知識主要來源渠道應該就是這個論壇。
發現這一情況之後。
喬木後來的資料收集，基本就是圍繞著這個賬戶和這個論壇為中心，往外面擴散，比如這個賬號的瀏覽記錄和這個賬戶的私信內容。
至於喬木是怎麼查的。
那當然是奪取這個論壇的最高許可權，然後從資料庫裡找出來的。
不然就是盜號。
也沒法查這麼仔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