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修士接踵而來,古井附近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相互之間小心的戒備著,但與進入遺蹟之前相比,此間修士的數量已經稀落了不少。

楚安瀾佔據的古井,一直只有他自己,崔英桓,以及江楓在,至於蕭明珊和白令崧兩名力宗修士,江楓早已占卜過他們的所在,能及時趕來此間的希望不大;

靈籠商會駐紮在不遠處,雖然有三名地級修士和三名玄級修士,但他們並沒有分出人手,佔據其他古井的意圖;

赤霞門的地級修士曾寶駿則獨自一人,並未看見赤霞門的其他修士同行,這倒是讓江楓頗感意外,後來有個天理門袍服的修士周正廉前來投奔,他竟也欣然接納;

金城派的地級修士冷聽濤第四個到來,他左近巡視了一圈,找到了一名原本遠遠觀望的本宗修士左豐亭,也佔據了一處古井;

慕芊雪則最後到場,兩名觀望的御風宗修士,卻只有一名留了下來,另外一名見到慕芊雪到來,反而投奔了冷聽濤一方,江楓觀其面相,與李賢午略有相像,或許是那位名曰李賢申的玄級修士,而結合名單,他也知道,選擇與慕芊雪在一起的,則名曰邱承志。

慕芊雪神色有些黯然,似乎有些心事。

江楓自是知道楚安瀾的手段,所以他只能百無聊賴的呆在此間,等著各方修士依次到場,他也偷空去和金城派的冷聽濤再次打了招呼,繼續混臉熟,靈籠商會他也去過,不過廖神蒼毫無給自己介紹其他修士的覺悟,而且,他也沒有獨處一地,故此江楓也沒有機會,套詞他是否與神帝門有關的事。

憑欄觀望。

這口足有四人合圍粗細的古井中,被濃郁的白色霧氣所籠罩,這霧氣忽而上升,忽而下沉,沒有任何特殊的味道,蘊含著些許靈氣,但並不濃郁。白霧將井底盡數遮蓋,看不見有水的跡象,更看不見底。

咚!

江楓好奇的扔下去一枚石子,想要探測下這井到底有多深。

然而變故驟生!

江楓只感到井中傳來一陣地動山搖般的轟鳴,緊接著,他的身體,彷彿不受控制般左右搖擺起來。

是地動!

他旋即有了明悟,趕緊動用些許靈力,穩住身形,地動持續了一刻鍾的時間,但古井附近似乎有陣法保護,並未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傷,但細想其規模烈度,恐怕對於古井區域之外的影響,不可小覷。

“休要亂動!”

楚安瀾警告道,旋即閉上雙眼,繼續打坐。雖然並沒有什麼額外的行動,不過江楓卻再也不敢再次嘗試,生怕對方抓自己去占卜石子的去處,當然,“借物化影”還沒有這個本事憑空占卜,除非楚安瀾把崔英桓扔下去,然後藉助崔英桓的東西來占卜。

…………

“起風了。”

馮既明站在一處似乎即將融化的浮冰之上,喃喃自語。經過連續幾個時辰的飛掠,他已經回到了雪原和水澤的交界處。

“已經死了兩名地級修士,爭鬥還真是激烈啊,天眼已經顯露真跡,還差一人,元楚就能進一步祭煉古寶。”他抬頭看向似為一隻眼睛的雲間縫隙,那裡似乎積存了不少晦暗而狂暴的能量,正如他之前預料的那樣,元楚老賊佈下的這盤局,似乎就快勝了,而留給自己尋找可用寶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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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準備離開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剛才那個李大棒跑了,但你要相信我,這個招數還是有用的。”

“別嫌我囉嗦啊,這遺蹟裡面的修士隨便殺,你以為出了遺蹟,那些人隨便屠戮麼,到時候一定會招惹不小的麻煩。咱們得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多收割些戰利品,不過你記得提醒我注意天眼變化,不能貪多誤了時機。”

他跳脫到另一塊浮冰之上,感受著風中的氣息,這突然興起的微風,不止讓空中的靈氣略微濃郁了一些,也帶著些許遠方修士的氣息,他鎖定了一個方向,飛掠

而去。

“我和你說,換一個地方,我們運氣多半會變好。”

“不過,咱們得快些走了,方才那範圍極廣的崩塌,或許是因為有人已經觸動了元楚老賊古井的禁制。倘若不小心被埋在這,倒是白算計了這麼多年。”

…………

突如起來的劇烈震動,讓本就缺少生氣的原野,更添了幾分荒蠻,死亡的味道,也讓這支赤霞門的小隊,有三人因此被突然崩壞的地表所傷,如今正在打坐回覆。

起風了。

韓立突然意識到此種變化,就登時覺察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隨即就瞥見遠方一個略有踉蹌的身影,正向自己這一群人快速趕來。

“敵襲!準備戰鬥!”

