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厚德宮。

丹霞垂彩,瑞氣凝燈,綠雲翩然而落,和小窗一碰,氤氤氳氳的煙水似從外面湧進來,介於有形無形之間,充塞於人的視野裡,浩浩蕩蕩,平平靜靜。再然後,波光粼粼中,託舉出星大如鬥,灼灼其華,又如鏡光,照出一角。

星光似大鏡,在至高無上的紫青帝君權柄加持下,映照清晰。能看到,在雲樓宮中,自虛空中檀金色梵光漸少,然後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星星點點,但李靖所蜷曲的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佛光大盛,層層疊疊的蓮花盛開,蓮花瓣上跳躍萬千金芒,恆河沙般數量的生靈虛影投在上面,跌坐吟唱,禮讚梵之偉大。再認真看,雲樓宮中佛光大盛,澎湃激盪,前所未有,可在梵色照耀下,作為雲樓宮之主的李靖面上似挨了一刀一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轟隆,

下一刻,只聽一聲大響,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衝出萬千金光,星火亂流,鋪天蓋地,孫悟空自裡面跳將出來,火眼金睛上觀天穹,下臨深淵,頂門上浮現出圓坨坨的舍利子,晶瑩剔透,圓滿如意。

轟隆隆,

孫悟空出來,身子一搖,燦然梵文洋洋灑灑,浮在身子周匝,如同披了一件前所未有的黃金袈裟,六字真言鏤空在上面,字字大放光明,蓮香如雲,浸人心肺。

轟隆隆,

孫悟空出來後,滿空俱是梵音佛唱,垂天花蓋、寶鐸、珠幡,等等等等,輪番浮現,護佑左右,很有一種經文記載的立地成佛,諸空恭迎的姿態。

“紀元之子啊,”

星主伸手一撥,視野拉近,孫悟空橫在光暈中,似乎每一根毫毛都盪漾著梵芒,經文閃爍其中,絡繹不絕,即使是以他帝君的器量,都忍不住讚歎一聲,道,“真是天地垂青,福德自來,好處不小。”

以星主的眼光能夠看得出來,梵門策劃的這個事兒出現了變數,稱得上一波三折,但身在漩渦中央的孫悟空確實氣運廣佈,福澤綿長,好處統統拿下!其一,孫悟空得到鬼車手中剩下的兩個六字真言,他終於把六字真言歸於一身,得大圓滿。這是天地間少有的奇遇,只六字真言在身就能夠讓孫悟空在梵法上的造詣不可想象。其二,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是天地間罕見的法寶,其中蘊含的剔透,淨化,舍利,如意之功,連底蘊深不可測的梵門都找不到與之媲美的,不得不來天庭找李天王合作。孫悟空吞噬融合了不少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的真意,好處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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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猴子,看上去被人當成棋子,推來推去,連命運都無法掌握。可實際上,每一次被推,都有福澤降落,圓滿己身,成為不吭不響的大贏家。反正不管怎麼變,都是或許有人賺,但自己絕對不虧!

這樣一直賺,絕對不虧的猴子,隨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可怕,上限高到不可思議。波瀾壯闊的紀元裡,紀元之子從來不會缺席!

“孫悟空,”

星主按了按眉心,誰都沒有想到紀元會演變到現在這個程度,西遊和西牛賀洲能夠成如此這個局面,要是早知道如此的話,當年趁孫悟空在天庭之時,自己也會不吝嗇時間和精力,與之建立淵源。

“可惜,”

星主搖搖頭,當初都只以為孫悟空會在西遊和西牛賀洲中扮演工具人,沒有下功夫。到了現在,梵門對孫悟空看得很緊很緊,再想施展手段就太難太難,付出太大了,與收穫不成正比。

“至於梵門這次,”

星主先看了眼天庭的玄天府,又看了眼燃燈古佛所在的天府,淡金跳躍,隱成弧狀,看上去美輪美奐,但不知為何,總有一種無力感。對於燃燈古佛,對於梵門來講,此次天庭之事恐怕不圓滿啊。

且說在雲樓宮中,孫悟空跳將出來後,瞪著火眼金睛,激射金光,落在託塔李天王身上,手中金箍棒亂晃,喝道,“李靖,你居然用寶塔鎮壓俺老孫?”

