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回到羅川並沒有興師動眾,但地級的氣息只需略顯外放,便已經被羅川的眾人周知,執法長老王顯道和庶務長老鄭魯達更是率先迎了出來,見江楓修為更上一個境界,兩人既欣喜又惴惴,淺山宗,已經數代掌門,沒有達到這個境界了。

寒暄了半晌,江楓答應了鄭魯達開設論道小會,講解晉級心得的請求,只不過諸事煩擾,他把時間定在七天之後,與冷聽濤在土橋鎮會見後,再做安排。

“既然鄭軼雨和王彥之都已經晉階玄級,儘快安排一場論道小會,宗內的靈級子弟,都要參加。”

“是,掌門,這個我和禮務司去統籌安排便是。”鄭魯達主動攬下了此活,兩名玄級分別是他和王顯道的後輩,能晉升玄級也算是榮光了一把,他自然樂得去安排此事,“不過,掌門您的論道會,是不是也應該讓宗內玄級修士都參與,以便能有所進境?”

“也好,”雖然想低調點,畢竟是借丹提升,且為最低劣的一品金丹,但有關需提前立下丹論,積存歷練,衝關保持道心通明的經驗,還是可以分享給眾人,江楓心中本身也存了助力宗內子弟的想法,便沒有拒絕,“謹慎安排,時間上要注意保密,不要擴散,特別是四郡,不要因此守備空虛,被人鑽了空子,七盟境內雖然已經停戰,但也保不齊有些宵小之輩作亂。”

“是,這個自然,我和明鏡司會統籌一切,掌門盡可放心便是。”保證安全,是執法長老王顯道和明鏡司的責任,他也先一步表態,會處理好此事。

“如此甚好。”

兩人先後表明決心和態度,江楓便不再多說,同兩人先後落下雲端,分別各自回府,在江海和王乙的陪同下,江楓進了掌門內府,第一時間便見到了“夫人”蘇錦。

相比上一次,蘇錦似乎略微清減了些,本來就瘦削高挑的身體,更顯出眾。

“掌門一路辛苦。”眾人面前,蘇錦小心行禮,周到且端莊,一點沒有在金城派時跋扈隨性的態度。

“他們安排得可否妥當?”江楓微笑著回應,轉頭看向王乙和江海。

“王執事和江管事諸事都有安排,妾身一切都很滿意。”雖然被冷落在捲簾司,但蘇錦並不覺得在此告狀,能有什麼好的結果。

“這就好,六司都有去過麼?”

“回稟掌門,除了禮務司和捲簾司,其他尚未去過。”蘇錦怯生生的回答道,偽裝的樣子更像是溫順的小羊,要不是江楓事前有所領教,估計也會被她騙過了。

“江海,王乙,你帶夫人去看看,各司的情況,人員,環境,都介紹一二,務求細緻,周全。”

“是!”兩人得令,前面引路,將蘇錦和兩名隨行的丫鬟帶走,江楓見蘇錦回頭觀望,便隨意的點了點頭回應,擺手示意她照自己的安排去做。待到眾人離開,江楓才獨自進了密室,不料近來卻沒有任何奏報呈上,一時間竟閒了下來。他之所以讓蘇錦去視察六司,實際上就是向眾人宣佈,這的確是他從金城派娶回來的正牌夫人,要對其保持尊敬,這是個示範,也是促成他心中預設計劃的前提。

只是似乎犧牲了自己的幸福。

江楓嘆了口氣,回想起伊高挑的背影,倒也不算太虧。趁著蘇錦去視察六司的間隙,他便差小廝張陽,將剛剛迴轉羅川的上官博良叫了來。

“博良兄,怎麼樣,我辦的事情,你可否滿意?”見其面色略有憔悴,江楓便詢問起晚晴的事來,雖然沒有直接提,但江楓知道對方明白自己所指。

“多謝江掌門幫忙。”對於江楓的修為提升,他並沒有多少意外,地級修士他見得多了,早已處亂不驚,“晚晴我已見過,物是人非,很難再回到從前,我已想透過往,不會再受此事所累。”

