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相遇,就註定會有別離。遇與離像是光與影,起始時只能看到一個,等你漸漸深入你才會發現另一個,穿過了光就會看到影,就像經歷了相遇就會看到別離。貝明娜以前總是害怕分離,因為那代表再難相見,你見不到對方的音容笑貌,對方難過的時候你無法分擔,別人開心的時候你無法分享。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貝明娜開始習慣這兩兄弟,習慣遇見不同的人,習慣和熟悉的人分道揚鑣,天各一方。這或許是貝明娜這麼多年學到的最厲害的本事。

貝明娜和路易北分開後路易北幾乎每天都會抽空給貝明娜打一個電話,說一些無聊的瑣事,有時候甚至只是互道一句晚安。

“你不用每天打電話給我,我不會再失聯。”貝明娜無法忍受路易北如此高頻率的聯絡,忍不可忍的在電話裡這麼對路易北說。

路易北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把每天電話改成了每天發微信,貝明娜不是經常上微信,路易北發現之後就把發微信改成了發短信。貝明娜回的不快,看見了就回,有時候看見了忘記了回,也就忘記了,路易北從來不會介意。

林子宣意外的淡出了貝明娜的世界,貝明娜也很少再想起以前的事和以前的人,貝明娜的生活進入了前所未有的平和期,這樣遊山玩水瞭然一身的生活狀態讓貝明娜很滿意,沒有那麼多負擔和掛念的生活的確少了很多樂趣和歡樂,但是痛苦和悲傷也少了。挺好。

“今天溫導又摔劇本了,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溫導得少活二十年。”路易北在簡訊裡說。

貝明娜看見了,莞爾一笑,那個暴脾氣的邋遢大叔脾氣雖然臭,但是還是很可愛的,這一點就衝的性格除了溫一衝恐怕也沒第二個人了。貝明娜回覆道,“給他上一劑狂犬疫苗。”

貝明娜剛回覆路易北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貝明娜一點兒沒猶豫的接起來了,路易北的性格她是知道的,她不接路易北愛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剛接通還沒能貝明娜說話,那邊彷彿要開天劈地的咆哮聲震的貝明娜虎軀一震。

“別以為你和小白在背後說我壞話我就不知道!偷偷一個人跑了連聲招呼都不打,戲不演就算了人還給我跑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哭著喊著要上我的戲!我沒有找你算賬你倒自己送上門了!回來了趕緊給我過來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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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明娜覺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被溫一衝嚇跑了一半了,她把手機拿遠了一點兒,等溫一衝的吼完了才重新把手機放回耳朵邊,無奈的說,“這聲音都能治好失聰的人了,等哪一天都哭著喊著要上你我就給你跑龍套。”

溫一衝活生生被貝明娜氣笑了,“你少看不起人,當心我把小白的戲份全剪了!”

溫一衝私下管路易北叫“小白”,路易北的粉絲都叫路易北“小北哥”,說來也巧,路易北在他的成名作裡的角色名字也叫小北,這名字就一直被粉絲叫到現在。貝明娜看著窗外路燈下落的一層厚厚的白雪,橙黃色的光打在晶瑩的白雪上,像是給白雪披上了一件薄衣裳。聽到了溫一衝的話貝明娜笑了笑說,“你不捨得,路易北那麼高的片酬,就衝這片酬你都不能剪,剪了投資方得不樂意了,人投資你那麼多錢就衝著路易北三個字呢。”

“你能不能不那麼煩人?人是衝著我的名號來的好麼?”溫一衝在那邊嘖了一聲,老大不樂意的說道。

看吧,溫一衝雖然脾氣大又邋遢,但總歸是可愛的。貝明娜拿過旁邊租來的軍大衣,裹在身上往外走,“行,衝著你來的,你就想看他們用錢砸死你。”

也不知道貝明娜的哪個字哪個標點觸碰了溫一衝藝術的細菌,溫一衝突然就又感嘆上了,“哎,你不演長姬真的是可惜了,現在那個演員身上能有你一半靈氣……”

溫一衝後面的話突然就消音了,貝明娜詫異的以為訊號不好,對著手機喂了半天,一看螢幕才發現手機自動關機了。吉林的冬天很冷,晚上零下三十多度,貝明娜忘記手機經不起這樣的寒冷了。貝明娜沒有立馬回房間,她把手機塞進了口袋,搓了搓凍僵的雙手,走到客棧前唯一的一盞路燈前慢慢蹲下,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就一動不動的蹲著。

貝明娜突然伸手玩起了地上的雪,團了一個又一個的雪球,然後捏成小人形狀,捏的很粗糙,勉強能看出是個雪人,捏了三個,兩大一小,小的放在中間,兩個大的放在小的旁邊,貝明娜看了看,又捏了一隻小狗。

蹲的久了,天又冷,貝明娜覺得自己的四肢都沒了知覺,連動作都不聽指揮了,站了的時候甚至踉蹌了兩步,還沒能手腳利索,貝明娜趕緊跌跌撞撞的跑回了房間,拿出單反塞進懷裡,又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這次貝明娜沒有跑到路燈下,遠遠的站在客棧門口,掏出單反,對焦,按下快門,儲存,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貝明娜不敢停頓,她怕單反也經不起凍直接當機。拍完後貝明娜又把相機塞進了懷裡用體溫捂著,實在受不了這個冷,貝明娜在原地跺了跺腳,整個人縮成一團,眼睛卻巴巴的看著路燈方向,就是不願意回房間。

