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後,車子開到東城區,然後拐進一條胡洞口,東彎西拐的不知道到了哪裡,最後開進一間倉庫。
推門下車,陳大河四下張望,倉庫裡空蕩蕩的,只有頭頂亮晃晃的大燈泡照得四處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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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亞東下車後,吉普車緩緩倒出倉庫,隨後兩個人推著兩扇鐵門,伴著一聲刺耳的巨響,倉庫大門合攏,將天光擋在外面。
陳大河瞟了王亞東一眼,“我跟你說,我有心臟病的,經不起嚇。”
王亞東理都不理,打了個響指,“這邊。”
說著就往那架通往二樓的鐵製樓梯走去。
陳大河跟在後面上了二樓,王亞東推開一扇木門,領著他走到裡面。
“嚯,挺豐盛的啊,”陳大河脫掉外套扔在沙發上,然後拉開椅子坐下。
面前的餐桌上擺著一個大火鍋,一盤盤處理好的葷素菜擺放的整整齊齊,邊上幾個泡沫箱裡盛滿了冰塊,裡面裝著海鮮和紅酒,這些東西足夠辦個十來人的小型聚會,現在就給他們兩個人享用,還真夠奢侈的。
王亞東也拉開一把椅子坐到他對面,“今兒個是我那鐵子請客,他還有點事兒,待會兒再過來,咱兩先吃。”
陳大河一愣,“就你那不愛進單位,只愛做生意的兄弟?”
“嗯,”王亞東夾起一片鮮嫩的羊肉在火鍋裡涮著,“我朋友不少,稱得上鐵子的就他一個,”
說著拿筷子指著陳大河,“你撐死算半個。”
陳大河撇撇嘴,“那還不如不算,劈成半個,人都沒了。”
“以前算整個,後來讓我給劈了,”王亞東夾起涮好的羊肉沾了點醬料,丟到嘴裡嗚咽嚼著,“原因你知道。”
陳大河一愣,沒想到老王會主動挑破這事兒,不由得露出苦笑,張張嘴想說點什麼,最後只能搖搖頭。
“這事兒我拎得清,誰都賴不上,”王亞東擱下筷子,自嘲地笑了笑,“你心裡沒她,她心裡沒我,但看她醉得稀裡糊塗的,我心裡就他媽難受,這口氣只能朝你撒。”
陳大河苦笑更甚,這種事他上輩子也遇到過,自然能理解老王此時的心情。
還好,甩了女神的那男的不是自己兄弟,動起手來也毫無顧忌,結果自己還來了個號子半日遊,只可惜,女神最終還是嫁了另外一個人,後來自己也結婚生娃,啥都淡了,現在要不是看著王亞東,想到自己當初那副慫樣,都記不起自己還暗戀過這麼號人。
所以說,時間吶,就是個操蛋的東西,再濃烈的玩意兒他都能給抹平了,討老婆就得討茜茜這樣的,既有感情,又溫馨舒服,平平淡淡才是真。
啪啪,
王亞東拍著桌子,眼睛通紅瞪著陳大河,“唉,我說陳大班長,我都這副慫樣了,還不能勞煩您老倒杯酒啊?!”
陳大河嗤然失笑,拎起桌上一瓶茅臺,嘩嘩倒滿兩大杯,自己拿起一個,一口悶下一大半。
“痛快,”王亞東拍著桌子,“剩下的幹掉,這事兒就算完。”
陳大河哈出一口酒氣,舉著杯子衝他晃了晃,小半杯酒一下子全倒嘴裡。
王亞東拿起另外一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乾淨,然後將杯子往桌上一頓,“行了,前段時間你要考試,我不找你,今天起,你還是我第二個鐵子。”
陳大河抹著嘴,再次將兩隻杯子滿上,“既然你當我是鐵子,那就聽我句勸,別他媽出國去找不自在,老老實實的,聽黨話跟黨走,順不順利都要穩住,以後有你好日子過。”
“以後?”王亞東歪著頭瞟了他一眼,“有什麼講究?”
