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

穆巧微推過唐暮,掰開易修辰的嘴,送服下一粒丹藥。

唐暮看著她一系列的舉動,輕笑道:“我倒忘了,誰的醫術及你呢?”

“去倒盆水來給他擦擦身體。”穆巧吩咐道。

因為幾人經常要商量合謀的事,還有趙瑜夫人的參加,所以宮內的宮女都被支走了,全靠他們自食其力。

“好,我去。”唐暮立刻道。

給易修辰擦著胸膛一塊,唐暮邊問穆巧道:“易修辰不是二皇子最大的敵人嗎,他應該想要除之而後快才是,為什麼放任這次機會,還讓易修辰留有一口氣回來了?”

“呵,連你都想得到的事,易修辰卻還執意相信他的二哥,”穆巧略微搖了搖頭,繼而道:“你猜測得沒錯,可是忽略了一點。帝王之家最怕議論手足相殘,易修辰明晃晃的在他宮殿前跪著,他如何敢動手?得尋個好時機。”

“何時是好時機?”唐暮有些擔心,怕他們會算計易修辰。

穆巧摸了摸下巴,覷了昏迷的易修辰一眼,“如果我是他們,當然就得利用易修辰這份天真無邪,還有一顆想要救父的赤膽忠心了。不出所料,他們興許等不及的明天就會派人來傳信。”

唐暮驚呆了,無論是落在自己身上還是朋友身上,那少女彷彿永遠能持有一副沉靜。

次日醒來時,易修辰看到兩位夥伴坐在桌旁,他虛弱淡白的臉上浮起一抹慚愧。

當這覺悟的念頭剛起時,門外傳來一聲通報,是四皇子身邊最信任的侍衛。

“皇上讓我來告訴你,你可以去皇宮儀景莊花園找老皇上,可找到以後你們立刻滾出皇宮!否則殺無赦。”

侍衛冷冷的傳完話就轉頭走了。

易修辰立刻蹦躂起來,“父皇,我要去救父皇。”剛生起的懊悔之意蕩然無存了。

直到他走到門邊時,也不見兩位夥伴出聲相勸,反而有些疑惑,“穆巧,唐暮……你們,和我一起去嗎?”

“你相信我們,還是相信你的二哥?他會突然這麼好心?”穆巧最後提醒他一句。

搖擺不定的晃了晃身形,易修辰握了握拳,“不論真假我都得去的。”

嗤了一聲,穆巧挑挑眉,“那你就一個人去吧,如果真的救出來了便好。萬一是假的,我們何必陪你去送命?”她半分不留情面的說道。

唐暮也欲言又止,但最終沒有起身,只是保持沉默。

“那好吧。”沒有恨意,易修辰也不想連累兩位朋友。

他走後,唐暮覷了穆巧一眼,“穆巧,你說的肯定不是真心話,你打算怎麼辦?”

半晌後,穆巧才起身,“走吧,去看看。”這就是她的打算。

唐暮眼睛一亮,閃爍著激動,“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朋友不管的。”

穆巧故意慢悠悠的走著,唐暮有些不明所以,“我們應該儘快趕到以免他受傷害才是,既然決定去救了,還是走快些吧。”

“我就是故意先讓他受一些折磨。”穆巧冷聲道。

唐暮有些不忍,“我知道,他雖然有些天真,可救父之心無錯。也許是這份深刻的感情才讓他不顧一切吧。”

“唐暮,你未免把人想得過乎完美了,每個人都是有缺點的,趁這個機會整治下易修辰是千載難逢的,”穆巧搖了搖頭,說出自己的想法,“他未來是要當皇帝的人,可除了那份仁義其它的當真還差得遠,尤其是輕信人這一點。不止如此,他甚至不願面對,懶散度日。趙瑜夫人好說歹說了幾次他都寧願去求易修斯。

他還和易修斯這種人念手足之情?如果我們不讓他認清易修斯的真面目,恐怕他以後又要動惻隱之心,即使和趙瑜夫人合作也沒什麼用。”

眼前的人,看似清冷疏遠,卻又那麼為朋友著想,細思入微。

唐暮被說得服帖,便也不再為易修辰求情了。

幽靜的後花園中,易修辰扯著嗓子大喊著,“父皇,父皇!”

