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一臉淡然的陳大河,樑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本來十拿九穩的事,竟然就這麼泡湯了,這個後生仔怎麼就不開竅呢?陳大河提供資金和方案,由洪門來實施掌控,各取所得一起賺錢,多好的機會,偏偏他就是不同意。

什麼遵守協議不回美國市場,該不會是讓那些個財團嚇破膽了吧?

還是說,他信不過洪門?

想到這裡,樑棟眼神微凝,不覺透出一絲利芒,與此同時,一直關注這邊的葉正根和圖安立刻站了起來,肌肉緊繃,隨時能撲殺過來。

陳大河頭也不回地衝兩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然後衝著梁爺笑道,“阿公,看您這樣子,似乎不太相信我說的話,”

抬手止住想說話的樑棟,陳大河繼續說道,“那好,我也不跟您扯什麼大道理,說句交心的話,洪門的信譽我信得過,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之前我找了個代理人替我掌控公司,事事小心步步謹慎,可不過兩年而已,最後還是被美國那邊查了個底朝天,如果與洪門合作,您覺得,這個期限,會是一年,還是半年,又或者,幾天?”

“這,”樑棟聽到這話,也有些猶疑。

要知道,陳大河剛讓他們的人給出賣過,這個人雖然被揪了出來,但天知道還有沒有別的人存在。

而且拋開剛才那句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陳大河這句話似乎更可信些,說起來,他還是怕被別人得到訊息,不止美國,如果只是那邊走漏的風聲,洪門也不懼任何勢力,可要是讓國內的人知道,恐怕,這個後生仔就難過這一關了。

看起來,這個陳大河是真被嚇破了膽啊。

“阿河,”樑棟想了想,手指在桌面輕釦,低聲說道,“你有沒有想過移民?”

陳大河毫不猶豫搖頭,“不是我沒想過,而是不能,我那一大家子都在國內,一走了之倒是簡單,可他們怎麼辦?”

這下樑棟更說不出話來,洪門從古至今都以忠義為先,總不能讓人家不顧一家老小吧,他們又不是草寇,這種賺人入夥的事可幹不出來。

長嘆一口氣,樑棟悵然搖頭,“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不強人所難,這件事到此為止,你的底細,在洪門中也只限我們三人知道,別的不多說了,阿公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順風!”

說著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陳大河端起咖啡杯,也將剩下的涼咖啡一口喝乾。

看著樑棟揹著雙手離去,陳大河臉色也沉了下來。

本以為自己找了個代理人,能借個外資的殼子安安靜靜賺點小錢,可沒想到這個攤子越做越大,紙終究包不住火,先是讓美國方面查了個七七八八,接著又是洪門,下一個,又會是誰呢?

指望他們能保守秘密,簡直就是水中撈月緣木求魚,還不如想辦法將屁股擦乾淨來得乾脆。

可這麼大幾個攤子,怎麼收尾啊!

頭疼。

想到這裡,陳大河鬱悶地嘆了口氣,早知今日,當初在白雲山上就不該遞出那包金子。

要是和張鐵軍一樣,做個倒爺賺點小錢,也不用坐在這個飛機場裡往國外跑了吧!

而現在連將手頭剩下的幾家公司送出去,這種斷尾求生的機會都不可能,自己和老瓊斯簽下的合同就是鐵證,賬戶裡的鉅款也是實打實的,美國那邊要是翻臉,隨時能拍自己一臉血。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如今只能閉著眼睛往前走,只要再熬幾年,撐到國內的形勢明朗之後,到那個時候,哪怕被人曝出來也不怕,說不定還能撈個優秀民營企業家的稱號。

靠在沙發上發呆,不覺時間流逝,很快就到了登機的時候。

拍拍腦袋,三人一起登上飛機,在第二天傍晚,終於回到蘇黎世的莊園。

這裡一切照舊,離開一個多月,這裡並沒有引起任何變化,一切都是那麼井井有條,老提奧這個管家真是沒白請,倒是陳大河的歸來讓他特別高興,聽愛奈斯說,這天晚上他竟然破例喝了兩杯紅酒,真是少見。