他的聲音中充滿著怒意,脾氣火爆。實際上,猴子並不知道梵門的安排,也不知道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的功用,反正他被吸入寶塔後就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對於發生之事,沒有記憶。但孫悟空記得有一點,自己是被託塔李天王鎮壓的,這會讓他想到當年八卦爐,想到五指山,想到其他,所以怒髮衝冠!

“就是,就是,你李靖好大的膽子,對抗我們天使?”

豬八戒這個時候也因為眾天兵天將收手後脫身出來,他站在孫悟空背後,大聲嚷嚷,聲音跟打雷一樣。

倒是太白金星和禺狨王兩個跟來的人,真正的天使,此時縮在後面,存在感非常非常弱。對於太白金星來說,他剛才見到了梵門大能存在的偉力降臨,和玄天聖君的天妖氣縱橫,再加上李靖,等等等等,水太深了,自己打醬油最好。不然的話,捲入其中,很容易被誤傷。對於禺狨王來講,他已經完成了自己身後人的交代,作為勝利者,就不必再拉仇恨了。畢竟不管怎麼說,禺狨王都要在天庭當天官,李府根基深厚,勢力盤根錯節,不是好惹的。

李靖對孫悟空和豬八戒的指責似乎沒有聽到一樣,他只是皺著眉頭,收回了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讓其懸於自己頂門上,層層梵色上卷,來來回回,回回來來,忍不住的心疼。孫悟空這猴頭融合了完整的六字真言後實在太猛,居然反客為主,吞噬融合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蘊含的梵理,讓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有了損傷。此寶一損,要修復的話,不知道得付出多少啊。

李靖臉色不好看,他根腳深厚,積累驚人,又有著智慧,早就打算在此紀元中有所作為,而毫無疑問,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是非常重要的憑藉,此寶一受損,會影響到很多的佈局。

正是這樣,李靖根本沒有心思再和孫悟空等人演戲,他看了眼氣勢洶洶的孫悟空和豬八戒,用目光瞥了下後面的自己的三兒子哪吒。

“咳咳,”

哪吒馬上秒懂,上前一步,站在孫悟空和自家父親託塔李天王面前,朗聲道,“父王,孩兒想了想,好像您真有女兒在下界。”

“嗯?”

李靖只說一個字,心情不愉快。

哪吒道:“父王忘了,那女兒原是個妖精,三百年前成怪,在靈山偷食了如來的香花寶燭,如來差我父子天兵,將它拿住。拿住時,只該打死,如來吩咐道,積水養魚終不釣,深山喂鹿望長生,當時饒了它性命。積此恩念,拜父王為父,拜孩兒為兄,在下方供設牌位,侍奉香火。不期它又成精,陷害唐僧,卻被孫行者搜尋到巢袕之間,將牌位拿來,就做名告了御狀。

此是結拜之恩女,非我同胞之親妹也。”

“聽一聽,聽一聽。”

聽到哪吒三太子的話,豬八戒興奮了,蹦蹦跳跳,招風耳亂擺,吼道,“我們可不會誣告人!”

“哼哼,”

孫悟空提著金箍棒,走了兩步,傲嬌地哼了兩聲。

“有這樣的事情?”

託塔李天王還是打量著自己手中的黃金寶塔,思考著該如何修復此寶,他聽到哪吒的話,眼皮都不抬一下,言簡意賅,敷衍的味道很濃。

哪吒三太子轉動自己的念頭,有著自己的想法,道,“確實如此,這個妖精它有三個名字:它的本身出處,喚做金鼻白毛老鼠精;因偷香花寶燭,改名喚做半截觀音;如今饒它下界,又改了,喚做地湧夫人是也。”

“看來我是忘了。”

李靖不理正在跳腳的豬八戒,和紅光滿面的孫悟空,大袖一擺,徑直往後面走,道,“孩兒,為父身體不好,先回後面休息,此事兒就交給你來處理了。”

“好。”

哪吒三太子白嫩的小臉,亮如星辰的眼睛,聲音清清脆脆的。

“要讓孫大聖滿意。”