突而,一夥黑衣侍衛從四面八方的假山上降落,將易修辰團團圍住。

一聲邪笑嗓音從背後傳來,侍衛主動往兩邊擁護,讓出一條道來。

“我的好弟弟,你還真來了。”

易修斯身邊還擁著一臉得意的明曦,明曦依偎在他身邊,討賞的道:“皇上,臣妾說得沒錯吧,四皇子為了易穆煬一定會來的。要給臣妾什麼獎勵呢?”

“你……你們,明曦,你有什麼資格稱呼我父親的名字!還有二哥,你到底把父皇藏哪了?!”

易修斯卻懶得聽他說半句廢話,指揮著那些侍衛,“把他給我綁起來!”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這裡足足有上百名侍衛,有些還是修煉者,易修辰這個黃階到了這麼多人面前沒幾下就被降住了。

侍衛將易修辰綁到樹幹上,而易修斯則同明曦郡主坐在了他面前,臨時搬來一張石桌,沏了壺好茶,彷彿在欣賞易修辰此刻的狼狽。

本想嘲諷幾句再動手的,可想到這十幾年來的積怨,易修斯忍不住立刻道:“先給我挑斷他的手腳筋,這樣他就逃不出去了!”

為什麼皇室裡折磨人都喜歡挑斷手腳筋?當初獨孤皇后對付穆南淵也是。

因為身為修煉者最重要的就是一身修為,被挑斷手腳筋之後不僅再也不能修煉,連生活自理都成問題,那樣活著簡直生不如死!

易修辰瞪大了眼睛,掃了眼畢逼近的侍衛,連連求救,“二哥!我不會同你爭什麼,只要你放了父皇,放了我,我就帶父皇歸隱山林,不會影響你的!你何必趕盡殺絕?!”

易修斯卻像完全沒聽到他話似的,神色陷入回憶,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從小,你這個沒用的傢伙就備受父親的寵愛。而我,做盡了一切想討好父皇,還是讓他想把儲君位置給你!從那時起,我易修斯就不知道什麼是父子情、兄弟情了,我只知道想得到什麼只能靠不擇手段去謀取!

要我等待父親的發現,呵,這一點我承認沒你易修斯那麼好的運氣。

不過結果都一樣,我反而感謝,讓他這麼寵著你,把你寵成一個一無所長的廢物!不然我哪能這麼順利得到這座江山呢?”

易修辰聽得震驚,還沒來得及說話,四股扎入心肺的頓痛之痛從四肢蔓延到心臟裡

“啊——”

四肢的皮肉分別被四個人拿著小刀割開,挑出了裡面青色堅韌的經脈,對面的人卻揚起嗜血興奮的笑容,那笑比身上的傷口還讓他痛心。

“我們是兄弟!你小時候對我很好,把貢獻的寶物都讓給我……”易修辰艱難的咬著壓根,企圖喚醒一些美好的回憶。

易修斯挑挑眉,“你以為誰做人都跟你一樣肆無忌憚?若不是我從小學會討好你,父皇早就不會放過我了。我送你那些東西時在心裡發過誓,有一天一定會全部拿回來!”

“易修斯,你沒有人性!”易修辰終於暴出一句。

也終於認清了這位二哥最深的面目。

他不是不知道皇室子弟奪位的兇殘,可他不知道易修斯殘忍到這個地步。

易修辰痛得快暈了過去,每次奄奄一息時易修斯又會叫侍衛刺得更深些刺醒他。

“啊——易修斯!我說了我什麼都不要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易修斯眼裡閃爍著兇狠的光芒,“你還是不懂,這不是趕人,是討債!討我失去了十年的東西!”

不懂……這話恍然如一點雨滴潤在他傷痕累累的心口上,是穆巧,也對他說過這樣的話。

“對,對不起……”易修辰悔恨地滾下大顆眼淚。

彷彿想一點點把他打擊到低谷,易修斯過了半晌才又告知,“對了,你不是想救父皇嗎?”

待易修辰閃亮起眸光後,他彎起嘴角殘忍地道:“他死了,被我殺死了。”

說到這沒人發覺他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安……

那日他正要親手了斷自己的父親,可卻被一群神秘人闖了進來,帶走了那個老家夥。

不過,老家夥已經被他折磨得動彈不得不會說話,對他又有何威脅?

