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逆風如意飛舟”靈氣激盪,江楓為此傾盡全力,卻突然感到腰間一痛,再一看,卻是站起來高自己小半頭的蘇錦,伊不知道從哪裡找了一枚還算鋒利的匕首,正抵在自己腰間。

江楓不想理她,更沒有多餘的靈力激發護體,只能全力催動飛舟前行,樸鐵信現下靈力仍然只恢復到了兩成,眼下首要的目標,是務必先想辦法脫離此處,待到靈力枯竭之時,再由樸鐵信接力,方能維持遠距離逃遁。

“調頭回去!”蘇錦低喝了一聲。

“你殺了我就守寡了。”江楓沒好氣的說了一句,“方才要不是我想著救你,你說不定和那些凡俗一樣,都會受傷。”

“虛偽!”蘇錦一點不傻,杏眼圓睜爭辯道,“你明明是想把我扣為人質!”言畢匕首又前行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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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是一樣的。”江楓繞過她的視線,給樸鐵信一個“你懂”的眼神,對方便果斷的在其後腦來了一個手錘,蘇錦瞬間癱倒在飛舟之上,昏了過去。

“打暈的本事的確高明。”

“散修的必備手段。”樸鐵信望望身後,“現在入了北劍門,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反而有些生疏了,他們已經追來了。”

“江楓,你以為逃的走麼?”

樸鐵信話音未落,耳畔就聽到了蘇黎清的聲音,他和地級修士孫寶泰,已經一前一後追了上來,兩人修為勝過江楓,腳下飛行法器更是不凡,儘管江楓搶先一步離開,但兩者之間的距離,已經越拉越近。

江楓根本沒有功夫耍嘴上功夫,飛舟之上,現在承載三人,速度無法更快,他便俯身一把提住蘇錦,轉身向後甩去。

“蘇掌門,把女兒還給你!”

蘇黎清卻沒有去接,而是甩出一葉桃木扁舟樣的法器,纏上一股靈力,直奔蘇錦,那飛舟迅速托住蘇錦,穩穩的下落,之後緩緩向後方飛去,那裡正有幾名跟上來金城派修士,遠遠綴在身後,領頭的正是趙雲雷。

不過因為此舉耽擱,蘇黎清的動作便慢了三分,與江楓的距離,無形中又多了半里,如果不是不能擊殺江楓,他倒是有數十種手段對付他,但想要拿到淺山宗的地盤,還非得他這個“活”掌門配合不可,好在江楓不過一介玄級,蘇黎清自忖能在一炷香之內,輕鬆追上對方,並生擒此人,至於那個赤袍地級修士,只要他不搗亂,放他一條生路也沒什麼問題。

再不濟,如果真的追不上的話,殺掉江楓也是個選擇,至少會讓淺山宗亂上一段時間,方便渾水摸魚,只是會麻煩很多,他心中迅速有了決斷,卻陡然感受到一絲異常。

嗯?

手臂之上突然傳來一陣酥癢,點點綠斑在肌膚之上,在袍服的褶皺處,在護膝的縫隙中,突然呈現,並如種子浸水萌發般,迅速伸出無數新綠的藤蔓,纏繞在周身各處,這藤蔓並無任何殺傷力,卻讓他的身形變得越來越臃腫,靈力釋放受到干擾,飛行速度因而下降了不少。

這是什麼東西?

他轉頭一看,孫寶泰的身上,也同自己一般,只是他身上不斷迸發出絲絲血氣,似乎更能助長這藤蔓的滋生,因而相比自己的境況而言,困擾更大,速度減緩了更多。

是誰在搗鬼?

蘇黎清顧不得思慮太多,趁著手臂仍然活動自如,迅速拈起一大把二階火爆符,祭起靈力護罩,一把甩在自己身上,那無數不在的藤蔓,瞬間被烈火吞沒燃盡,須臾之間,便不見了蹤跡。

哼!些許小伎倆,怎麼阻擋我?

蘇黎清再一次加速,捏碎一塊三階火系靈石,手臂上一件法器橙光乍現,速度又快上了三分,數十息之後,便補足了方才因詭異綠藤困擾,被江楓超越的距離,只是那孫寶泰,似乎因為身上血氣的原因,落在了後面。

數里之外,一身綠藤的陳玄青從一處還算茂密的灌木叢中鑽了出來,看向遠遠天邊變得愈發微小的黑點,自言自語道,“江楓,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形勢有變,我這也不算失約,可以向左使大人交代了。”

不過那個金城派修士孫寶泰,身上似乎有些詭異的東西,竟然能與我這綠藤共生,相互促進,倒是件對我有用的寶物。他心中反覆掂量了數次,又向遠方高空中仍在纏鬥的萬禹亭和同光看了看,最後還是止住了貪念,沒有出手,身影逐漸融進那灌木叢中,陣風掃過,那灌木叢中便像少了些什麼一樣,恢復了正常。

