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菁沁悠悠醒轉,第一眼是明媚的陽光從枝葉的縫隙中漏下來,輕柔地撫在她面龐上。

她支起身子,驚奇地發現她躺在一張晶瑩剔透的碧綠暖玉凋成的大床上,身後是一頂草綠色的大帳蓬,頭頂青樹與秀竹在風下共舞,遠處群山環繞,微風拂雲,環顧四周,但見綠草如蔭,繁花似錦,清澈的流水在草木竹石間彈奏起輕快的樂曲,不遠處的青樹枝頭間隱見鮮果,嬌豔欲滴,真個是人間罕見的好景緻。

“我這是上了天堂了嗎?這裡是尹甸園嗎?”毛菁沁心道。

毛菁沁從碧玉床上下來走了幾步,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似沒有任何損傷一般,連擦傷的淤青都不曾有,似乎那地宮奇險九死一生的經歷都不過是一場夢而已。

沿著溪流信步走出,沿途花團錦簇,芳草茵茵,瑤草奇花不謝,青松翠柏長春,仙桃常結果,修竹每留雲。偶爾會遇到三五成群的錦雞山羊,天鵝白鹿,竟然都不懼生人,看見她毫不慌張,反而好奇地擁了過來,這個點一點她的褲腳,那個拱一拱她的身子,眼睛裡皆是青天碧水一樣的清澈。

毛菁沁母性大發,這個摸一下頭,那個抓一把尾,山羊白鹿們似乎很享受,在陽光下翻了個身,懶洋洋地敞著肚皮,一隻估計才滿月的小白鹿翻個身子落進了溪水裡,逗得毛菁沁呵呵直笑,流露出少有的少女頑皮心思。

“看來姑娘氣色很好了啊。”

黑衣玄袍,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分開樹叢走出來,眼睛略帶促狹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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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似有一股特別的氣勢,小動物們感到靈魂深處的戰慄,紛紛四散開來。

毛菁沁俏臉止不住地飛上一抹紅霞,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啊?美得簡直是仙境。”

“我的秘密基地。”

“啊?”

“很奇怪嗎?男孩子都是有秘密基地的。”

毛菁沁笑道:“你真有福氣啊。可以住這麼美的地方,怎麼找到的?”

“我眼神好唄。”劉劫也笑了,青銅面具後的眼睛裡滿是笑意與柔情,“回去吧,你現在還是不要走動,也不要玩水。”

“我覺得我已經完全沒事了,倒是你……你,沒有受傷嗎?”毛菁沁很警惕地聞到他身上有血腥味。

“沒事,我可不一樣,我是高手,一隻大蟲子能把我怎麼樣。”

“這裡有名字嗎?”

“呃……叫……面壁室。”

“什麼!”毛菁沁不可思議的道。

“對啊,你看這左右兩面山壁不就像兩堵高牆嗎?”

毛菁沁道:“你要是寫本小說,肯定會因為想不出好名字而只能拿朋友同學的名字用,說不定還會被朋友誤會。”

劉劫有些尷尬,算是預設了自己在起名字上沒有天賦。

毛菁沁突然道:“呀,其他人……”

劉劫不待她說完就道:“其他人已經被部隊裡來的救援隊救走了,你不用擔心。”

回到溪流邊的營地,劉劫簡單說了一下他後來看到的事情,科考隊倖存者被軍隊救走的經過,以及自己在裂谷深處發現她,又道:“幸好我沒有在這裡打獵,不然破壞了環境事小,破壞了剛才人與自然的和諧就罪過了。”

毛菁沁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劉劫從小須彌戒裡抓出一大塊毛茸茸的東西,把毛菁沁嚇了一跳,竟是一頭野犛牛的整張皮毛,而後又見他從戒指裡取出兩塊鮮腿肉,方知原來他是出外打獵去了。

“你去休息吧,今天吃烤犛牛肉加紅燒白魚。”

毛菁沁沉默了一下,道:“有魚肉,為什麼還要獵牛。”

“魚肉補腦,牛肉補身。”劉劫隨口道,可是對上毛菁沁清澈與白鹿小羊無二的眼睛,只好低聲道:“好吧我承認,是我自己想吃。”

毛菁沁並非不明事理的聖母心腸,該開槍也開得了槍,否則她也不會在隊友遇險時狠得下心槍槍要命,作為一名成熟的戰士,婦人之仁不是仁,是蠢,但是此一時彼一時,面對不是敵人的無辜生命她卻難免生出惻隱之心。

劉劫手腳麻利將牛腿肉洗淨切好,在營地前的石灶上生了火,有心調侃兩句,道:“姑娘,何故重牛而輕魚,魚和牛難道不是一樣無辜的嗎?要是你在荒野裡餓極了,你有能力殺頭牛,你會舍大肉而取小肉?任何規矩法律存在的目的都是世界和平而非逆天反道。當一個人肚子餓了,自然要找吃的,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那獵牛和殺魚又有何本質區別嗎?為什麼舍得吃魚而不捨得獵牛呢?”

毛菁沁瞪了他一眼,明知此人滿口胡諏,卻也找不到著力點反駁他。

“我什麼時候可以走?”毛菁沁說道。

“幹嗎那麼急著走?剛才你不是說這裡很美。”

“我不快點回去的話,我的戰友還有親人朋友會以為我犧牲了,會很難過的。”

劉劫道:“你覺得我是壞人?”