“向前看。”江楓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應和,只道自己既然完成了承諾,那對方幫忙建設小靈脈的人工費用,便可以根據約定省去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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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地的小靈脈均已經建好,待我先回真武城安排下瑣事,幾日便可迴轉,後續的安排,還望江掌門能找人配合,幫忙劃撥那一片土地。”

“這個自然,你到時候尋建役司的丁寶箴即可,我會和他講好。”

“多謝!”上官博良抱了抱拳,包括那批飛行法器在內的三十枚三階費用,原本約定是明年償付,故此他也沒有提,倒是個講信用的人。

送走上官博良,江楓又查閱了屬下六司上報的各類檔案,並未發現有重大不妥之處,心中暗忖這些人辦事,倒是頗讓人放心,隨即便想起來之前鄭軼雨的彙報來。

鄭軼雨的彙報是在北木郡收到的,包含兩件事:其一是邱真真沒有如約報平安,在樂林城的線人也斷了聯絡,許是被抓,甚至可能有性命之憂;其二,吳天德在土橋鎮,疑似發現了逃亡在外的玄級修士,寧塔城城主,也是鍾家的家主鐘山的蹤跡。

對於這兩條,原本江楓覺得毫無

關聯,但仔細想想,之前邱真真曾經幫忙鍾家傳遞過情報,並且自己因為承諾了土橋鎮轉運的生意,交給鍾家來做,也就是說,這兩件事或許有些關聯,甚至可以說,可能是同一件事導致的,就是樂林城城主冷聽濤,也就是現在的樂林門掌門,開始清理宗內潛在的風險了,而邱真真首當其衝被抓,許是之前便已經暴露行跡,而鐘山,則多半是驚懼而走,說起來他是冷聽濤的妹夫,應該沒有性命之憂,心驚逃亡,從這點來看,他也不是個想久居人下之徒,許是懷著“復立宗門”的想法。

哪有那麼容易?江楓心中不禁自言自語道。

問題是,冷聽濤到底想做什麼,既然他早已經鎖定了邱真真的暗探身份,許是知道她的情況——自己的夫人,那麼他之前又約自己在土橋鎮見面,意圖為何呢?拿邱真真和我交換什麼條件,還是僅僅是禮節上威懾下自己呢,或者兩者兼有?

江楓在北木郡的時候沒有想清楚這件事,現在回到羅川,依舊沒有想清楚。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提前做出決定,命令鄭軼雨迅速跟進,協同南部的東湖郡諸人,以及能及時聯絡上的宗內玄級修士,儘快將鐘山捕捉。

這是考驗明鏡司快速反應能力的一次行動。

在江楓回到羅川時,便已經從執法長老王顯道口中得知,外事長老吳全忠,剛剛迴轉宗門的傳功長老魏若光,新晉玄級王彥之,蘇錦帶來的玄級修士趙雲雷,盧天明均已經出發,心中便淡然了許多,知道此事十有八九會成功。

這蘇錦倒是懂事,並沒有攔阻手下參與鄭軼雨組織的圍捕行動,看來心中也同樣趨向於合作共贏,這也是江楓第一時間,釋放出誠意,讓其巡視六司,以正身份的原因。

彼此釋放誠意,這是交易達成的必要暖場。

想到這裡,他登時理解了冷聽濤此舉的原因,只是他表達誠意,採用了另外一種手段而已。也就是說,邱真真多半不會出事,只不過,自己也需要表達一下合作的“誠意”而已,問題是,自己能拿出什麼呢?

鐘山的性命?

不,江楓旋即否定了這第一個萌生出來的想法,這個能給冷聽濤,甚至蘇黎清帶來些許麻煩的人,還是留下為好,不過這取決於鐘山能否抓到,以及他表現出的誠意。在儲物袋中,倒是有件東西,對於冷聽濤有些用處,或許可以作為備選。

正思忖著,靈感微動,拿出“千里陰陽鏡”,上面短短幾個字浮現,江楓拿出手冊對照,那字意便已瞭然:

“人已捉到,無人受傷”

善!

