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漱衣點點頭,坐在席子上睡這麼久,腿麻了不說,連脖子也酸了。旁邊的人們還在喝酒聊天,真不知道他們是有著多好的耐性,能夠一直坐在那裡聊這麼久。

尹漱衣一邊默默盤算著,一邊悄悄打量著周圍的諸位,這些人掛著笑臉,衣著也相差不大,尹漱衣也分不出誰是高家的親戚,誰是范家的親戚。看了一圈,也沒發現自己關注的範老夫人,尹漱衣不禁有些洩氣。

就在尹漱衣低頭的一瞬間,好像遠遠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尹漱衣一下子精神起來。饒平似乎也是聽到了,食指在案上輕叩。那歡快的樂聲越來越近,小輩的孩子們最先反應過來,爭先恐後的擠到范家的府門口,迎著新娘子下喜轎。尹漱衣沒有那般不穩重,最重要的是,四下裡人山人海的,她也跑不過去。擋住饒平的面,尹漱衣不好起身,只是伸長了脖子去望。

饒平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只是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看著身邊的人這麼平靜,尹漱衣也只能悻悻地坐回到原位上。前邊鑼鼓喧天,熱熱鬧鬧一片喜意,饒平就像是置身事外一樣,像是一湖死水一般,沒有任何的波瀾。

尹漱衣看著饒平的樣子,嘆了一口氣,她還要見範老夫人。按理說,拜堂的時候,範老夫人一定是在場的。幸好尹漱衣最近瘦了一大圈,擠進人群雖是費了一番力氣,可好歹也到了正堂的一根大柱子後。

抱著那根柱子,尹漱衣所有的精力放在了高坐正堂首位的老夫人,高將軍她是見過的,高將軍身邊的那個富態的女子應該就是他的夫人,也就是潤淺的嫡母,那另外一邊空下的位置旁的婦人就應該是範鍾鳴的母親,範老夫人了。

尹漱衣細細打量著她,老婦人頭髮已經花白,臉上也生了不少皺紋,可笑的和藹可親,隱約能看出範鍾鳴的影子。看她喝茶說話的舉止動作,尹漱衣陡生了一股欽佩之情。現代社會,人們總說,要優雅的老去,可能有一個女人再面對自己衰老的時候能夠坦然。

一邊說著自己毫不在意,一邊對著鏡子發愁,私下裡找各種各樣的辦法,花費重金,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一張臉。最後用多了化學物質的一張臉,了無生氣,僵硬的像是櫥窗裡的模特一般。

正所謂,滄桑歲月,盡入鬢顏。豆蔻年華,藏於從前。

範老夫人的一言一行都有著大家閨秀的樣子,反觀自己,尹漱衣搖頭,範鍾鳴還說自己是他的妹妹,可無論是長相還是言行,她都和范家的母子二人有著天壤之別,也不知道範鍾鳴為什麼就是那麼執著,為了一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來歷的玉佩,非要讓她認祖歸宗。

尹漱衣有點頭疼,雖然這句身體的主人早就忍受不了生活的艱辛,走上了絕路。可不管怎麼說,眼下自己還用著她這副軀骨,就不得不為身體的原主人做打算。如果,是那個人,她會不會願意能夠迴歸家族,有一個慈愛的母親,有一個熱心的哥哥,一個聰慧的嫂嫂,一個完整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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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易位而處,答案便不言而喻。那個人,在生活最艱難的時候選擇了放棄,如果那個時候,能有人給予她一點點溫暖,或許,她就不會毅然而然的走上絕路。

就在新人拜天地的時候,尹漱衣做了一個決定,如果,範鍾鳴真的是自己這具身體的哥哥,範老夫人確實是自己的母親,那便依了老範的意思,認祖歸宗。

她尹漱衣,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已經站在京城暗潮洶湧的旋渦裡,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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