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城上發生了什麼,張荷一個字都沒說。

蘭澤唯一知道的,就是末末去挖塘泥了。

小姜同志踱步過來,把安安寧寧的手環撿起來看一眼。又放下了。

兩個孩子摘手環就是表態。

外面設定了遮蔽障。未成年人用的手環型號,在遮蔽下,相當於單機版的玩具。

姜叔叔撿起來看看,也是表態。

“我們……就是幫末末計算了些東西。”小麥謹慎地說。“那些東西,都在房間裡。”

蘭澤立刻跟他們進了房間。

他們的房間裡有兩臺妖精淘汰的辦公平板。還有一臺矮海豚級工作站。

蘭澤知道兒子們在玩這些東西,但從來不知道他們自己搭建了一條直連新月太空城的通訊鏈路,並且實現了工作站的算力共享。

然後,蘭澤驚訝地發現,他的末末長大了。

末末在太空城上相當於一個“什麼都能修”的萬金油。

雖然他只是個十四歲的“中學生”,但他媽的地位決定了,這只熊孩子從小就能接觸到太空城中絕大部分工具、器械。只要他有心,什麼機器都能找到機會上手玩一玩。

但太空城太窮了,包括屎尿屁在內的所有東西,都必須回收利用。何況機械、電子的各種結構體,各種元器件呢?哪怕完全報廢,都要想辦法改做它用。

能被一個孩子擁有的多餘東西,還真沒有。

末末透過各種合理或者不合理的理由,合法或者不合法的途徑,落到他手裡各種不像樣的破爛,經過他自己的努力搶救修復……這幾年末末手裡也攢了些小玩意。

但作為總督家的小公子,他也攢不出一臺像樣的工作站。

他用收集來的廢舊機電器件拼的原始“電腦”,充其量是個花哨的大號計算器……雖然和計算機只有一字之差,但實際執行起來的功能差別,堪比荷蘭豬和豬。

修理東西,保持執行效能,還得摳下一兩個想要的小零件……末末想繼續這麼幹下去,確實不光需要精通機電,還需要數學好。

蘭澤可以理解,他的小末末為什麼無比痛快地參加數學課了。

這三個孩子,在這個夏天裡天天聯絡,玩得很嗨。

小麥和霄霄交代出的東西,很有些乾貨。

小麥開啟平板,亮出了他提供的全部演算法工具。

霄霄更狠。他把太空城的立體測繪圖紙都拿出來了。

雖然只是部分圖紙,但這東西並不是官方圖紙。而是末末在太空城中實地測繪,霄霄和他,合作推算、作出圖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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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得出來,這兩隻熊孩子下了不少功夫。

地球臥室中的矮海豚級工作站,每天執行不休。透過加密的通訊鏈路,數據包從天而降,運算結果再傳回給末末。

至於為什麼通訊加了密。

沒什麼正經原因。

純粹是因為霄霄覺得加密太好玩了。

三隻熊孩子嘗試了若幹種加密組合方案,最後選擇了對末末的大號計算器負擔最小的。

他們要是一直這麼玩,影響倒也不大。最多接觸到了新月太空城構造中的一些技術秘密。

但末末測繪地圖,本來就不是以地形本身為目的。

最初他就動機不良。

太空城中,不同的專用區域,是需要不同許可權的。

末末不但“什麼都能修”,而且什麼都敢拆。

量子門禁無法破解,於是他開始動歪腦筋。

測繪的目的,是為了避開太空城中的結構弱點和管網。這樣,他就可以自己選擇合適的位置,破拆牆壁,安上自己的門了。

末末自學材料力學,是小麥哥哥幫他找的“加強版”課本。

霄霄也學了。因為……計算結構弱點,貌似挺好玩的。

末末已經試著開過好幾個牆洞。裝上的門是利用牆上切割下來的金屬材料、複合材料自己拼的。材料很散碎,小麥也曾經幫忙計算過切割方案和拼合方案。還幫忙找了一份最佳化到極簡的瞳紋識別演算法。

蘭澤森森地感覺頭皮發麻。

太空城上的事情。張荷一個字也沒說。

所以他也不知道,末末有沒有毀壞了哪面牆,或者拆壞了哪些東西。

但既然發配去養魚塘挖混合屎,肯定是確定無疑地被發現了啥。

他的小末末,還真是青出於藍……張蘭約出於蘭澤。比他當年玩得還大。

兩個哥哥一邊對爸爸交代問題,一邊不由自主地旁敲側擊。想知道太空城上發生了什麼事故。

蘭澤是不可能告訴他們的——反正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們自己也知道事情不小,那怎麼還跟著末末往坑裡跳呢?”

三個熊孩子,恨得蘭澤牙癢癢。

上面那只主犯有孩子媽處理了。

下面這兩隻哥哥是從犯。當事太空城的總督大人說過了:往死裡揍。

“小麥,你自己說,拿什麼揍你們倆合適?”

“爸,我十九了。”小麥悲傷欲絕。

但還是主動拉開小床,從牆上扯下一截橙色的電源線。看上去又粗又結實。雙手奉上。

“你也知道自己幾歲了?”

蘭澤接過電源線,往自己手上拍了拍。

電線這玩意抽人可疼了。

小麥,對自己夠狠。但房間裡,貌似也找不到其他趁手玩意。

蘭澤這都多少年沒揍過孩子了。把小麥摁他自己小床邊上,扒衣服動手,聲勢驚人。

小麥能有十年沒捱揍。

電源線抽到身上,立刻出現一道淺紅的印子。

小麥完全沒有一開始表現出的堅強。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聲淚俱下,鼻涕眼淚一起流。

霄霄在一旁看著,明顯有些嚇著了。

“嗚嗚……我要告訴我媽。你欺負我……我要找我媽去。”小麥疼得要媽媽。

“哼哼,你媽讓我揍你。”

“你騙人……我要我媽。”

蘭澤不可能把手環聊天記錄給兒子看。記錄就那麼幾句,亮出來可就露餡了。

“你以為末末在天上舒服嗎?他和一幫勞改犯一起挖塘泥呢。”

小麥不抱怨了,不停地嗷嗷哭。

身上已經起了一道道血楞子,那是皮破了。

“你不小了。凡事多動動腦子。二十歲以後,只有司法機關能管你,就該承擔,完全責任!”

理論上說,蘭澤揍十九歲的兒子,不合法。

但挨欺負捱揍的事,屬於自訴案件,孩子們一進未成年人學校就瞭解了。校警天天在各個路口轉悠,挨欺負的孩子不主動求助,只要不出現等級以上的死傷,校警看見了也不管。

孩子自己不報警,打鬧就是正常打鬧。如果正常打鬧都玩不起,人際關係就該完蛋了。所以挨欺負報不報警這事,比較考驗熊孩子沒長全的心智。

蘭澤打孩子,一則躲開了閒雜人等;二則,兩隻當事熊孩子,已經服了。

從小到大,犯了錯理所當然必須承擔後果。捱揍是規矩。

校警也一樣揍熊孩子,還要開大會當眾扒褲子揍。侮辱性極強。

嚴重刑罰,還要分期當眾執行。

過了二十歲就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了。觸犯法律,挨幾頓揍就想完事?想得真美。

蘭澤直起身看看成果,把抱著被子哭泣的小麥挪九十度,讓他在自己床上趴著。

然後,面無表情地對霄霄:“我們事先說好的。犯了錯揍你。”

“好。”霄霄咬牙,自己扒了褲子。

蘭澤什麼也沒做,就看他眼淚自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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