想到這易修斯重新揚起了禍國殃民的笑容。

“死,死了……”易修辰喃喃著兩個字,眼神變得慘淡無光。

“哈哈哈……”

兩股玄氣自上罩下,猝不及防的威壓令易修斯陡然扼住笑聲,抬頭往上看去。

兩人直直落到易修辰身邊,踹開兩邊的守衛,忙著給易修辰解繩子。

易修斯眼中劃過一道狠戾的光芒,“很好,你這個一而再挑釁我的女人終於也來了!把他們全部拿下。”

易修斯一聲令下。

“你保護他。”

穆巧輕輕囑咐一聲唐暮,小小身子旋即主動迎上了包圍圈。

渾身玄氣大盛。

淡紫的衣裳迎風飛揚,那股強者威壓令整一圈的人不自主的倒退腳步。

綠階巔峰!

眾人心中頓時大駭,先前還狠厲冷漠的臉泛起了膽寒的蒼白色,握住兵器的手也止不住發抖。

竟然是綠階巔峰啊!他們百人中都沒有這麼高的等級的。

易修斯突地從石凳上蹦出去好遠,指揮著那群人,“上啊!你們這麼多人,怕什麼!”

這話讓眾人一振,硬著頭皮撲了上去。

穆巧橫腿飛掃向一干人,帶著玄氣勁氣的力道讓他們承受不住的飛吐出大口血,卻因力道分散,不足以致命,而又勝在人多,外圍一圈的人很快補足再起攻勢。

易修斯拍著微跳的心口,在外圍指揮道:“你們殺不了她,去殺易修辰!”

穆巧便還來不及阻止,外圍幾個人轉而將矛頭轉向了樹幹下的兩個人。

一個昏迷,一個文弱,真是件天大的美差!

侍衛看了眼前一亮,發狠的握著佩劍朝易修辰刺過去。

“斯拉——”

只聽聞一聲綿綿的破體聲,撲過來的幾個人都沒還反應過來,血花就飛濺在了他們臉上。

再度看向地上那兄弟的兩截屍首時,大家忍不住嘔了出來。

真是撞鬼了!怎麼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唐暮兩手染滿了鮮血,微張手臂攔在昏迷的易修辰面前,眼睛猶如染血的鷹隼一樣盯著他們,眾人見狀無一人敢上前。

易修斯見狀差點癱軟坐在地上,急忙喊,“暗衛!禁衛!快出來,救駕,救駕!”

郝然間又是十幾名更加訓練有素的錦衣侍衛從暗處被召喚出來。

穆巧掃了一眼,伸出左手臂,任由焰影環飛脫而出,迅速擴成一個戴著火焰的大環圈。

環至處,草木化灰,皮肉成焦,幽靜的後花園此刻噼裡啪啦的熊熊燃燒起來。

“快!保護朕,不要跟她打了,快送朕走!”易修斯竭力嘶聲地大喊著。

暗衛聽從命令,不再與穆巧糾纏,迅速飛身回到易修斯身邊,左右層疊的掩護著他。

然,穆巧撒旦般的目光陡然朝易修斯追去,她腳足輕踮,凌身半空,頃而將一圈手環大小的火焰朝那堆人中甩了過去。

眾人慌亂不已,左右閃躲又要保護皇上。

一片混亂中,那被掩護在最後面的還是“啊——”地撕心裂肺的竭叫了聲。

“朕的眼睛,朕的眼睛……”易修斯捂住右眼痛得在地上打滾。

那團火焰彷彿有透入皮層,燃燒進大腦皮層的劇痛感。

趁他們混亂照看易修斯之時,穆巧趕緊帶著易修辰和唐暮回到宮中。

回到宮殿中,將易修辰扶到床榻上,唐暮邊幫忙擦洗易修辰的割口周圍的血跡,邊問道:“穆巧,我知道你焰影環的厲害,當時怎麼不直接把人殺死?”

穆巧輕輕拍著身上的黑灰,回道:“他得在那個位子上再坐幾天,為我掩人耳目。一隻眼睛,是我收取的小小利息。給易修辰清理乾淨了嗎?”

“嗯……”

正說著,易修辰緩緩睜開了眼睛,他黯淡了半晌,才道:“你們有受傷嗎?”

穆巧略微詫異的朝易修辰望去,觀察他的神色。

憂愁,卻不絕望。

按照她的推想,易修辰得知了他父皇的死訊,又變成一個廢人,應該完全自暴自棄大發雷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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