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大衍在來的路上也遇到了血族,珠子的顏色極深,看來是一個神通高手,比他今日擊殺的那兩個要厲害的多。

“你有辦法?”李天畤自然是要問如何破開精魂記憶的方法。

“有個陣法可以一試,但不是現在。”大衍將珠子扔給了李天畤,神情並沒有任何異樣,卻讓鍾三浦聽的雲裡霧裡,只見大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茶盅,摘下火堆上架著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此處血腥氣極重,血族盯上你們了。”

李天畤皺眉,除了隱藏許久的肖衍達和沈文裕,近幾日,包括在無名山被他擊殺了不下十多名血族,居然還是層出不窮。

“血族究竟有多少?你的同門那裡應該有了最新統計吧?”

“太粗,大概千把個吧,只能做個參照。”大衍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情緒顯得頗為凝重。

“怎麼會有這麼多?”李天畤一口茶差點噴到大衍臉上,雖然他並不懷疑對方的話,因為元界有元界的特殊法門,應該能完成這種聽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事兒,但這個數量與之前大衍在秘境中的說法也差太遠了吧?

“老朽也不太清楚,當年第二次湧入的血族神通者大概不下五十個,這麼多年了,神通者自然也是要繁衍的,再說你這裡只發現了三處空間裂隙,凡生界雖然疆域不算遼闊,其他地方總也有些吧?”

大衍的語速慢慢吞吞,語氣也軟軟綿綿,但李天畤和鍾三浦卻聽的驚心動魄,這裡面的信息量太大,歸納起來基本有兩層意思,一是神通者也是生靈,是生靈就要繁衍,如此一來,以前似乎陷入了一個認識誤區,以為異界入侵的神魔都是活了一大把歲數的老妖怪,已經沒了那些個繁衍後代的慾望,追求的只是自身的永生,但現在看來大錯特錯,儘管基數少,可兩千年了,這後代的數量該是多麼驚人?

另外一層意思,那就更為嚴重,是眼界和思路問題,之前所有針對異界生物的行動都太過於侷限,眼睛只盯著華夏境內的這點事兒,最遠也不過去了兩次達臘山,境外早就有類似訊息,李天畤也曾跟董老頭聊過兩次境內外聯合行動的可行性,可能是礙於跨境合作的複雜性,最終只是空談,但這些還是次要的,空間裂隙就很要命了,誰知道境外有多少?存在了多長時間?

“莫慌,莫慌。”大衍美滋滋的喝了一口茶,繼續道,“就像老朽之前跟你說的那樣,絕大多數神魔是無害的,懼怕凡間界大道法則的壓制,希望與凡生和平共存,否則這世界早亂套了,唯有少數海群之馬,必須除之後快,比如血族。”

“好像我也曾跟你說過,共存不是長久之計,原因你是明白的。”

“除非你能改變這末日的世道。”大衍語氣很平淡,雙眸裡也沒有任何不快的情緒,但說出來的話卻不容置疑。

李天畤雙眉上挑,一股暴躁的情緒迅速瀰漫,但大衍絲毫不為所動,因為他所說的都是實情,凡生與隱藏在凡間世界的神魔之間是個難解的局,你不可能甄別出所有的神魔,大敵當前下也不能把其他暫無敵意的神魔逼到對立面上,那樣不明智,也對誰都不利。

一時間冷場,氣氛尷尬,鍾三浦欲言又止,很多資訊他今日是第一次瞭解,心裡的震撼還在消化,但情緒和立場都毫無疑問的站在李天畤這邊,所以看向大衍的目光頓時不爽。

“你改變不了什麼,至少現在改變不了。”大衍搖頭。

“或許改變就從今晚開始。”李天畤也搖頭,而且猛然站起了身,單手虛抓,居然召出了那杆黑色的大槍,這是一言不合便要開打的節奏,鍾三浦立刻緊張起來,沒想到李天畤如此火爆,右手不自覺的便捏出一個劍訣。

大衍的神情凝重,緩緩起身,從懷裡掏出一根類似於擀麵杖的白色短棍,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的,看上去晶瑩剔透,上面還有淡淡的淺色花紋。

“西北十點方向,五里。”李天畤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鍾三浦一愣,再看大衍,這老頭也緩緩道,“東南,參宿輔位西。”

“東北二點方向,三里。”

“飄忽不定?”