第二天一大早,得到訊息的傑羅姆也趕到莊園裡,和陳大河進行簡短的交流之後,終於確定危機解除,可以重新開始佈局投資,可惜美國市場依然是禁區,不僅不能回去,僅存的三家計算機公司也需要遷回歐洲,這讓傑羅姆有些鬱悶。

不過危機解除畢竟是好事,這意味著他將繼續保留現在的工作,並可能得到更豐厚的獎金,當即振作精神,以更飽滿的狀態投入到工作中,一時間第三國際銀行動作頻頻,惹得同行紛紛側目,可惜投資金額都不大,稍作關注之後,就不再理會。

等傑羅姆離開後,陳大河並沒有馬上去學校,而是找來葉正根。

兩人漫步在湖邊,周圍空曠明朗,不怕有人偷聽。

“老葉,”陳大河說道,“這段時間,你去幫我辦件事,記住,這件事除了你自己,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說。”

葉正根心中一凜,隨即毫不猶豫點頭。

誰都不能說,就意味著連圖安和關三都不能講,不是不信任他們,而是知道的人越多,就越有洩露的可能,這點他在黑水培訓的時候學過。

陳大河停下腳步,兩手扶著欄杆,小聲說道,“在歐洲,尤其是瑞士、列支敦斯登和盧森堡一帶,有一類特殊的諮詢公司,專門代理註冊離岸公司的業務,除了正常避稅性質的公司之外,還有一類,就是為了隱藏真實身份的註冊,對於這類業務,他們會從各個國家收集失蹤人員或是信用破產的流浪漢的身份證明,用來作為公司註冊時的法人代表,經過這一道包裝,除了代理公司的人,哪怕是管理機構也無從知道這些公司背後的真實資訊,而代理公司在註冊成功之後,也會當著客戶的面銷燬所有資料,以保證任何人也都無法查到。”

葉正根聽得很認真,雖然不明白陳大河為什麼要說這些,但肯定跟自己的任務有關。

現在才剛剛進入八十年代,電子技術還沒有興起,幾乎所有的檔案資料都是紙質,而且在金融監管方面更是漏洞百出,不需要真實身份,也不需要驗證公司資訊,只要你來存款就可以開戶,資金來往全憑密碼或留存銀行的印章進行支付,不是那些銀行家或相關政府不清楚其中的關係,而是有意留下漏洞,比如盧森堡和列支敦斯登,他們就是靠代管離岸公司生存的,要是將漏洞都堵住,誰還去他們那裡送錢?如今的瑞士銀行也一樣,他們後世享譽全球的保密制度,正是基於此類業務建立起來的。

直到後來為了打擊國際逃稅和洗錢行為,進入新世紀後,西方幾個大國聯合起來向這些提供離岸公司註冊的國家施壓,才逐漸將這些漏洞堵住,儘管如此,哪怕到了新世紀第二個十年,依然還有極少數幾個國家提供此類業務,碰上跟他們相關的賬戶資訊,連FBI都查不下去,只能一次又一次提出抗議和施壓,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所以要保密,這裡就有最好的手段,別說陳大河是個人,就算一條狗,只要有錢,並提供足夠多的身份證明,也能隨隨便便註冊幾百家公司,還能讓全世界都不知道這些公司的老闆其實是條狗。

而上次美國方面之所以能調查到他的資訊,也跟奧利弗找的代理機構有關,幾乎全是美國的公司,她太過相信那些公司的職業操守,結果被賣得一乾二淨。而且聯邦調查局也不是在破案,哪怕沒有原始憑證,他們也不需要那個東西,只要認定奧利弗背後的老闆是他這個人就夠了。

現在他想再次佈局非洲,自然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一次,他要親自在幕後操控,確保萬無一失。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