李靖走了幾步,在轉過屏風之時,最終還是壓下了心裡的心疼和暴躁,迴歸平靜和理性,他知道,不管如何,孫悟空此番得利很大,會再次崛起,以後能在西遊和西牛賀洲乃至梵門中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知道。”

哪吒眸光動了動,目送自家父王走後,來到孫悟空,豬八戒,太白金星,禺狨王跟前,道,“事情就這樣,那地湧夫人是我父王之結拜之恩女,我們之間極少走動,所以不知道此妖精在西牛賀洲為禍。”

豬八戒則盯著李靖消失的背影,叫道,“此事正如三太子說的是情有可原,但李天王的態度也太那個了,根本不是認錯的態度。”

“呵呵,”

太白金星見事情差不多了,從打醬油狀態恢復到以往天庭老好人狀態,打著圓場,道,“李天王肯定是知道自己錯了,不過李天王常年領軍,位高權重,臉皮薄,知道錯了也不知道該如何道歉。孫大聖和天蓬元帥大人有大量,多理解。”

“不理解。”

孫悟空朝天翻了個白眼,心裡並不痛快,不但是因為孫悟空覺得自己在理卻來到雲樓宮中就被李天王等人以多欺少,收進了黃金寶塔,而且還以為在寶塔中的遭遇,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可就是不舒服。

太白金星呵呵一笑,再次圓場,賣雲樓宮李家一個好處,提醒孫悟空,道,“孫大聖,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如果在天上糾纏的久了,不知道西牛賀洲中會發生什麼事情。真要是糾纏個三五年,你師父在下界怎麼辦?取經怎麼辦?不能不深深考慮啊。”

“啊,”

還沒等孫悟空說話,豬八戒倒是急著開口,道,“也是啊,這怎麼辦?”

“這樣,”

太白金星捋著鬍子,足智多謀的樣子,答道,“讓三太子點齊兵馬,隨你們下界捉拿妖精。我回靈霄殿見玉帝回旨。”

孫悟空不太甘心,但左想右想,還是接受下來,悻悻地道,“看在太白金星的面子上,暫且這麼做。不過俺老孫要說,李天王此事沒有完兒,以後俺老孫還是會找他。”

孫悟空恩怨分明,確實是要感太白金星的情兒,當年他在花果山為怪,伏虎降龍,強消死籍,聚群妖大肆猖狂,惹得天庭眾征伐,是太白金星下來宣旨,讓他上天當了天官弼馬溫。後來孫悟空繼續作死,盜御酒,後來招安時,還是太白金星力奏,封了齊天大聖。此兩事,孫悟空可沒有忘記。

“那我們開始。”

哪吒衝太白金星點點頭,雷厲風行,以最快的速度點上天兵天將,匯合孫悟空豬八戒,經過南天門,離開天界,前往地仙界的西牛賀洲。

“此事就告一段落了。”

天庭中一道幽深的眸光跟隨眾人,見他們到了西牛賀洲,微微點頭。剩下的就沒有好說的了,根據梵門和李府在西遊中的合作,哪吒三太子只要領軍下界,定然能夠把那只耗子精擒拿回來。再以後,就是李府透過耗子精這個和靈山有淵源的傢伙,進一步和梵門溝通。

“不過李府和梵門的合作,”

幽深的眸光回落,重歸於玄天府中,正是在臨湖的建築裡,綠瓦飛簷,又有彩窗紅柱,不遠處,又有花樹稀疏,李元豐的玄天聖君之身端坐在裡面,背後十個鬼車鳥首攢起,似笑非笑。梵門和李天王這次在黃金寶塔上的合作,從結果來看,李天王雖然最後因為黃金寶塔受損,賺的不多,但到底是賺了。至於梵門,不但要給李天王報酬,給天庭報酬,以及其他付出,這樣的付出比起收穫來,遠遠不成正比,可謂是大虧特虧。

梵門大虧特虧,再對上從自己身上吸了一次血的李府,與之合作,即使大局所在,合作為妙,但內心深處怎麼想不得而知。

“這是好事。”

李元豐擺了擺手,一副贏家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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