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結婚了。”這次蘭澤答得很快。

他立刻把一副事不關己的張荷拉了進來。

“小蘭,不關我事,你們聊!”荷花姐姐抗議無效。蘭澤抓著她就是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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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嵐眼中升起了霧氣。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為……”雲嵐說不下去了。

她伸手捂住了眼,等她把手放下的時候,就變成她和蘭澤倆,脈脈相看淚眼。

蘭澤覺得氣氛好尷尬。

荷花姐姐已經在翻他的果凍,他也支援姐姐立刻吃個芥末味的。大家一起淌眼淚比較有集體活動的氛圍。

姐姐還沒找到芥末凍。雲嵐抬起了戴手環的手腕。遲疑了下,沒有伸向前。

蘭澤並沒有抬手和她互刷手環。終於,雲嵐的手縮了回去。她轉身,捂著臉嗚嗚叫著跑了。

“喂!”張荷著急道,“你女朋友跑了,快追呀。”

“你追?”蘭澤建議道。

張荷果真追了兩步。但是蘭澤沒跟上來。

於是她又回來,質問道:“含情脈脈,執手相看淚眼。為什麼不執手?”

“執手了呀?”

為了表明他的狡辯合理,蘭澤再次抓住了她。“就是這樣執手來著。”

“好吧。你贏了。”姐姐咧著嘴,看上去還挺開心的。

“我覺得她大概誤會了什麼。”蘭澤吸溜了一下鼻涕,直奔最近的小吃攤位找紙擤鼻子。

這一整天逛得很完美。除了最後某位蘭澤的前女友突然冒了出來。

蘭澤趁著寫毛筆字的幾個大學生不太忙,上前聊了幾句,定了幾幅行書掛軸。傳統書法作品的要價不便宜,蘭澤留了一半的定金。

從廣場離開之前,荷花姐姐念念不忘地跑到賣果凍的小攤跟前,和人家小姑娘買了十來個芥末凍。她說她有用。

然後,倆人就近坐上城際地鐵,原路返回。

“我還不認識她,你就把人家放跑了!”在回家的城鐵上,張荷還在吐槽碰見他前女友這件事。“我喜歡她的辮子。編得這麼細心,多有女人味兒啊。”

經歷過的好多事情,見到過的好多人,蘭澤已經不記得了。

他還記得雲姑娘,那是因為:那段記憶的主角是一條河,在他心裡嘩嘩作響,激盪的水流不安地衝擊著岸邊的岩石;雲姑娘的身影,牢牢地嵌在河流一角的背景板裡,想忘掉都難。

蘭澤的神色有變化,張荷一眼就看出來了。

“哎?有故事?”

“有啊。她和我一起救過人。所以,對我挺有好感的。”

“救什麼人?”

“煤氣中毒。”

簡而言之就是,一幫作死的高中生,下雨天門窗緊閉在室內燒柴烤魚,把自己人全放倒了。學原始人可不容易,那是有技術含量的。

蘭澤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在異國他鄉的深山老林裡發生的事故。再說了一下前因後果,那段時間的事情就大體清楚了。

“所以你留學結束,沒和朋友們再個見,就溜回來了?”

“嗯。已經過去七八年了。我現在快有當時的兩倍重,居然能被她一眼認出來。”蘭澤有點不好意思,偷眼看了下荷花姐姐,“她那眼神真好。”

從雲姑娘身邊悄悄溜走,確實是他不對。

當時不知道怎麼開口,他怕雲姑娘一哭,自己就一輩子不想回國了。總想著哪天慢慢解釋給她聽;可是相隔萬裡,時間越久,人生越沒有交集,越不知該如何措辭。

更何況,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前途可言。所以,還是不要打擾別人。徹底消失對大家都好。

在這個世界上,他的生命,只有荷花姐姐這樣超級強大的人,才支撐得起。現在,他的命是荷花姐姐的。

“姐,你忘了?我連命都是你的。什麼時候你想收回去了,一句話的事情。”

荷花姐姐嘴角上翹,瞟他一眼,“自己留著!好好活著,照顧好自己比什麼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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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之後,到了第二天早上,張荷在廁所裡慘叫起來。

蘭澤聽見了,嚇了一大跳,“姐!你怎麼了?”

“沒事!不關你的事。”

“啥?”蘭澤莫名其妙。

荷花姐姐從廁所探出頭來:“給我點東西,臨時墊一下。”

“怎麼了?”

“出血了。”

“要不要緊?”蘭澤立刻想衝進去救人。

“沒事。”荷花姐表情詭異,“偶爾淌個血,對身體也有好處。”

“……呃……”

“埋的藥正好用完。因為要回家,我就沒補種。”

好長時間,他倆都忘了這茬事的存在:正常、成年、女性、週期性、內部裝修、器官撕牆紙、出血……

家裡自然也毫無準備。

噴水式清潔的廁所裡,連紙巾都沒有,總不能拿毛巾湊活。毛巾就不是幹這事兒的。

這會兒買某些物品的話,二三十分鐘到物流管口算超級快的,慢就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蘭澤很快找了一包東西遞給荷花姐姐。

“這什麼東西?”姐姐很好奇。

“給你娃準備的尿不溼。”

“準備得夠早的。”荷花姐接過整包的尿不溼,立刻縮了回去。

“我手賤嘛。”蘭澤回答。

過了一會,荷花姐姐從廁所出來了。

“尿不溼感覺不錯。好評。”

剛出生的兩歲娃,腰圍很小;所以適用的尿不溼,腰部是很窄的。也不知道張荷是怎麼固定住的那玩意,蘭澤感覺,這應該挺有挑戰性的。

蘭澤不光手賤提前屯了尿不溼,還屯了幾根牽引揹帶。

那就是像狗繩一樣的玩意,可長可短。放到最長,估計牽著三個孩子的場面和遛狗沒什麼區別。縮短換一種系法,就能把孩子背在身上、抱著身上,比較不累。

但是,他還面臨一個技術性難題:到時候,如何把三個娃,同時固定到自己身上。

平時,他不去育兒所當義工的時候,也在努力學習育兒知識,如飢似渴。他打算在接孩子們回家之前,掌握全部必備技能,做一個有準備的爸爸。

張荷自從用了第一片娃娃尿不溼之後,就用了一片又一片。

她現在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整天穿著睡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活動範圍,僅限於家裡的室內部分,主要是臥室。

這個樣子,很像一個:病人。

既然張荷大姐不想出門閒逛,蘭澤也就繼續幹他的活。到點做飯吃飯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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