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神秘人,明顯是尋著自己而來,絕非偶遇,這一點青城心知肚明。但是,這個看上去竟還有些眼熟的男子,似乎並無惡意,反倒是一身陽剛正氣,料想該是友非敵。

而青城眼下最好奇的兩件事,一是此人究竟是誰,二是找上自己究竟有何目的了。因此,等那人坐下之後,青城先是讓店小二又拿來一個酒杯,並且又要了一盤牛肉和幾個小菜,然後給那人倒上酒,輕笑著開口說道:“閣下一身氣場比之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想來也該是軍中前輩吧?請恕在下眼拙,未請教......”

“別著急”,那人打斷了青城的話,拿起酒杯看著他說道:“在我倆喝完這些酒之前,你看看是否能猜出我的身份,若是能猜到,我願意滿足你的一個心願,可好?”

說罷,他拿著酒杯雙手抱拳,衝著青城略一拱手,後者還禮,兩人滿飲一杯。

“嗯,臨海城的酒不錯,今日定要多喝幾杯,來。”

說著,他又拿起酒杯,衝著青城施禮,然後一口喝光了自己的杯中之酒。同樣滿飲一杯的青城,放下酒杯後重新打量了一番這人,心中暗想道:此人單憑外貌和氣場就不難判斷定是軍中之人,且能說出此等話來,必定是軍中的大人物。而且他的武藝著實不低,恐還在我之上,這樣的人,不論是一方主帥,還是軍中上將,該也都不多,想來,該不難猜出他的身份。

這般想著,青城又給二人倒上酒,並且同樣一臉嚴肅的問道:“閣下似乎並非臨海城人士,敢問來自何方?”

“北境”,那人拿起酒杯又一飲而盡,接著說道:“在下自北境而來,恰巧聽聞了閣下的英雄事跡,這才前來拜會,想一睹故人之子的風采。今日一見,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飛巖兄在野休沐,也該放心了。”

這人再次提到段飛巖,青城眉頭一挑,似乎明顯感受到了他對父親的尊重,想來該不是段飛巖的政敵,如此,可猜想的範圍又縮小了不少。

“關於海川一戰,穆王爺的捷報似乎還未傳至朝中,公佈天下,而閣下來這臨海城,似乎正是為了此事,看來,閣下很關心這一戰啊。”

聽著青城的說話,這人沉吟片刻後,輕點了點頭,然後拿起酒杯,嘴角微微上揚,略帶三分笑意的說道:“海川匪患,擾我大齊四月之久,可疑之處實在太多,我本來就滿心疑惑,後來聽說萬厲軍來援,初戰,就有一小將大顯身手,不論武藝,還是排兵佈陣之策,皆是上將之選。當時我倒替穆厲開心,終於是又得一良將,後來才聽聞,這小將竟是段家之後,如此,我就實在坐不住了,必須要親身前來,看看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此人直言不諱,竟真是為了青城而來,倒讓他為之一驚。當然,青城驚訝的不僅是這人的來意,還有他對孤鴻王的稱呼。孤鴻王堂堂大齊王爵,又是一方擎將,更是萬厲軍主帥,此人竟直呼其名,不難看出,他的身份尊貴,似乎比之孤鴻王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能對孤鴻王這般態度的,放眼軍中,也不過就是同為四方擎將的剩下幾位,或是皇室宗親中

位高權重者,若再是和家父有些交情的,似乎就只有‘南’、‘北’那二位了。加上他聲稱自己來自北境,難不成......”

想到這裡,青城先是穩了穩心神,然後又給那人倒了一杯酒,介面說道:“承蒙閣下關心,青城感念於此,再敬閣下一杯,來......”

“慢著。”

這次,那人倒是攔下了青城,並且一隻手按住他拿著酒杯的手腕,然後輕笑著說道:“人不能糊塗的活著,酒也不能糊塗的下肚,你不好奇,我為什麼對你如此在意嗎?”

這人問及此事,青城自然是好奇的,因此沉吟片刻,青城回道:“若這酒能明白的下肚,那自然是好事。”

“你倒是比飛巖兄要風趣許多,好,那咱們就明明白白的喝下這酒。我此來,不為別的,就是要看看,段家的後人究竟有何野心與目的,是否對陛下的判罰不忿,是否對朝廷的判決不甘,又究竟是想做些什麼。”

此人突然話鋒一轉,語氣中充滿了問責的態度,讓青城始料不及,但對於他的態度,青城第一反應定然是有些生厭,並且殺氣漸浮。而那人自然感受得到青城的變化,但看他樣子似乎並無不適,反倒是自顧自的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然後嚴肅的看向青城,似乎在等待著他的說話。

龍有逆鱗,觸之及怒,對於青城來說,他的逆鱗就是段家之事。你可以說他,但是,段家的清白、忠義、報國之心,青城容不得半點質疑。因為他自小就是在父輩的嚴格教育下成長起來,深知段家門風,更明白父親絕不是那不忠不義之徒,務論青城軍全體將士。因此,當青城聽到那人略帶質疑的發問後,下意識的動了氣。

