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中午的伙食,就知道這陣子缺油水了。又不能一下子吃得太油膩。”妖精用罐頭裝的筍絲綁生的五花肉卷,正在準備著烤下一鍋。這傢伙手指修長,動作特別麻利。“你多吃點菜吧。”

五花肉準備得不少,菜準備得更多。肉卷看上去是全是肉,其實裡面都是菜。更妙的是,外面的肉熟透了,吃起來軟軟的,裡面的菜梗甜脆,蘑菇柔韌多汁,感覺上很清爽。

他們是在衛妖精起居室的公用小廚房裡開飯。時不時,有人在門口探頭探腦。

衛妖精火了,跳起來到門口趕人:“別來礙事!”

說著就要關門。

“等一下,我……我倒水喝。”

“去隔壁倒。”

小廚房的隔壁,其實兩邊都是臥室。衛妖精同寢的同學,當然不可能去臥室倒水喝,只能去隔壁起居室。

衛妖精這個混蛋一向對人態度惡劣。中午送他回來,蘭澤就沒碰見他同宿舍的人。

也可能這個起居室住的人就少。人少也大機率是被他趕走的。

但就算這樣,只要他把牙一齜,嘴一咧,露出個虛情假意的笑容,還是有一大幫人不計前嫌主動上前噓寒問暖。不分性別老少,都表現得可大度了。

這是個看臉的世界。

衛妖精對別人什麼樣,蘭澤管不了。

他只管吃。

而且,因為好長時間沒認真吃飽過,這一頓解決之後,雖然沒到就寢時間,他有點犯困。

特別是他發現,小燒賣還挺好吃的,不知不覺間幹掉了一半。澱粉類吃下去,必困無疑。

原計劃在晚飯後,他還回實驗室的。既然犯困,那還折騰什麼?

衛妖精開了自己的臥室門,把蘭澤放了進去。自己回小廚房,收拾餐具和廚具。

衛妖精的床很乾淨,這小子有奇怪的潔癖。身邊物品清潔整理成痴。唯獨某種不可描述特殊愛好的收集品,真可謂品類繁多、花色各異、講求產地原生態。

蘭澤躺在妖精的床上,迷糊間看手環,發現詩詩聯絡過。

:這種人臭名遠揚,人渣中的人渣,你幹嘛還和他交往?

文字接近於質問。

蘭澤就當沒看見,閉眼就睡。

第二天早上,蘭澤吃過衛妖精準備的早餐才離開。

衛妖精準備了奶凍,烙了蝦肉餅。

奶凍涼涼滑滑的味道不錯,看上去特別清淡,其實有不少油,吃一小碗一上午都不會餓。

蝦肉餅是半成品,正宗吃法是夾在麵包裡的,不過他倆沒管這茬。直接啃,發現鹹了一點;所以妖精又調了澱粉糊。

沾了厚澱粉下鍋的蝦肉餅,就變成了薄皮大餡的蝦餡餡餅。在衛妖精手裡,胡來都是這麼給力的。

妖精想交給蘭澤的任務很簡單:為他的小城改造專案建數學模型。

他的專案如果想掙到錢,就不能完全按照傳統規劃方式來。細節方面,總有可以最佳化的地方。半夜裡他睡不著,把蘭澤喊起來說這些。

蘭澤表示明白。

模型,做過,沒問題。

妖精分析:唯一可能成為難點的地方,可能就是,小城的功能重心轉變,是動態過程。產業轉移和人口結構變遷,這些在未來才逐漸發生的事情,需要在設計中考慮進去。

蘭澤表示,行了知道了,老子先睡覺。

妖精表示,必須慎重小心,細緻精微;他的全副身家性命,在此一舉。

蘭澤表示,行了明白了,這玩意和細胞發育沒區別。

妖精懷疑地問他:“看樣子這塊兒你挺熟的?”

“熟的不得了,大半年都在折騰這類玩意。”蘭澤斷言,“你的小城比細胞模型簡單多了。”

聽了他的話,妖精暫時不說話了,就是沒完沒了地翻身。

單人床本來就不寬,擠倆人確實能擠下;要想不互相干擾,是不可能的。蘭澤伸手揪住被子,脖子夾住枕頭,懶洋洋地打了個滾,摔落到地板上。裹著被子一點也不疼。繼續愉快地睡覺。

“小蘭,我的被子!”妖精驚叫。

“嗯,在我這……”蘭澤迷迷糊糊地回答。

妖精跳下床搶被子,成功地把他自己扯翻在地。

他想把蘭澤弄回單人床上,地上那人一點也不配合。

最後,萬般無奈之下,他經過艱苦的努力,成功地鑽進了地上的被子裡。

說實在的,睡地上稍微有點涼。

吃完早飯,倆人精神十足。

這次的專案,是衛妖精自己攬下來、自己要做的專案,資料比上次的更多。還有一些資料,他正在努力搞來,也不曉得最終能不能弄到手。

蘭澤把自己的大磚頭個人工作站丟在實驗室裡幫人幹活,沒帶出來。所以,妖精跟他一起溜達去實驗室,正好借生命科學學院大樓的加密線路傳送檔案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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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他比半夜鎮定多了。

其實都是假的。

那小子在實驗室裡,對著每一個人拼命傻笑;等待文件傳送時,掏出紙巾折來折去,然後拿紙巾給蘭澤擦桌子。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寸地擦,用力均勻,不輕不重,可認真了。

那桌子不是蘭澤的。蘭澤只是拿來用而已。

不過,擦桌子,大概能讓衛妖精感覺好一點。所以,蘭澤就隨便他擦唄。

檔案傳完之後,衛妖精走的時候依依不捨,眼神十分憂傷。

“你放心,這次我會儘快弄出來的。”蘭澤想讓這只妖安心一點。“我的工作站空出來就馬上做你的模型。”

:我們談談吧。談談衛瀚揚的人品。

蘭澤在朋友的實驗室裡,動腦筋的間隙裡稍微緩口氣,就看見手環上又有王沐詩發來的文字。

本不想理,捺不住他手欠。

:這小子還算有情有義,也可以了吧。”

(詩詩):你沒看到他從小的樣子。都說三歲看老,有的人就是天生的壞蛋!人渣!

在“三歲看老”理論的照耀下,蘭澤回憶了一下自己遙遠的三歲前後,立刻覺得痛不欲生。

那時候他拳頭不硬,體力不行,身軀細小,只懂嚎叫,與命運抗爭的慣用方式好像是咬人。所以,天生的壞蛋+人渣,很像說他本人。

(蘭澤):知道了,我會當好一個人渣的。”

(詩詩):對不起……我惹你生氣了嗎?我說的是衛瀚揚,我不知道你會多聯想。給我個補償的機會好嗎?你懲罰我吧。想怎樣懲罰就……

他把手放下。手環介面黯淡下去。世界再次清淨了。

暫時,他一點生氣的心情也沒有。

忙得太充實,讓人沒有時間停下來思考人生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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