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做啥都沒效果。大家早已習慣一直以來的狀態了。

在階級社會中,試圖脫離自己所在階級的人,若不偽裝成其他人的樣子,總是會面對全世界的抹殺。

而張荷頂天立地杵在那兒,直白地暴露出自己。媽媽卻對她視而不見;爸爸卻認定她活得失敗。

爸爸不但認為她活得失敗,還時不時地提醒她一下。

如果不是張荷成長得心理強大,說不定真信了他的邪了。

然而,在任何外人看來,張荷她事業成功,家庭幸福,相貌堂堂,受人尊敬。從任何角度,都看不出她活得失敗。

父母構成的所謂原生家庭,是她來的地方。指望得到原生家庭的認可,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

她從那來,卻永遠回不去了。想回去,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放棄自己擁有的一次,脫掉層皮,從做飯開始重新學習,說不定真有可能重新被父母的家庭接納。

那種行為和自殺沒什麼兩樣。

不過,真實的人類歷史上,自廢武功迴歸家庭的女人,其實還挺多的。

家裡幾個人之間形成的男女劃分有巧合的因素存在,而世界劃分男女並不總是巧合。世界進入工業時代之後,無數女人為了討好所謂的家庭,俯身去做自己根本不擅長的事情;或者乾脆放棄家庭。

這是工業文明發展早期階段不完善的體現,同時也是人這個物種的悲哀。深陷工業文明的國家,深受其擾。

職業女性放棄家庭,不生孩子,於是神州人口陷入持續減少的漩渦。人口事關國運,政府用盡各種方法,充其量實現了週期性的經濟蕭條-人口危機的不斷震盪,始終無法恢復健康的人口世代交替規模。

【注:所謂週期性的經濟蕭條-人口危機,與勞動力市場的週期性變化有關係。

勞動力充足——經濟繁榮——有積蓄的職業女性,離開工作崗位去養孩子——幼童增長,同時職業人口和工作時間減少——經濟蕭條——謀生壓力促使職業女性增加[勞動力充足]——經濟繁榮……】

到了上個世紀,科技發展和社會分工終於拯救了人性。先是機器用來生孩子,然後最專業的人去養孩子。在國內,沒有人真的認為女性該回家養孩子,或者一邊上班創造勞動力價值一邊養孩子創造人口價值。

張荷的父母看上去古樸到離譜,是因為他們曾經是外交官。所在國需要的夫婦形象,就是他們這個樣子的。於是,他們的三個孩子年齡錯開,和當地人的孩子一樣,而媽媽成為了主婦。多年以後,連他們自己都習慣了。

蘭澤根本不需要張荷為自己的小家做什麼改變。在他看來,張荷的家庭角色已經很完美了。

總得有個大人貼身照顧孩子們。因為這個人跟孩子太熟了,日常生活中需要叮囑的事情,又太過於瑣碎,所以必須由另一個人向孩子們言傳身教更加高大上的東西。

蘭澤把兒子們從小帶到大,他不得不成為了一個嘴碎的爸爸。

而張荷跟孩子們從來不廢話,有事只抓重點。這挺好的。

蘭澤忙了大半個下午之後,在張荷指定的四點半鍾開飯了。小姨子在廚房堅持了一下午,給他打下手。小姨子的效率和質量都可以,調味和火候都不行。所以菜都是蘭澤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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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漢臣一下午根本就沒露面。這倒是省得向客人解釋為什麼家裡多個外人的問題。

吃飯之前,兩個在餐廳看片兒的女孩關閉了投影。

小姨子的這兩個女兒,蘭澤已經忍受不了了。他更熟悉吱哇亂叫活蹦亂跳的淘氣孩子,收拾起來手段多得是。

這倆女孩最大的特點是安靜。說話聲音細如蚊蚋,還特別簡練。

問她們什麼,回答基本上都是:

“都行。”

“還可以。”

“差不多。”

仔細一琢磨,就發現,一丁點實際內容都沒說。

這兩個女孩子根本就不好好說話,只不過是敷衍大人而已。

蘭澤看著兩個女孩起身了,他就去找張荷一起挪餐桌,順便請兩位長輩移步過來吃飯。

耳聽得大廳裡姥爺在挨個表揚蘭澤的大兒子們:

“小米好,豆子好,點點好,小麥也好。”

姥爺守在泡沫池邊上,看著七個孫輩玩。

大女兒張荷的五個孩子中,四個黑乎乎的大外孫一邊玩,一邊體貼周到地照顧楓楓和楠楠。

他看了讚不絕口。

“外甥像舅。舅舅小時候也這麼懂事。”姥姥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長相也像他們舅舅小時候。這五個外孫子,我看比楓楓長得還像。這就是血緣關係,哈哈。”老丈人高興著呢。

蘭澤的臉一下子陰沉了下來。老丈人、丈母孃的話太不好聽了。

他自己的兒子,不像爸爸,不像媽媽,像舅舅,開的什麼玩笑?

蘭澤知道民間有“外甥像舅”的說法。

在原始社會,還搞不清小孩子爸爸是誰的年代,男人能確定擁有自己血脈的,是自己姐妹的孩子。再考慮到某些文明古國,兄弟姐妹,爸爸女兒,媽媽兒子之間照樣結婚,親上加親,代代累加……一個村的男女老少全長同一張臉也不奇怪。但在華夏自古以來的綱紀倫常下面,還是各家像各家的,讓人更安心一些。

張青松站在泡沫池邊上,看見蘭澤來了,不禁訕笑。

張荷靠著滑梯支架,在玩手環。她的臉面無表情,正處於常規節能狀態。

她抬頭看見了蘭澤:“吃飯了?”

“嗯。”

蘭澤比較了一下兄妹倆的體型:“大哥,過來搭把手。”

家裡的餐廳很寬敞,搬家過來添置的餐桌很大,但平時靠牆。牆面就是桌面圓周的切線。蘭澤和張青松把餐桌挪到了餐廳的正中間。然後才往上擺菜擺酒布碗碟。

一屋子人上了餐桌,五個大人、九個孩子,包括三歲的小末末在內,足有十四個人。

老丈人就張羅著想給蘭澤倒酒。

張青松急忙阻攔:“我們總工從來不喝酒。酒精過敏。”

蘭澤對他一笑,表示感謝。

然後,看著父子間經過一番討論,達成了協議:老父親照常敬酒,兒子替蘭澤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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