但是,當他冷靜下來,重新思考這人說這話的目的後,就漸漸平和了許多。來人並無惡意,且一身正氣,和父親交情不淺,定不該是趨炎附勢之徒,更不會千里迢迢而來,只是問責,因此他這樣說,定然就是試探。

試探什麼?自然是試探青城能否如段飛巖一般,忠君愛民,盡忠報國,如此一來方能放心。而由此可見,他對段飛巖的忠心該並不懷疑,更加說明,此人是友非敵。

“此人似乎很在意我對朝廷的判罰,以及對陛下的態度,還有我的忠心。若再結合先前對他的判斷,在軍中還有誰,能如此在意這些呢?似乎,也就只有那一位了吧。”

想到這裡,青城該是猜到了一些這人的身份相關,明顯的有些激動和驚訝。但他努力穩了穩心神,然後暗自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滿飲杯中酒,然後看向那人,義正言辭的說道:“我段家從來沒有什麼野心,我的父輩皆駐守一方,忠君愛民,上對得起朝廷,下對得起百姓,若說我段青城從軍的目的,那就只有一個,以先輩為楷模,盡一己之力,報效家國;若說我段青城有無私心,那也是有的,如陛下在看到我的努力和忠心後,能聖心眷顧,回心轉意,重新徹查我段家蒙冤一事,為我段家洗清冤屈,那自然更好了。但是,不論我還是家父,亦或是青城軍的任何一人,對陛下的判罰雖有不甘,卻無不敬,我們只會透過自己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卻不會行

那不義之舉!這是段家幾代人深深刻在骨子裡的教誨,絕不會被人輕易動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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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那人聽後卻不見有何動容,反倒是依舊保持著面無表情的嚴肅樣子,與青城四目相對,似乎是想透過青城的眼神,看出他這番話究竟是不是真心之言。

青城所說字字屬實,因此行得正坐得直,自然沒什麼好怕的。而兩人對視良久之後,似乎惺惺相惜一般,極有默契的同時嘴角上揚,然後放聲大笑起來。青城的笑,是能對著眼前這人直抒胸臆;而那人的笑,則是因故人之子忠義之言感到欣慰。

“好啊,不愧是青玉城段家的子嗣,飛巖兄教出的兒子,果然沒讓我失望。不過,此時我倒想問一句,你是否已猜出我的身份了呢?”

聽著他問到自己此事,青城並無隱瞞的打算,但也未見急著回話,反倒是突然站起身來,然後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恭敬一施禮,嚴肅的開口說道:“在下段青城,見過北疆王。適才不知王爺身份,請恕小子無禮。”

原來,此人就是名震天下,號稱大齊戰神,龍騎軍主帥,北境之王,且屬王爵之首的北疆王韓煌!他眼見青城的舉動,沉吟片刻後無奈的苦笑了一聲,然後扶起他來,開口說道:“本王刻意隱瞞,還是被你猜了出來,看來不僅是文韜武略,你的心思縝密,也不輸乃父啊。起來吧,咱們都是武人,無需這般多禮。”

北疆王為人親切隨和,絲毫沒有王爵官威,給人以如沐春風般的感覺,相比之下,陰詭冷酷的孤鴻王倒讓人覺得生分許多。而此人一番話,也算是坐實了青城的猜想,沒錯,他正是北疆王韓煌。

身為北方擎將的北境之王,竟然拋下龍騎軍不管,隻身來到了臨海城,還只是為了來見一見青城,倒著實讓青城感動不已。而他站起身來之後,看著北疆王,開口說道:“王爺平易近人,以德服人,實乃百官之楷模。青城自小就聽家父談及王爺的英雄事跡,不禁敬仰萬分,今日得見真容,實乃青城之幸啊。”

“哈哈,你這小子,明明是個武將,卻比那些文官還會拍馬屁,這一點可就不像飛巖兄了。不過你說飛巖兄常提起本王之事,這本王倒有些不信。但是飛巖兄自己的英雄事跡,怕是一輩子也說不完了,哪有機會再說別人的了,哈哈。”

北疆王打趣的說到。而聽著他的話,青城苦笑了一聲,並未接話。半晌,北疆王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拍了拍青城的肩膀,說道:“我大齊的天下,能有今日之盛世,飛巖兄功不可沒,實乃全軍將士之表率,只可惜,是本王沒能護住他。”

聽到此話,青城急忙恭敬地介面說道:“王爺大義,青城代父親道謝了。但是,請王爺千萬不要內疚,家父曾多次提起王爺對大齊的忠心,對百官的愛護,對武將的關切,青城以及整個段家都能明白,今日之難,實乃小人作祟,無關他人。所以,青城願以綿薄之力報效家國,以期迎回聖心,王爺也無需掛懷了。”

聽到青城這番話,北疆王沉默了下來,半晌,他輕嘆了口氣,說道:“是我韓家,對不起你段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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