方才接連應對完詭異藤蔓,又遭詭異地動侵襲的一眾赤霞門修士,聽到帶隊修士劉錚純的喝令,趕緊再次分散,故技重施,佯裝兩方敵對修士纏鬥的模樣,只是原本的八人隊伍,因為散修王瀾的死,缺少了一人。

然而那個身影沒有中計,遠遠望見七人,繞道另一個方向,直奔草原深處而去。

這傢伙好像受傷了,想跑?

韓立剛生出這個念想,就聽見劉錚純突然叫道,“是個受傷的金丹修士,趕緊圍上去,機不可失!”

眾人臉色皆變,興奮之色溢於言表,疲憊之態頓消,紛紛亮出各色法器,向那名受傷的金丹修士圍攏而去,不一會兒,就追上了這名行動不便的獵物。

是名女修。

雖然滿身都是汙血,衣袍散亂,左手手臂被刺穿下垂,短髮散亂的遮住容顏,但赤霞門一眾之中,不少人都認出來,此人正是齊國的金丹修士晏殊佳。

“晏前輩,別來無恙!”

劉錚純輕捋鬍鬚,打了招呼,同時示意眾人做好準備,他原本已經放棄了狩獵地級或同級修士的想法,但既然對方已經送上門來,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看晏殊佳蒼白的神色,略有不穩的氣息,他估測對方體內靈力所剩已經不多,正是擊殺的良機。

“想死就放馬過來!”

晏殊佳挺直腰身,長出了一口氣,心中思忖著應對這種局面的各種守則,卻未能找到合適的應對策略,故此,她只能勉力穩住體內混亂駁雜的氣息,身後遽然多出九支飛劍,其中兩支略有破損,不過劍修的氣勢仍在,幾名惜命的散修,竟隱隱後退了幾步。

“別怕她,強弩之末,也敢大言不慚,東西平分,弄個金丹,可不是每天都有這種發財機會的!”

相比之前獵殺修士時的觀望,一直負責帶隊發號指令的劉錚純此番第一個衝了上去,與之前擎著的法劍不同,他此番換了一根齊眉的長棍,應是他真正的趁手法器。

三支飛劍急速穿梭而來,奔向劉錚純的面門,另外六支飛劍,除去三支護住身後,另外三支則飛向了一名與劉錚純最近的玄級修士。

鏘——!

飛劍打在棍棒之上,發出一聲痛苦而折磨的錚鳴,這飛劍,明顯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中有所破損,雖然因為操控嫻熟的原因,躲過了棍棒的猛力一擊,但還是被勁力擾亂,搖搖欲墜,並未建功。

即便如此,韓立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金丹修士雖然形單影隻,又受了重傷,但金丹就是金丹,或許還有搏命的手段在身,他擎起漆黑的大劍,遊走在戰鬥邊緣,扔了幾道二階符籙過去,算是騷擾,這在隊伍之中算是平均水平,並不扎眼。

之前王瀾的死,已經給隊伍中的幾名散修提了醒,倘若身陷危險之中,這號稱“隊友”的幾名赤霞門修士,可不會救你。

然而七名玄級修士並不是小數目,僅僅是每個人的初步嘗試,就讓陷入圍攻的晏殊佳身形大亂,她不得不快速扔出兩枚玉瓶,那瓶子一落地,立即爆裂開來,釋放出數十只漫天飛舞的胡蜂,那胡蜂有拳頭大小,通體透明,像是由純淨的靈力所凝成,每每觸及修士的靈力護罩,都會射

出若干晶瑩的芒刺,威力雖然不大,但似乎能消耗修士的靈力,七人之中,有至少三人受此困擾,不得不離開原地,避開胡蜂群的騷擾。

不過這並不頂事。

劉錚純揮舞著烈烈作響的長棍,已經近身貼近對手,他看出來,這劍修的法劍早已經損失大半,威能更是不堪一用,而這金丹修士本身,雖然有些近戰的本領,但因為受傷而步履散亂,交鋒之際,多以被動的躲閃應對,更是說明她身上傷勢之重,已經傷及本元。

啪!