執著的連貝明娜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等貝明娜甘願回房的時候,嘴唇都已經凍得醬紫,貝明娜脫了軍大衣趕緊上了炕頭,客棧的炕頭很熱乎,裹著被子,身體很快就回溫了,貝明娜覺得手掌和腳跟都癢癢的,不太好受。

貝明娜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了很久的呆,突然想起來那個中途關機的電話,貝明娜想,溫邋遢肯定在那邊氣的跳腳吧,一想起溫一衝暴跳如雷的樣子貝明娜就覺得心情格外的好。

“長姬”這個角色貝明娜是知道的,溫一衝第一次跟她提出想讓她出演的時候就給她看過劇本,由溫一衝主導溫一衝主演的這部片子叫《兵臨城下》,講的是一個關於戰爭與愛情的故事,題材不算新穎,故事算得上老套,但意義卻很深刻。長姬作為被派到敵方的細作之一,孤身一人在敵國如履薄冰,日日夜夜輾轉難眠,愛上不該愛的人,放了不該放的人,最終成為棄牌,被逼的走投無路,為保族人安全,在大婚前一天,鳳冠霞帔跳下了懸崖,屍骨無存。

雖然只是個小角色,戲份不多,人設卻非常亮眼。執行任務時果斷,遭遇危險時冷靜,對待愛情執著,對待友情真誠,對待使命虔誠,無論哪一點都很吸引人,做不到傷害自己愛的人,也不願意背叛自己的國家和族人,最終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給雙方一個交代,敢愛敢恨,有情有義。

貝明娜還記得溫一衝當時把本子拍到她面前時說的那句話,“你身上有長姬的氣魄,這個角色非你莫屬。”

這個角色最終還是不屬於貝明娜,貝明娜看著客棧潔白的天花板,覺得溫一衝的眼睛有毛病。她既不敢愛也不敢恨,現在連幸福都不敢去觸碰,把自己藏在自己的世界裡哪裡也不敢去,她哪裡有長姬身上殺伐果決的氣魄。

這句話貝明娜沒有對溫一衝說,有的事情和想法自己知道就好。想著想著貝明娜有些困了,今天凌晨五點起來去看霧凇,霧凇島的霧凇果然名不虛傳,那一瞬間貝明娜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冰雪奇緣的世界裡,天地之間,純淨的讓人想要沉溺其中。

放眼望去全是雪白的世界,霧凇凝在樹上、枝丫上,太陽從東邊升起普照了正片大地,輝映著這片白的徹底的世界,零下三十多度的寒冷在那一刻彷彿都帶著暖意,讓躁動的心靈深處漸漸重歸寧靜,讓被暴風雪覆蓋的世界慢慢回春。挺好。

貝明娜迷迷糊糊的想著,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最後也沒有給路易北和溫一衝回電話,睡著之前貝明娜還在想,下次一定會被溫一衝罵個狗血淋頭吧。

這邊的貝明娜已經進入夢鄉,那邊的溫一衝就已經鬧翻了天。

“卡!這他媽演的什麼?你愛上了你自己的敵人,你是個臥底,臥底懂不懂?你嬌羞個什麼!你到底會不會演戲!”溫一衝氣的一把把頭上的帽子拽下來扔到地上,怒氣衝衝的對著女演員一通狂吼,溫一衝本來就人高馬大的,發起脾氣來越發的兇狠,女演員被嚇得不輕,溫一衝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的繼續吼道,“滾回去多看幾遍,不要再這裡浪費大家的時間!多揣摩人物心理,演戲不是你擠眉弄眼就能演好的!你這他媽叫演戲嗎!你這撐死也就是雜技,眉毛與眼睛共舞啊!”

溫一衝真正發飆的時候眼睛血紅血紅的,瞪著你,彷彿下一秒就能抄起旁邊的東西往你身上砸。女演員嚇得連哭都不敢哭,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我見猶憐。

陰影裡一個高大的身影默默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等溫一衝氣急敗壞的宣佈休息半個小時的時候隱身在黑暗裡的人終於動了動,緩步從角落走了出來。製作精良剪裁得體的手工西裝熨帖的沒有半分褶皺,昂貴的皮鞋被擦拭的一塵不染,領帶打的規規整整,領帶夾上鑲嵌的鑽石在燈光下煜煜生輝,頭髮一絲不苟的梳到腦後用髮蠟固定著,被歲月眷顧過的臉龐上沒有什麼表情,一雙眼睛黑漆漆的,波瀾不驚,深沉如海。

男人一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倒吸氣和竊竊私語的聲音就沒有停過,所有人都帶著敬畏的看著他,男人卻恍若未聞,目不轉睛的從他們面前走過,尊貴的像個站在高處慣於被仰望的帝王。

猛灌一瓶水的溫一衝餘光瞟到一身黑的男人,差點被口裡的水嗆到,驚呼出了聲,“你怎麼有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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