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明娜給李俊生打第二次電話的時候原本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打的,貝明娜沒有想到這次的電話居然接通了。

“喂?哥?”貝明娜難以置信的看了看手機,確定接通後試探的喊了兩聲。

電話那頭很安靜,安靜連呼吸聲都聽得到,貝明娜趕緊靠邊停了車,專注的打電話,因為她知道現在的李俊生絕對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

“哥,你在嗎?”貝明娜又喊了兩聲,聲音裡的焦急準確無誤的傳到了電話那頭。

“明娜···”電話那頭終於有了動靜。雖然聲音比平時啞了不少,也更虛弱,但貝明娜還是聽出來這是李俊生本人。

“哥,你在哪兒?你怎麼樣了?”貝明娜握緊電話,生怕漏聽電話那邊任何一個動靜。她的哥哥,她平時溫柔又嘮叨的哥哥,在她難過時像個太陽陪著她的哥哥,現在跟個垂危的病人一樣無精打采。

“哥?哥?俊生大哥!孩子他舅!”貝明娜拿著手機急的連聲喊著,身子不自覺的繃直前傾,可無論她怎麼喊,那邊都不再有回應,貝明娜覺得,如果她知道李俊生在哪兒的話,就算讓她現在游泳過去她也得過去!

“事兒媽,你是不是非不說話!”貝明娜急眼了,什麼話都往外蹦。

貝明娜這邊急的跳腳,那邊卻輕輕笑了,細弱到不可聞的笑聲還是讓貝明娜捕捉到了,貝明娜就更炸毛了,“李俊生!我沒跟你開玩笑,你在哪兒呢!”

“真好···”那邊的人卻輕聲說著毫不相關的話,輕飄飄的聲音,彷彿風一吹便無跡可尋,配著李俊生半死不活的音調,竟讓貝明娜有種想哭的衝動,也不知道是著急的,還是心疼的。

“這樣,真好···”

“你在說什麼啊?”貝明娜急的連打死李俊生的心都有了,“你在哪兒啊!你在哪兒!”

“明娜,你知道嗎?我把自己關在英國的時候我總會想,如果愛情是真的話那會敗給現實嗎?”李俊生的聲音依舊不大,卻有股讓人不自覺安靜下來聆聽的力量,聲音裡空蕩蕩的,似是要沉澱些什麼,只有貝明娜知道,她這個哥哥啊,粉飾太平了十幾年,逞強了十幾年,十幾年裡對過去的事兒隻字不提,不是所謂的時間癒合了傷口,而是在放任傷口發膿潰爛痛了十幾年一聲不吭,現在他終於沒力氣假裝下去了,她聽到李俊生靜靜地說,“我想了很久,如果兩個人真的足夠相愛的話,還有可能被拆散嗎?我看了很多的愛情故事,他們痛苦,他們掙扎,他們互相傷害,又口口聲聲說著互相愛著,我不信。如果足夠愛的話,又怎麼會輕易被拆散,如果足夠愛的話,又怎麼忍心離開那個同樣愛著你的人?”

“之所以說我要有足夠的權勢才能愛你才能和你在一起,只不過是不願意放棄那些權勢,在他選擇放開你去尋找足夠權勢的時候,就已經下了定論,在那個人的心裡,權勢位於你之上。”

“既然如此,還來找我幹什麼。”李俊生的聲音依舊不大,但貝明娜卻能從他依舊不大的聲音聽出他心裡的洶湧。這個哥哥,現在很難過。

貝明娜想要安慰他,卻發現無從插嘴,李俊生絮絮叨叨的說著,似乎並不需要別人傾聽,只是想要講述。也是,壓抑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爆發了。只是不知道這爆發,對於此時此刻的李俊生而言,是好還是壞。

李俊生說的貝明娜無法反駁,因為李俊生說的每一句都是對的。

“能被拆散的愛情的確不夠相愛,但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愛的那麼深,生活有很多除了愛情以外的東西,同樣也難以割捨。”或許是受到李俊生的感染,貝明娜也小聲的說,但每個字都說的格外認真。

李俊生沉默了很久,終是淺淺的笑了,然後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瘋狂,笑到最後竟有幾分肝腸寸斷的味道。這樣癲狂的李俊生讓貝明娜害怕。

“哥,你別這樣···”如果李俊生一直這樣的話,貝明娜覺得自己都可以哭給他看。

聽到貝明娜這麼說李俊生當真就停了,停的如此突然,讓人毛骨悚然。

“想不到小明娜也長大了,時間都過了這麼久了啊···”李俊生喟嘆般的說,聲音裡哪裡還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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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都長大了,都折騰這麼久了,放過自己吧,哥···”貝明娜覺得自己的語氣都摻雜了祈求。

“是啊,該結束了,都結束了。”說著,李俊生又笑了,笑的特別開心,開心之後喃喃自語般的說,“小明娜,你來接一下我吧,我在二醫院那兒等你。”

“醫院?!你怎麼跑醫院去了?!”貝明娜一聽到醫院兩個字立馬又炸毛了,李俊生血小板比平常人少,流血對別人來說不是大事兒,但對李俊生來講就是致命的。一流血就停不住,就得進醫院。貝明娜時常覺得李俊生能平安活到這麼大不容易。

“路過。”李俊生說的風輕雲淡,像是沒有感受到電話那頭的人的緊張一樣。

貝明娜知道現在不是該跟李俊生較真的時候,這人現在沒辦法正常交流,狠狠的掛了電話就驅車向二醫院趕去,如果放在平時,貝明娜一定要好好和李俊生抬抬槓。

等貝明娜趕到的時候李俊生正坐在一個路燈下邊兒,靠著鐵杆子看著夜空,可惜H市的夜空沒有星星,只有一個月亮可以湊合看看。

“你這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了?溫柔紳士不當改行做非主流小王子了?”貝明娜一看到李俊生完完整整的做在那兒,一晚上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不擔心了,折騰一晚上的怨氣就湧上來了。

李俊生靠著杆兒笑了笑,“你這損勁兒跟誰學的?”

“我這不是跟人學的,是給人氣的。”貝明娜皮笑肉不笑的衝著李俊生說,既然李俊生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就代表著不會出事兒了,也不用哄著了,然後貝明娜揪著李俊生的耳朵就往上提,“你挺硬氣啊,一個多星期不聯絡家裡!”

“這不是一開機就聯絡了麼!松鬆鬆,不松輕點兒!”李俊生齜牙咧嘴的求饒。

“是你聯絡的我麼?!是我給你打的電話!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貝明娜兇巴巴的說。

貝明娜兇著兇著,李俊生就笑了,“你今天受什麼刺激了?”

聞言貝明娜果然鬆手了,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也坐在李俊生旁邊,“今天遇到林子宣了。”

李俊生一愣,“怎麼就遇上了?”

“誰知道,就遇上了唄,真倒黴催的。”貝明娜喪氣的一頭倒在李俊生身上,竟有點同病相憐的味道了。

“你別靠我,把你這倒黴氣都傳染給我了。”李俊生嫌棄的虛推了一把貝明娜。

貝明娜立馬炸毛,“你給我一邊兒去,能不能行了!”

打打鬧鬧的樣子好像兩個人都不曾有心事一樣,只是貝明娜和李俊生都知道,唯有這樣的相處才能讓對方不再擔心,才能掩掩的將傷心勉強揭過。

這似乎成了兩人預設的處理傷心的方式。

情之一字,越把他當真,幸福時就越幸福,痛苦時就越痛苦。貝明娜有時候會想,那她和林子宣呢,誰更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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