江楓深吸一口氣,便出了掌門內府,巡視片刻,直到日頭偏斜,便見遠處雲端數人從南方飛來,領頭之人的正是傳功長老魏若光和明鏡司執事鄭軼雨,身後一眾流光,很快便發現了三個陌生人,不過從修為和氣色上看,兩人應是蘇錦帶來的趙雲雷和盧天明,而另一名修士靈力明顯受限,身上被貼了數枚封靈符,當是尚未謀面的寧塔城城主鐘山。

江楓笑了笑,地級的威壓展露無疑,讓門內諸多玄級都為之色變,眾人行禮,江楓命吳全忠同眾人去休息,獨留魏若光和鄭軼雨,將面色冷峻的鐘山帶到了風雨樓。

“稀客!”

“江掌門,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鐘山態度欠佳,他剛從土橋鎮南行不久,便陷入了五名玄級修士,九名靈級修士的合圍,不得不束手就擒。

“這是冷聽濤的意思,我想鍾城主錯怪我了。”冷聽濤不在現場,江楓便直接拿他做藉口,左右他不會去問,而且,江楓也想藉此判斷兩人的關係,到底到了什麼程度。

“借你之手?”鐘山臉上並沒有半點意外之色。

“沒有明說,但是我懂。”江楓給了似是而非的回答。

“做個交易吧,放我離開。”

“你難道還有未攜帶在身上的東西?”

“那倒沒有,不過有些東西,總要我解釋一二,才有價值。”

“爽快!”江楓也不想和他廢話,實際上,抓捕鐘山,本來是想和冷聽濤做交易,但現在他想通了,人還是留著為好。他示意佇立在一旁的魏若光,後者將封靈符撕下,只是仍舊警惕的看著鐘山,擔心他中途逃走。

“放心,”鐘山扭頭看了看他,面露怒色但卻不敢挑釁,想必是在抓捕過程中,吃了魏若光一些暗虧,“我相信江掌門不是出爾反爾之人。”

“這取決於你的誠意。”

江楓不會因為他一句話,就做任何保證。除了之前達成的合作,兩人沒有什麼交情,而且,現在他離開了寧塔城,原本談好的合作便無法繼續,如果仍然想保持寧塔城的商路暢通,江楓只能選擇冷聽濤作為新的合作物件。

鐘山沒有反駁,而是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片枯黃的錦布碎片,上面勾勾畫畫,似乎是一幅殘圖,“這是一處仙人洞府的藏寶圖,是雁棲嶺掌門傳承下來的寶物,鍾俊一直把他

放在大庫深處,宗門被破時,我偶然得到了它。”

江楓心道“好一個偶然”,想必是對方趁著宗門混亂,洗劫了大庫,伸手將那殘圖攝來,展開一看,勾勾畫畫,說是一處洞府,但更像是一條密道的詳圖,且有部分缺失,“你可知道這洞府在哪裡?”

“不知道,否則我便早去了。”

“我沒法相信你。”江楓將錦布殘圖收起,“這只是張殘圖,而且,仙人洞府之類的,或許我等修為,並不能染指。”

“這……”鐘山愣住了,心道你既然不認可,那你收起來做甚。

“既然你入得大庫,雁棲嶺的冊封文書,是否在你手中?”

鐘山面色一沉,解釋道,“本來是的,不過已經獻給了蘇黎清。”他信口胡謅道,心中自忖,以江楓和蘇黎清的關係,自是沒辦法親自確認。

“那便拿其他有價值的東西做交易吧,我便放你走,只不過,你向南,又想去哪裡?”