距離越拉越近,蘇黎清的面目再次清晰起來,左近下方,似乎仍是金城派和魏國相接的地盤,不過只要超過這裡,進入碧雲宗,或許就有轉機。

耳畔風聲呼嘯,江楓的靈力漸有枯竭跡象,不過有丹藥的補充,

還能撐上片刻。

“樸兄,今日真是拖累你了。”

“哪裡的話,不可能事事順利,我做散修多年,這個覺悟還是有的,這根本不算什麼危急時刻,不過,如果那幾名修士最開始圍攻的是我,恐怕我也凶多吉少。”

“嗨!”江楓又想起雷右旗,不禁嘆了口氣。

“旦夕生死,修道者有這個覺悟,你也不必過於自責。既然你執掌一宗,回頭想辦法找到他的家人後輩,善待一二便是了。至於對付金城派,想必短期內也毫無辦法。”

執掌一宗?

倘若今日如果真的被蘇黎清抓住,恐怕就不能執掌一宗了,想到此間,江楓再次回望,發現蘇黎清已經再次迫近了許多,只是那一同追來的孫寶泰,卻已經不見了蹤跡。

只有他一人追來,或許還有機會,不過看起來,蘇黎清暫時還不想殺自己,想必活著的自己,對於他來講更有價值,正思忖著還有什麼手段能加速逃離,眼前的景象卻突然一陣扭曲,各種色彩,雜亂斑斕的混在一處,在視野之中忽遠忽近,清晰又模糊,讓人目眩神離,恍如墜入無底之洞。

這是什麼情況?

江楓只聽到身側的樸鐵信一聲“小心”,“尖嘯護符”更在冷卻之中,根本無力阻止躲在暗中的疑似敵手,便一頭昏了過去。

…………

百里之外。

“三小姐,您醒了?”

蘇錦恍惚間聽到一個男修的聲音,下意識的挪動痠痛的身體,努力的睜開眼,卻發現四五個陌生的面孔,她下意識的向後退卻,突然發現這些人都穿著金城派的袍服。

哦,原來是自己人,額頭的細密冷汗瞬間止住,並未凝成下落的汗滴。下意識摸了摸身上的袍服,發現並未有什麼特別之處,這才放下心來。

我在哪裡,我為什麼會在這?

兩個簡單但卻至關重要的問題旋即湧上心頭,對了,之前我用匕首威脅江楓,讓他調頭迴轉,後來便感到後腦勺一陣劇痛,便什麼都不記得了,印象中我不是應該在他的飛舟上麼,而眼下這桃木扁舟,明明是父親的。

“我怎麼在這?”既然周圍都是金城派修士,想必他們知道一些內情。

“哦,三小姐,你是被人從飛舟上扔下來的,然後掌門便用這件法器救了您,我們原本跟在掌門身後飛掠,但看您急速下墜恐有危險,便護住了這桃木扁舟,並一直守候到現在。”

“扔下來?誰敢扔我下來?”蘇錦本想道謝,但想起來這些人都是宗門的子弟,父親的手下,無需如此。

“是……”

“是誰?”

“是您的夫君江楓。”

嗯?該死!這廝還真是狠毒,竟然扔下我不管不顧,我不逼他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扔下我!簡直是絕情!渣男!

蘇錦心頭猛然火起,一個跳脫站了起來,正要離開,卻突然發現事情不對,父親之前已經在營地對外宣稱,江楓娶自己為妻,而今江楓為了逃跑,竟然把自己從飛舟上扔了下來,這可是件丟臉無比的事,要是在宗內傳開了,自己以後還怎麼做人?

“我是怎麼掉下來的?”

“三小姐,是江楓扔……”

“我說,我是怎麼掉下來的?”蘇錦加大了音量,再次打斷了那名玄級修士,看他正經而又懵懂的樣子,心道這人怎麼這麼不開竅。

“三小姐,是江楓扔……”那修士還想繼續說出真相,卻發現蘇錦一直在瞪著他,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對啊,這可不是件光彩的事,被自己夫君扔下不管,真是夠丟人的,三小姐這是不想讓別人知道實情,領會了這層意思,他趕緊說道,“是三小姐你突然暈倒,不慎掉落下飛舟的。”

“嗯,很好。”蘇錦理了理額前短髮,盯著這人和他的手下看了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在哪位城主麾下辦事?”

“在下趙雲雷,是孫寶泰孫大人的手下。”

“很好,以後就跟著我吧,還有你這班兄弟,我會和父親說。”

“這……”趙雲雷有些猶豫,畢竟在孫寶泰手下,有哥哥趙雲峰一直關照,還是蠻舒服的,到了這位據說脾氣不太好的三小姐手下,會不會過的很慘?

蘇錦沒理會趙雲雷的猶豫和糾結,金城派玄級修士眾多,想必孫寶泰到時候也不會計較一位手下,江楓,你竟敢對本姑娘動粗,我蘇錦發誓,一定要把你抓回來。

你這個渣男!

…………

恍惚間,江楓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快速迴歸。

待到他睜眼醒來,才發現這是一間格局不小的房間,眼球微動

,左近的陳設盡收眼底,這裡疑似是個會客室,而自己,則被像爛泥一般,扔到了一把椅子旁,而這把朱漆椅子上,正有一名全身赤袍的修士,似乎也剛剛醒轉。

不是樸鐵信,還能有誰?