陳大河拿著酒杯,嘿嘿一笑,“一般人我不告訴他,知道為什麼我不願意當官嗎?靠山不夠大,起起伏伏是常事,我他媽就不愛受這份折騰,愛誰誰去。”
別看那幾個老爺子德高望重,可那只是威望,不是握在手裡實實在在的東西,除了李老爺子那些個心懷愧疚的徒弟,誰會為了自己跟別人硬槓?自己要是真上了這條路,大方向肯定能穩住,可天知道在出頭之前,那幾張老臉會不會因為自己而耗得一乾二淨,與其連累他們一起受委屈,還不如跳出來,落得一身自在,對大家都好。
有些事兒能做不能說,這個就是,再說了,自己是真不愛這條道。
可王亞東不一樣,那是通天的背景,家裡的頂樑柱原來就手握重權,前些年受過委屈,現在熬過來後權勢更重,而且人家老爺子幾十年前就是首長一系的人馬,頭頂上的烙印舉世皆知,可以說是再正宗不過的根正苗紅,他想不走這條路都不成。
王亞東還想再問,卻被陳大河攔住,這些東西他連幾個老爺子都不肯說,絕對不會再告訴其他任何人,經歷過後世物質社會的他明白,再鐵的鐵子都靠不住,憋在心裡的東西才能真正保密,現在他能點明這一句,已經是全了兩人的關係,再深就得要自己老命了,和他真還沒到這一步。
見陳大河不說,王亞東也不多問,端起一盤大蝦丟進鍋裡,笑著說道,“唉,老陳,你就這麼確定我會出國留學啊?”
陳大河微微一笑,“你要不想出國,找那麼多人問出國的事情幹嘛?”
就算是在準備考試,他也聽說了王亞東四處找人打聽歐洲那邊情況的事,不過他找的都是涉外單位的人,相反學校裡知道的沒幾個人。
“我跟你說,我還真沒打算出去,”王亞東笑道,“家裡都安排好了,大學還剩兩年多,讀完之後我就進衙門,具體哪個部門還沒定,反正不管哪個部門都差翻譯人才,隨便挑。”
“有個好爹就是佔優勢,”陳大河調侃了一句,問道,“那你打聽這些幹嘛?”
“替別人問的,”王亞東夾起一隻大蝦,放碗裡就開始上手,“雪晴的出國手續已經辦好了,估計也是七八月份走。”
陳大河手一頓,滿臉愕然,“不是,我說哥們兒,你怎麼個意思?”
“朋友幫忙啊,”王亞東將剝好的蝦肉丟進嘴裡,“比如說我,當初找你要電子錶,你丫二話不說一大包全丟過來,那可是一萬多塊,你說你怎麼想的?”
陳大河哭笑不得,“這能一樣嗎?這就是兩碼事兒!”
“差不多,”王亞東嘿嘿一笑,“要不然怎麼辦,見死不救,老死不相往來?”
見陳大河不說話,又笑道,“她去瑞士的簽證辦不下來,到處找人幫忙,我就去了趟外交部,找個北大畢業的學姐,幫她辦好了。”
“哦。”
沒想到他還有這關係。
“報的你的名字。”
“啊?”陳大河猛地抬頭,差點扭到脖子。
“啊什麼啊,不該啊?”王亞東撇撇嘴,“雖然她喜歡的是你,但你絕對沒我瞭解她,這位姐就是個死心眼,她自己不想通,誰勸都沒轍,”
“還有,”王亞東繼續絮絮叨叨,“她那邊學校沒找好,這也是為什麼辦不下簽證的原因,過去後你得看著點她,別讓人販子給賣了,要是有可能,幫她聯絡個學校,姑娘家家的還是多讀點書好,實在不行幫她找個靠譜點的活兒,起碼不能流落街頭吧。”
說著抬起頭看見陳大河愣頭呆腦的樣子,王亞東啞然失笑,“得,算我多話,你小子雖然不是個東西,但讓你對她見死不救更不可能,怎麼著你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