“向南自然是清禹宗。”

鐘山一邊回答,一邊思忖著,還有什麼東西能打動對方,儲物袋中的名貴東西,其實早已在他偵知有人合圍自己時,暗自埋入了一處隱蔽的所在,帶在身上的,便只有隨身鬥法之用,以及這只有他知曉用處的殘圖,而這殘圖,也是他估測能用於保命,故此帶在身上。只是這無賴江楓,拿了寶圖殘片,卻不承認價值。

“清禹宗和金城盟可能已經達成了合作,你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這……”鐘山對此似乎有所耳聞,不禁也同樣猶豫了一下。

“我可以送你去力宗,如何?我有個朋友正缺少幫手,而且,他的身份顯貴,或許你未來有實力復立宗門時,他可以幫你不少忙。”

“我沒有這個打算。”

哼,江楓心中不禁一笑,不肯被冷聽濤軟禁,逃亡外宗,不想復立宗門,難不成你只是討厭冷聽濤這個人麼,不過江楓也懶得拆穿他,“怎麼樣,我的建議如何?”

“我需要時間考慮。”

“你可以在這裡考慮。不過,方才說的誠意,還需要一些。”江楓看向鐘山,他知道作為一方城主,且手中有一份疑似珍貴的寶圖殘片,且曾經擁有冊封文書之人,不可能手中沒有資財,他之所以這樣盤剝,也是覺得想要對冷聽濤表現誠意,自己也要付出足夠代價,而這個代價,眼下便只能鐘山來出。

這場交易之中,無所謂“惡人好人”,總之兩人沒有什麼交情,而且短期看,應該沒有再合作的可能,不過,他打算將鐘山“賣”給楚弈鳴打工,這個沒有跟腳的玄級修士,身在異鄉,應該能幫他一些忙。

一旁的魏若光和鄭軼雨也神色微變,如果不是感受到掌門的真切氣息,他們更懷疑掌門乃是他人假扮,話說平日裡還算溫潤和善的掌門,今日怎麼頗有些無恥的模樣。

鐘山乖乖的拿出二十枚三階。

江楓並沒有收回手,直到鐘山兩次加碼,從一枚釦子樣的法器中,再次拿出靈石,將“誠意”提升到三十二枚三階。

夠了,這足夠償付上官博良那批飛行法器的錢,也超過了自己需要贖回邱真真的心理價碼,江楓便痛快的收了手,轉而將靈石交給魏若光,“三十枚入庫,兩枚分給所有參與此事的修士。”

“是!”

面色有些難看,方才對掌門行徑略感不恥的魏若光,這才緩過神來,原來掌門是這個意思,這靈石拿的的確有些道理!

見一旁的鄭軼雨竟忍不住有些歡喜,心道難不成是我太正直麼?有這三十枚入庫,想必明年償付上官博良的飛行法器費用,便有了著落了,這筆靈石他知道,並且也同樣收到了一件飛舟,想來,掌門也是為了宗門,才變得這麼沒有底線。

“你有三天時間考慮,在我見到冷聽濤之前。”

既然已經得手,江楓也不想盤剝對方太厲害,他相信如果將對方周身搜遍,收益只會更多,只不過,那便超過自己的底線了,同時,也多了一個關係不可調和的宿敵。

所謂底線,一旦突破,便只會越來越低,直到沒有底線,他不想有一天為財而死,但眼下宗門內困,無恥一些也在常理之中。兩人沒什麼仇怨,江楓自忖沒必要殺雞取卵,對於鐘山來講,這可能只是“雁過拔毛”的一舉,看其假惺惺的肉疼表情,江楓也知道,這並沒有傷及他的痛處。

送走鐘山,將其安排在明鏡司小住,江楓獨自回了掌門內府,天色漸暗,不一會兒,便見蘇錦在丫鬟的陪同下,款款迴歸。

江楓一個眼神,蘇錦便屏退了左右,而蘇錦,也迴歸了之前的清冷本色。只不過相比之前,她的眼中多了些許謙遜,想必是江楓已經晉升地級的緣故,靈級,相對地級,還是差了很多。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江楓目光在蘇錦身上遊離了片刻,先一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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