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是肯定要收,但怎麼收,什麼時候收,卻有講究。

陳大河重新拿起筷子,挑了幾口菜,又跟他走了兩個之後,才放下酒杯,輕聲說道,“鐵子,甭管這事兒是不是我的面子,你的幾家公司,肯定是不能幹了。”

張鐵軍頓時一愣,呆呆地看著他。

見陳大河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先是眉頭微皺,也不說話,良久之後,才拿起酒杯跟陳大河面前的杯子碰了一個,“行,不幹就不幹,反正我也是打算關門大吉,不然回頭老爺子也會不讓我幹,現在正好,早收手早清淨。”

陳大河拿起酒杯,看著他一口幹掉,自己小小抿了一口,隨後笑著給他滿上,“著什麼急啊,我說不能幹,沒說不能要啊。”

張鐵軍又是一愣,忍不住抓抓腦袋,“不是,你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啊?”

“這麼說吧,”陳大河拿著筷子敲敲碗,“檔案規定,幹部的配偶、子女不能經商,對不對?”

“對啊,”張鐵軍眼睛直愣愣的,眼裡滿是不解,“我就是啊,團級開始就不行,我老爹,師級,老爺子,軍級,死得鐵鐵的,翻不了身那種!”

“我知道,你就是猴子壓在了五行山下,頂上還貼了封條,蹦是蹦不出來了,”陳大河嘿嘿一笑,“但猴子蹦不出來,不還有小牧童給他摘桃兒嗎,不讓子女經商,也沒說不讓別的親戚朋友做啊,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張鐵軍頓時呆住,愣愣地看了他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嘴角直接咧到耳根後面,“哎喲妹夫,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陳大河端起酒杯,衝他晃了晃,笑道,“不是你沒想到,是這倆月你讓人給纏住了,沒工夫去想,要是再多給你一點時間,不用我說,也不用你自己想,自然就會知道該怎麼應付。”

張鐵軍一聽,不禁眼珠子亂轉,“照你這麼說,這幾個月關門大吉的那些人,其實都改頭換面啦?”

陳大河聳聳肩,“是不是,你自己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此時此刻,張鐵軍是坐不住了,當即把筷子一放起身就要走。

陳大河連忙擺手,“哎哎,你急個什麼啊,先吃完飯再說。”

“吃不下,”張鐵軍站著說道,“早點解決早點完事兒,省得老被人惦記,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沒那麼誇張,不差一天半天的,”陳大河兩手往下按,等他落座之後,才笑道,“我還有事兒跟你說。”

“什麼?”張鐵軍也沒動筷子,直愣愣地看著他。

陳大河先沒說話,而是拿起酒瓶,給他滿上,又給自己續滿,才說道,“做生意就像喝酒,酒就這麼多,你一點,我一點,咱哥倆才能喝好,要是都我一個人喝了,你會樂意?”

張鐵軍也不是傻子,當即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有人眼紅了,所以指使人攪局?”

這兩個月他不是沒懷疑過,但把身邊同一檔次的人篩了一圈,也沒發現哪個有疑點,最後也就不了了之。至於不到這個層次的他想都沒想,一層圈子一層天,要是敢亂動,那惹的就不是自己一個,而是整個圈子的人,但凡有點智商的都不敢這麼幹。

今天聽陳大河又提起這個,不得不讓他再重新審視一遍,同一層次的人要查,或許,把範圍再放大一點?!

“我也就那麼一猜,不過,”陳大河聳聳肩,“去年你不就遇上了嗎,今年不過是故技重施而已,當然,不一定是一撥人,但總歸是那麼個意思,除非你不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混,不然就得雨露均沾,以前是生意沒做大,我也就沒提醒你,但現在嘛,顯然有人認為你的生意夠大了,要麼想分一份,或者再乾脆一點,擠掉你自己來!”

張鐵軍摸著下巴,面目猙獰,“他爺爺的,這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孫咂,今兒個爺還就當一回玻璃耗子,明天把門一關,看他怎麼著,回頭等他冒出頭來,堵不死他!”

陳大河撇撇嘴,“你怎麼知道你關門後,冒出頭的就是他?說不定是不相干的,或者一隻木偶人呢。”

張鐵軍冷冷呲笑一聲,“今天他是沒影兒,算我倒黴,但只要有人冒頭,不查他個祖宗十八代,我這個張字倒著寫!”

“知道你厲害,”陳大河甩甩手,“我的意思是,一碼歸一碼,仇要報,但生意也不能泡湯,讓你分潤一點,又不是分給他,你急什麼眼啊。”

張鐵軍眼睛一瞪,“那萬一要是我找的人裡面,就有這孫子怎麼辦?”

他還是認為搞鬼的就在身邊那幫子人中間,不揪出這個人來,別想他分一分錢出去。

陳大河頓時無語,還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性。

“行了行了,”張鐵軍拍拍桌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以前啊咱就是隔了層窗戶紙,現在你把這層紙捅破,我想到的絕對比你多!”

說著拿起酒杯往他面前一懟,“從今往後,就沒有老闆張鐵軍,只有遊手好閒張鐵軍,哈哈!”

一口把酒悶幹,拍拍屁股轉身就走。

隨後似乎想起什麼,頭也不回地揮揮手,邊走邊說道,“那一百件老汾酒我放你前院了,自己去看。”

話音剛落,已經看不到人影。

陳大河端著酒杯啞然失笑,片刻後,臉色不禁陰沉下來。

看來有張老爺子罩著也不保險啊,連張鐵軍這個親孫子都能被下黑手,自己這個便宜孫女婿,在他們那幫二世祖眼裡又算個屁?

四九城的水太深,還好自己一開始就披了一層外資的皮,後來也沒有貿貿然顯山露水,這幾步棋算是走對了。

只不過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尤其在高層眼中,很多事情都不太合理,未必沒有懷疑到自己頭上,之所以沒有動靜,無非是沒有實證,加上目前自己還算有點用處罷了。

嗯,經過了上次的事,總算多了把保險,但再大的保險也不如自身強大來得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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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陳大河不禁眼睛微眯,腦子裡不停盤算,

算來算去,最後忍不出一聲長嘆,還有六年,一定得穩住了。

還好,如今老一輩的不少人都還在,輪不到二世祖當家做主,那幫人最多也就搞搞小動作,成不了大氣。

其實說起張鐵軍這一類人,說他們沒本事吧,好事壞事他們能都通天,可要說他們有本事吧,卻大部分淨不幹正事,張鐵軍這種都算是一股清流了。

而且他們圈子裡有他們自己的規矩,對圈外的一致對敵,圈內的各憑本事。以陳大河現在的身份,倒也勉強能擠進去,但他就是不願意湊這個熱鬧,因為用不上他們啊,惹到了反而一身腥。

算了,以後對這種人,還是繼續敬而遠之,萬一不行,就喊他們家長打屁股,雖說會被這幫人鄙視,但沒麻煩啊,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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