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實際上已經接近於一個學年的結束。

西北航校每年的學年結束在七月中旬,新學年開始是在八月中旬。

溫帶大陸性氣候的地域,冬季寒冷而漫長,夏季十分短促。所以本地區寒假放得早而長,從每年的十二月底放到三月初,兩個多月。暑假放得晚而短,滿打滿算不足一個月。

寒暑假把一個學年均勻地分割成兩半,各是四個半月。

張荷到來的時候,其實正是航校在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因為暑假過於短促的關係,下個學年的教學安排會議,都擠在了六月裡召開。

也可以說,張荷來得正是時候。花上幾個月熟悉解工作環境之後,下個學年,她就該開始自己帶學員了。

大白天裡,蘭澤自己動手,用電鑽鑽眼兒安裝窗簾杆的嗡嗡聲,引起了衛戍部隊的注意。

而且他們的師長和政委看上去很閒的樣子。一對師領導親自跑過來,站在一樓外面,隔著敞開的窗戶,直勾勾地看著蘭澤安裝窗簾子。

蘭澤停下手裡的活,看著窗戶外的倆人。人,他是不可能認得的,肩章,他進入學校之後特意惡補過了,認出來兩位都是大校。嗯,都和蘭老爺子退休時一樣。胸標的花色,表明了其中一位年紀大的,是常年搞政治工作的。他們制服顏色都和後勤的文職人員不一樣,所以除了衛戍部隊的一對老大師長、師政委,應該沒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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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鄭重,蘭澤把電動工具拔了電源,擱在孩子們夠不到的高處架子上,然後直接從窗戶裡跳了出去,站到了兩位軍官面前。

交流了幾句,蘭澤才知道,原來在自己家裡安裝個東西,動用了電鑽之類的工具,都得和衛戍部隊報備一下。

張荷收集的工具,比電鑽厲害的多了去了。她還有焊槍、高溫噴槍呢。張荷對攢工具有種熱情,每一種她都想要;有了之後,還想要更好的型號。近似於小女生攢口紅色號。

原先他們沒孩子的時候,張荷一回到地面上,放假回家,就開始添置新工具。她攢起的大部分工具,在大部分時間裡,其實都只能擺著看而已。

不過,合手的工具偶爾施展起來,發揮出它們應有的威力,也能令人渾身通暢。

電鑽屬於家常工具,不算什麼金貴東西,蘭澤就算操作不熟練,不小心把電機弄壞了、螺絲批崩壞了,張大姐也不會太心疼。所以,他也沒等張荷有空的時候再安裝窗簾杆,自己直接就動手了。

衛戍部隊的兩位大校親自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因為他們比較閒;而是因為他們對新建的將軍住宅比較重視。

蘭澤腦子裡轉了兩個彎才反應過來:所謂新建的將軍住宅,指的就是張荷的家,也就是他家。

兩位大校好奇的是,蘭澤怎麼跑到張將軍家裡去的?還帶著孩子幹起來活來了。

說起來,准將也是將軍;雖然實質上和大校是平級的。

這二位爺,說話特別客氣,政委看上去還慈眉善目的。但是蘭澤感覺得出來,他們這是想要查驗身份資訊的節奏。人家之所以客氣,純粹是謹慎。

西北航校裡雖然也就十來個文職將軍,但陸軍將軍,並不只是學校裡才有。大人物心血來潮,忽然跑來學校視察,也是很正常的。而且,一個不起眼的小年輕,你知道他是不是大人物身邊的勤務人員?

蘭澤直接伸手,把手環伸了出去。二位師領導的身側,立刻有個兵手持裝置上前一步,把他的手接了過去。

“原來你是這家的男主人。姓蘭。”師長點頭。

“嗯。”

“在哪工作?”

“西北造物。在市裡。”蘭澤毫不猶豫供出了西北造物的大名,雖然他從來沒去參觀過呢。

但那確實是他上班的地方,千真萬確。

“那你怎麼不去上班呢?”

“我搞設計的,不用坐班。”

“蘭這個姓氏很少見啊。”政委忽然說道,“記得我年輕的時候受訓,教官就姓蘭。”

“你那都多少年前了?”師長笑道。“還對帶過你的教官念念不忘呢?”

“嗯。有四十年了。人老了,就容易惦記年輕時的事。”政委於是問蘭澤,“你聽說過沒有,有個身手特別好的退休大校,和你一個姓的。現在如果還健在的話,也是個老人家了。他叫……”

“蘭賢銀?”蘭澤搶答了。

“哎,你認識他?”政委驚訝道。

蘭澤點點頭:“我爸。”

“這怎麼可能呢?他怎麼可能有你這麼小的孩子?”

“我三十了。”

政委搖搖頭:“他的兒子和我們年紀接近才對。我當年都是他帶的最後一撥新兵了。你的年紀,給他當孫子還差不多。”

蘭澤又點頭:“我生的那年,我爸六十整。他是五二年生人,今年也有九十了。”

“那現在……”政委有點小激動,還有點小不安,“老教官的健康狀況還好吧?”

老爺子的健康狀況何止是還好。

今年春天的時候,張荷還在天外飄的那段時間,老爺子退休已經到了四十周年整,他不知怎麼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早已不當兵好多年,軍紀對他已經毫無約束力。不能燙髮、染髮、留長髮的紀律,他已經可以無視了。

於是他染了個頭髮。

也沒染什麼獨出心裁的顏色。他只簡單染了個黑色。老年人染髮一般都染黑色。

終於把頭髮染黑了,老爺子還是很高興的。他覺得自己變年輕了。

那陣子,正好白老師有公務,要出差。白老師已經從學校的崗位上退休了,但是銳學社的事情還沒有完全放下來。知道有事情要忙,她高興得不得了。於是她把老爺子一個人扔家裡了。

老爺子平時在童校帶孩子上體育課。那幾天,童校的春假一放,他反而無所事事了。

於是老爺子獨自一人開著車,連他的好兄弟衛漢應老頭都沒帶。上了廬山,一邊遊山玩水,一邊找到一處環境合適的山峰,玩起了滑翔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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