江楓勉力坐直,這才發現,房間裡不止自己和樸鐵信二人,就連追捕自己的金城派掌門蘇黎清,也同樣在側,並且他也和樸鐵信一樣,剛剛醒來,只不過,他案前還放了一杯靈茶,正噴吐著香氣,聞起來品質不凡。

“怎麼回事?”江楓回頭想問樸鐵信,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本以為對方修為被什麼符籙所限,但細看卻發現並沒有。

“這裡是百藥老仙的住所。”說話的反而是蘇黎清,“自求多福吧。”

百藥老仙?是雜記中常提的名字,聽聞丹藥之術異常高明,對了,蕭明真想要自己幫忙求取的丹藥,不就是在這位百藥老仙手中麼,難不成,此處還在魏國和金城派的交界處?那麼,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是碰巧撞入幻陣之中麼?

“稍安勿躁。”

樸鐵信補充了一句,“你聞這空氣中的味道,似乎真的是傳說中的大丹師百藥老仙,我聽聞此人並沒有濫殺的愛好。看,那是‘雷煉王鼎’。”樸鐵信指著遠處擺放在案几上的一件小鼎,似乎認出了那件物事。

“哦?”江楓心中略有懷疑,但還是選擇相信,只是未料到樸鐵信對此還有研究,正要站起來仔細觀摩,卻聽見蘇黎清嗤笑了一聲,“不懂就別亂講,那只是個普通的焚香小鼎罷了。‘雷煉王鼎’需要安放在‘獄光雲濤陣’中,怎麼可能隨隨便便擺放在這裡?”

他話音剛落,卻從外間進來三名修為內斂的修士,一名鶴髮童顏,玉帶青袍,修為雖有遮掩,但應在玄級,另兩名修士則是人族,中年面目,文士打扮,冷麵無半點鬍鬚,模樣有些相像,似為兄弟,修為看不通透,只是感覺到左近的蘇黎清和樸鐵信,突然變得鄭重起來。

難不成是元嬰修士?

同那鶴髮童顏者不同,兩人袍服邊角上,均是水湧浪花的藍白相間紋飾,想必是哪個宗門的制式袍服。

“見過老仙!”蘇黎清恭敬的站起身來行禮。

“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那被稱為老仙之人,笑了笑,也看了看並未向他行禮的餘下二人,手指微動,桌角的那被樸鐵信誤以為是“雷煉王鼎”的器物之中,便多了三柱柳枝般粗細的短香,火苗跳躍,一股香甜但卻不膩的味道,很快便充斥了每個角落。

“我來講下情況。”

百藥老仙伸手示意兩位人族修士坐下,身體微微後靠,“我最近缺一名為我試藥之人,恰巧劉師周道友過來求藥,作為交易,便請他們出手,沒想到攝到了你們三人。當然,我相信這不是湊巧,是不是,劉道友?”

“劉師周?閣下是天羅門的掌門?”聽聞此名字,蘇黎清登時便認出了來者。

“正是在下。你便是金城派的掌門吧?”

“忝居此位,見過前輩。”蘇黎清已經感知到對方洩露的一絲元嬰氣息,加上之前宗內的情報,再次確認了此人身份,而另外一名修士,想必就是他的弟弟劉從周,兩人同為元嬰修士,並稱‘天羅二聖’,是魏國三分之後,天羅門的最強戰力。

兩人今日出現在此,想必並非是為了簡單求藥而來,蘇黎清心中暗忖,多半是與天音寺那名元嬰同光有關,或許只是作壁上觀,順路求取丹藥罷了,沒準也圖著和自己一樣“落井下石”的惡意,這一點,倒是與自己觀望戰局的想法不謀而合,只不過現在細細想來,自己有些過於高估自身了,有元嬰修士在側窺探,哪還有自己出手的機會。

想不到,自己苦心孤詣,謀取淺山宗的地盤,卻被這場爭鬥攪了局,而今又被這天羅門的兩名元嬰合力攝來,吉凶未卜。不過說起來,也是自己貪心,想要從那兩名高階修士爭鬥中勘破一絲機緣,倘若一力去解決江楓和淺山宗的事,現在或許已經得手。

然而世間沒有後悔藥可以服用,即便煉丹技藝遠超自己的百藥老仙這裡,也沒有這樣神奇的丹藥。

他正想著,劉師周卻擺擺手,“你我宗門之間的事情,稍後再談。”轉身看向百藥老仙,笑著說道,“老仙,我們選擇出手時機,的確有些內情,不過並不影響你的需要,既然您只需一人試藥,那留一人在此便可,餘下兩人,是不是任由我們發落?”

“自當如此。”

百藥老仙環顧一週,在每個人臉上停留了片刻,“不過既然來了,我這‘百嶺山莊’的老規矩不能破。”他話音剛落,卻見蘇黎清的臉色,旋即黯然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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