毛菁沁反問道:“那你覺得自己是好人嗎?”

劉劫認真道:“我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我殺該殺的人,我是個好人。”

毛菁沁說:“你認為是,那便是吧。”

劉劫只好道:“好了,我知道了,我觸犯了《華夏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我答應你,以後除非餓了或者對方作死,我不會濫捕濫殺,如何?”

還能如何,對這個奇怪的傢伙,毛菁沁的感覺實在複雜極了,既感激他的俠義心腸,又不喜他輕視規矩的邪性。

她從小就是謹守規矩的社會主義接班人,長大後更是以國家綱領軍法紀律為天,作為人民子弟兵,聽黨和國家的領導,與千萬同志眾志成城,她是正義的夥伴,任何觸犯法律的行為自然都是邪惡,是敵人。

直到,在地宮中,遇到這個男人。

這個帶著青銅面具的劍仙大俠,以堪稱崩潰天地的強勢姿態闖入了她的世界,最強烈的印象自然是他那恐怖的武力,其次是他的性格。他看起來性格溫順,至少她從沒見到他不禮貌之處,看起來還樂於助人有熱心腸,但是又帶著一種她從沒見過的可怕野性,殺人毀滅翻手之間,屠戮生靈如殺芻狗,有幾次他出手毛菁沁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那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視蒼生如螻蟻的神情。

與其說那是一種野性倒不如說那是一種神性,來自神的不在乎。

這樣一個人很難想象他會把法律放在眼裡,當他地宮寶庫裡說出那番離經叛道的話時,毛菁沁就知道,這是個有道德有原則的好人,但絕不是個她從前定義裡的好人。

底線之上,道德之內,他隨心所欲,什麼社會秩序規矩都不在乎。

毛菁沁突然想起她以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看過了《柳毅傳》,那條名為錢塘的龍,溫文爾雅,忽聞侄女受苦,怒而化龍,口吞涇川龍王之子,毀地八百裡,殺人六十萬,轉而對柳毅含笑拜謝,謙遜有禮。

毛菁沁自然沒見過龍,但見過這個男人,她方知龍為何物。

所以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這個男人,他完全超出了自己從前定義好人壞人的是非觀。

不過……

事實證明,真香定律果然是人類第二定律,連毛大女神都不例外,爆火犛牛肉,吃起來一點不含湖。

劉劫不經又調侃兩句,毛菁沁瞪他一眼,振振有詞,以前它是犛牛,是生命,當然不忍殺之,現在它是牛肉,有什麼不忍吃的,本姑娘不忍殺戮是一回事,又不想做菩薩。

劉劫點了個贊。

毛菁沁吃飽了肚子,主動將鍋碗取到溪流邊清洗,口中說道:“周慶早……”

劉劫一愣:“你叫我什麼?”

毛菁沁也是一愣:“你不是叫周慶早嗎?”

劉劫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那是我胡謅的,我不想說自己的名字,所以就把一個朋友的名字推出來擋槍了。”

毛菁沁啊了一聲,“那……你不叫周慶早,那你叫什麼?”

劉劫沉吟片刻,說道:“叫我‘影’吧。”

“‘影’。這仍然不是真名吧?這有什麼區別。”毛菁沁失望道。

“知道我的名字,對你很重要嗎?”

“那當然,你不肯揭開面具讓我看到相貌,現在連你的真名都不肯說。難道我就一直喊你先生,你喊我姑娘。那我們還算是認識嗎?”

劉劫盯著她道:“你,想認識我?”

毛菁沁偏過頭去,低聲道:“我們……不算認識?你……不想?”

劉劫低頭,沉默片刻,說了句後來讓他覺得是這輩子最慫的話,“這個……就當是我們獨處時說的名字吧,我保證,只有你可以說這個名字。”

毛菁沁說:“我們獨處時,你可以叫我菁沁,也別叫你啊我啊姑娘先生什麼的。”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昏迷多久了?”毛菁沁主動略過這個話題。

“這裡是崑崙山中的一處空間位面,你昏迷了一整天。”劉劫隨即又解釋了一下空間位面和龍脈穴位的關係。

毛菁沁愣愣地聽著,顯然空間位面還有龍脈能量這樣不科學的東西她需要一段時間消化,回過神來,問道:“我從裂谷上摔下來,居然沒有斷一根骨頭,這是你給的令符和衣服在起作用吧。”

劉劫點點頭,說道:“那件衣服是一件護身的法寶,原本你沒有修為是催動不了它的,不過畢竟只是護身的,我用一道真氣催動了它就會自己保護你。至於那件令符……”

劉劫拿出了那枚太上長老令,指著上面一個玄奧抽象的像是無數微型象形文字組成的圓弧矩陣圖,道:“這是我最新學會的用符文刻畫陣法,製造法寶的粗淺法門,由於沒有足夠強度的材料來承載,我就刻畫在這件令符上了,這是個最簡易的防護法陣,剛好給你用了。”

PS:好了,下個月全勤獎真的要不起了,總算在崑崙地宮完結前保持連更,我們下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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