長棍打在晏殊佳的腰間,她身形一個趔趄,掌控的飛劍頓時失去了準頭,被劉錚純輕鬆躲過,與另一名修士纏鬥的法劍,更被對手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汙損,靈光消散,與之心意相通的晏殊佳,連吐三口鮮血,身形不穩之際,只能再度扔出一枚玉瓶,這種不需要損耗自身靈力的儲備,已是她最後的珍藏。

早知道方才一戰,不那麼拼命了,晏殊佳追悔莫及。果然“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師尊的這句話早應該記在本子上。

不過倘若不是那妖女的師父厚黑,給自己的寶珠做了手腳,自己根本不會這麼狼狽。在最緊要的關頭,那枚寶珠竟能被妖女的口訣啟用,短暫封印自己動用儲物袋的能力,而強行破禁之後,又突然爆炸,讓自己受了重傷,還損失了至少小一半靈力,故此才處處掣肘,終於不敵,不得不放棄那疑似冰荒雪女本命法寶的東西,遁逃撤離。

而今,遇到這七名看似應是赤霞門出身的玄級修士,更是凶多吉少,眼見玉瓶釋放的胡蜂越來越少,而眾人臉上不但毫無疲憊之色,反而有濃郁的歡喜,晏殊佳心中更是心生退意,但七人之中的兩人,一直與自己近身纏鬥,倉促之間竟然無法脫身。

就是自損修為,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她自然知道落入此類妖族手中的下場,久居齊國,在師尊和一眾師兄師姐的關愛下長大,她平素聽說的,自然都是妖族的兇殘,暴虐和野蠻,之前進入峽谷遺蹟前,那妖女的師父送自己一枚珍珠法器,她還天真的以為妖族並非都是壞人,但現在想想,能被稱為“妖”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滾開!”

她心中湧出一股狠勁,大喝一聲,扔出一件一尺見方,圓形瓷盤樣的法器,那法器快速旋轉,懸浮在半空之中,不斷甩出絲絲縷縷的,綿長有若實體的金光,金光所觸物事,均被至少減緩了三成速度,她再不猶豫,扔出至少十枚三階靈石,落在那瓷盤之上。

“爆!”

一聲喝令,沖天的氣浪,隨著那瓷盤的攪動,快速向周圍衝湧而來,晏殊佳早知此物的威能,全然不顧對手襲來的幾乎致命的長棍和法劍,硬生生向後急退,雖然被兩件兵刃接連所傷,但卻躲開了爆炸的中心點,與此同時,被氣浪衝擊倒地但又立即爬起的她,毫無檢視對手損失的念想,快速的向遠方飛掠而去。

這氣浪雖然威能恐怖,但威力幾乎集中在核心之處,並不會對外圍的修士造成致命傷,這還是對手修為較低的原因,倘若對上那妖女,這看似嚇人,幾乎全靠靈石蘊藏威能激發的東西,毫無勝算。

韓立也受了一點輕傷,這是因為他一開始就遊走在邊緣,眼見那詭異的盤子狀法器扔出,更是隱隱退後了幾步,默默的給自己上了兩道水盾符。

不過這爆炸還是讓水盾符盡數破裂,將他的身形,衝擊到至少五丈遠的地方,眼見另一個修士的半截身體從自己身邊飛過,他沒有停下滾動的身體,而是徑直趁勢滾動到那半具殘軀身邊,左手暗釦,收了那人的儲物袋,再度佯裝無法停下來的模樣,滾動了三四丈才停了下來。

眼見已無其他利益,他一直想脫離這個臨時拼湊,或許未來還會有很多被當作炮灰的可能,充斥著各種風險的赤霞門小隊,此時正是良機。

想到這,他將一直套在手腕之上的丹青念珠一把扯下,丟得遠遠的,一個鯉魚打挺,快速的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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