“東北兩點半方向,一裡。”李天畤說完最後一句,身形一晃,忽然在原地消失了,空中出現一道淡淡的彩色光暈,正是對著東北而去。

鍾三浦詫異莫名,卻發現大衍的身軀已經虛化,轉瞬間便無影無蹤,反應再遲鈍,他也明白過來,儘管二人話不投機,情緒對嗆,但並不影響共同對敵,鍾三浦已經察覺夜風中明顯不正常的湍流,應激反應下,身軀已經向前方漂移了近十丈遠,一朵紅色的火焰在他剛在站立的地方悄然綻放。

火焰中心一個黑色的影子凸顯,那是一個外形奇特的身影,十分苗條,卻擁有無數條像觸鬚一樣的肢節,肢節在風中顫動搖曳,但下一刻卻突然暴漲,猶如無數條絲線一般射向鍾三浦。

作為大修行者,鍾三浦雖然缺乏對敵經驗,但本身的實力非常強橫,右手的劍訣連番變化,青鋒劍化作一道青色的光芒在身前上下翻飛,以閃電般的速度畫下了一座光影軌跡的陣法,猶如憑空出現的一道光幕盾牌,護住了全身。

密密麻麻的觸鬚撞擊在光盾上,發出了叮叮噹噹的聲響,宛如飛蝗羽箭一般,居然射不穿光盾,身影咦了一聲,觸鬚馬上發生了變化,無數條血紅的絲線依附在光盾上,並開始像藤蔓一樣攀爬,瞬間便佈滿了光盾。

鍾三浦面色一白,顯然消耗巨大,第一次對陣血族,未料就碰上一個這麼強悍的傢伙,他低喝一聲向後錯步,緊接著再度催動了磅礴的元力,已經暗淡的光盾忽然暴漲,再次光芒四射,企圖用光盾鋒銳的邊緣切斷這些觸鬚。

忽然間大地震顫,遠處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響聲,無數道耀眼的光芒沖天而起,那是大神通者正面對陣爆發出來的駭人的元力衝撞,隱隱有一道七彩光焰閃現,瞬時間就在半空中暴漲,那光焰擴大了無數倍,化作了一尊巨大的神將虛影,那是李天畤的七焰烈甲的化形。

東北方更遠的地方,亦傳來恐怖的轟響聲,料想那是大衍在戰鬥,抵近後的聲勢威能或許更為可怕,鍾三浦的精神為之一振,體內的真元瘋狂再聚,那把懸停在身側的青峰寶劍忽然暴漲了數倍,光華奪目,呼的一聲飛到光盾前,對著那些胡亂攀爬的觸鬚凌空斬下。

無聲無息中,紅光漫天,無數觸鬚被斬斷,噴出血色的霧氣,鍾三浦的面色再度一白,真元已呈強弩之末,他一鼓作氣,原本料想斬斷所有觸鬚,卻駭然發現青峰寶劍只切進去觸鬚叢厚度的二分之一不到,其餘的觸鬚頓時瘋狂起來,嗡嗡顫抖中如雨點般轟擊光盾。

而紅光中那個身影看似不大的頭顱卻有一張十分巨大而可怕的嘴巴,此時嘶喊中完全張開,幾乎有整個頭顱的大小,一條殷紅粗壯的舌頭閃電般的射出,呼的一聲狠狠的撞擊在光盾上,鍾三浦當即噴出一口鮮血,想拼命護住光盾,但體內的真元已經難以為繼。

光盾在忽明忽暗中飄搖不定,鍾三浦很想放棄光盾另尋他法,但無奈整個身軀似乎都被吸在了當場,無法擺脫,他此刻才發現,被李天畤和大衍主動捨棄的對手,必然不是真正的強者,至少不是本次偷襲的主力,可自己拼盡全力也難以抵擋,不由大為慚愧,面如死灰。

光盾很快迎來了第二次撞擊,轟隆一聲猶如泰山壓頂,鍾三浦再也難以承受,光盾嘩啦一下碎成無數光影消散,那些令人惡心的觸鬚和粗大的舌頭長驅直入,下一刻鍾三浦將會被撕得粉碎,他張了張嘴想大吼一聲,卻喉嚨發甜,再度噴出一口鮮血,仰面栽倒。

鍾三浦在恍惚中,看見一道極為刺目的白色光華陡然飛來,轟的一聲撞在了身影之上,可怖的尖叫聲中,身影飛向半空,那些如蛇蠍般的觸鬚和大舌頭像觸電一般的驟然縮回,緊接著一道綠光以更快的速度從另一個方向飛來,並發出震天的轟鳴聲,噗嗤一聲將身影在空中攔腰斬斷。

兩道光芒極為犀利,一前一後,幹淨利落的擊殺了黑影,一個白袍老頭緩緩顯出身形,正是大衍,這老家夥面色同樣蒼白,嘴角還有鮮血,但不影響他伸手攔下那道白光,鍾三浦這才看清楚,白光是他之前見到過的那根短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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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一個身影轟隆砸在了地面上,狼狽之極,剛才那道兇悍的綠光變成了一隻碧綠的飛碟,緩緩盤旋在身軀上方,咳,咳兩聲,身軀掙扎著坐了起來,正是李天畤,雖然沒有流血,但面色慘白之極,他似乎耗盡了全身的真元,就連伸手摘下葉刀的力氣都沒有了。

鍾三浦死裡逃生,對剛才二人的絕殺手段震驚不已,這是他第一次見識李天畤全力出手的戰鬥,僅憑剛才在遠處神通爆發造成的能量衝擊,就可知自身與對方的差距,而這個元界的大衍更是強橫的不像話,他的對手應該不弱於李天畤,但大戰之後的狀態要比李天畤好的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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