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他來自然有我的原因,”錢衛國瞪了他一眼,轉頭看著楊向明,“老楊,自由市場的事,大河早上和我提了,不過公社黨委會上沒有透過,所以只能緩一緩了。”

“哦,這樣啊,”已經有心裡準備的楊向明低頭想了想,抬起頭說道,“沒事,不過就不過吧,那我們再想點別的法子。”

“嗯,有這種思想是對的,遇到挫折沒關係,但是信心不能被打倒,”錢衛國笑著點點頭,“我今天叫你過來,告訴你這件事只是其中一個方面,另外一個,就是想聽聽,你們對這個自由市場,後續有什麼打算。”

陳大河端著茶杯,不動聲色地瞟了他一眼,隨後繼續盯著杯子裡的水,默不作聲。

楊向明抓抓腦袋,“沒什麼打算啊,本來這件事就是大河提的,辦不成就辦不成唄,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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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踢死你,”陳大河一腳虛踹了過去,“什麼叫我提的,我是給自己提的是吧,自由市場開了是我的是吧,那行啊,以後上剅大隊的事我都不管了,你們自己弄去。”

楊向明也知道說錯話,尷尬地笑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少在那裡打岔,”錢衛國敲敲桌子,不滿地瞪了陳大河一眼,“我就不信你沒有想法。”

“沒有,”陳大河翻了個白眼,看看錢衛國板著的臉,嘆口氣說道,“就算有,現在也沒有了,沒意思,不管啦。”

錢衛國和楊向明相視一眼,不明白這小子發的哪門子邪火。

楊向明轉頭看向陳大河,陪笑著說道,“大河,剛才是叔說錯話了,叔跟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別跟叔一般見識。”

錢茜茜對著楊向明怒目而視,儘管大河談正事的時候她從不插嘴,但並不妨礙她表達不爽的心情。

陳大河手指在桌面上輕敲,片刻之後,才看著楊向明說道,“楊叔,這兩年我替上剅大隊辦了不少事,大隊上也的確沒有虧待我,每次發福利也都是發雙份的,這份情我記在心裡。”

楊向明連連擺手,“說這些幹啥,要沒有你出主意,又到處跑關係,那上剅這兩年可就難過了,那點東西算啥。”

“我不敢居功,”陳大河也擺擺手,“走出去辦事,人家認識我上剅陳大河,這陳大河前面還有上剅兩個字,要是沒有上剅,我就算個屁,所以說,我做的任何事情,固然有點自己的小九九,但出發點,一定是把上剅放在首位。”

“對對對,這大家都知道,”楊向明連連點頭。

“只怕未必啊,楊叔,”陳大河轉頭看著他,“我也知道你是口誤,說錯話,但你心裡面,未必不是真這麼想,對麼。”

楊向明張張嘴,說不出話來。

“不僅是你,大隊上有這樣心思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數,”陳大河眼睛緊緊地盯著他,“都想著我在裡面不知撈了多少好處,要不然憑什麼那麼積極地給大隊辦事,還一天到晚整些么蛾子,攪得人不得安寧,對吧。”

不等楊向明說話,陳大河身體後仰,躺在椅背上,“無所謂了,誰人背後無人說,誰人背後不說人,反正也少不了我一根毫毛,不過,楊叔,這個自由市場,是我替大隊辦的最後一件事了,以後,有什麼困難,”

陳大河指了指錢衛國,“公社書記在呢,有困難,找領導,沒毛病。”

錢衛國眉頭一皺,想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開口,而是轉頭看向老校長。老校長則捧著本書,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擺明了不參與,不評論。

楊向明則是目瞪口呆,“不是,大河,叔就說錯一句話,一句話的事兒,有這麼嚴重嗎?”

“有沒有這句話,我也是這麼打算的,”陳大河輕聲說道,“明年我就要去上大學了,以後可能也就過年的時候回來一趟,是時候該為自己打算了。”

楊向明抿著嘴牙根緊咬,不知該說些什麼。

“既然已經把話說開,那我也就明說了,”陳大河看著錢衛國說道,“對這個自由市場,我的確還有想法,不過,我話說在前頭,這個市場裡面,我不會賺一分錢,但是,我要大隊代表市場幫我辦點事。”

“沒問題,”不等錢衛國開口,楊向明就拍著胸脯,“什麼事,你說,我答應了。”

陳大河輕聲說道,“我要你們設個代辦處,在市場上替我收貨,只要是農產品,無論是主糧還是副食,我都要。”

“啊?”楊向明楞了楞,“你收貨幹嘛,難不成你還想做生意?那不是……”

“我是要做生意,但不會以我自己的名義來做,”陳大河笑道,“以市場的名義收,以公社的名義出,掛個名而已,對你們沒有任何損失,我也不會有什麼風險。”

“以公社的名義出?”錢衛國臉色頓時一變,滿臉嚴肅地看著他,“你要的介紹信,就是用在這裡?這是你早就算計好的?”

“當初計劃的時候,也不一定是這裡,”陳大河說道,“不過出貨,肯定還是要用到的。”

錢衛國剛想反對,身邊的老校長突然換了個姿勢,朗聲讀到,“孟子曰,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足以自行,好句,好句。”

錢衛國忍不住想抓抓腦袋,什麼個意思?語文課上沒教過古文,不懂啊!唔,應該是替大河說情的話吧?

再扭過頭,寶貝女兒正瞪著兩隻眼睛,衝著他眨巴眨巴,不禁心氣一洩,不說話了。

楊向明看錢衛國不吱聲,就知道他不會反對,於是看著陳大河說道,“這事沒問題,不過,大河,你哪來那麼多錢啊?”

“沒有現錢,”陳大河搖搖頭,“所以才需要大隊作保,等賣出去之後再付錢,收購價可以比市面上高一成。也不白掛名,貨物脫手之後,我會拿出一部分利潤出來,給大隊和公社,也算是堵上漏洞,哪怕以後有人查賬也不怕。”

錢衛國砸吧砸吧嘴,這小子,還是這麼滴水不漏,想想自己的寶貝女兒,不禁有些擔心,如果真的嫁過去,會不會吃虧啊。

“大河,這不是個小事,不過既然你考慮好了,叔替你辦,”楊向明仔細想了想,終於還是點頭說道,“不過你得說個數,收多少貨,或者說,收多少錢的貨?”

陳大河眼神迷離地看著前方,輕輕吐出幾個字,“不設上限。”

一個大隊,乃至一個公社能有多少閒餘的東西,這又不是像交流會那種,有的是為了吃飽飯,有的是為了改善生活,才會有以公社為單位的大量物質集散,這種零散收購的,撐死幾萬斤的貨物罷了,放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丟進任何一個城市都砸不出朵浪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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