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大陣是宇文求同為戰爭傀儡研究的另一座殺陣,雖然強悍程度不如‘玉石俱焚’,但困住一兩個大神魔還是有底氣的,關鍵是主持陣法的人自身修為和對大陣的瞭解如何,越強越精熟,發揮出來的殺傷力也越大。

顯然目前的李天畤還差些火候,不但身受重傷,而且對大陣的瞭解僅限於認識和能發動的層面,若是磐莽那種級別,便是困他不住,好在地底下的血族大神魔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受的傷恐怕更甚於李天畤,否則沒必要躲躲藏藏,早就和磐莽聯手把李天畤給滅了。

血族大神魔似乎認命了,安靜的呆在地底下悄無聲息,當然,更有可能在蓄積殘存的力量準備殊死一搏,李天畤盤膝坐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調息,加快體能和元力的恢復。

‘幻化魔盒’裡飛出無數工匠和苦役,開始挖掘廢墟,不但要找出這位血族的大人物,也要找到三眼碧蟾蜍,剛才那驚天動地的轟響帶著湮滅的味道,便是它的第三只眼搏命的一擊,李天畤認得,上次在地宮搏殺的時候,蟾蜍睜開了第三只眼,曾重創過‘魔淵魔王’。

碧蟾蜍的第三只眼有點類似於黑麒麟的無面,都帶有毀滅的底層法則,兩頭神獸全部出自於洪荒,或者是造物奇緣使然,或者是血脈的力量,但無論怎麼說,那裡應該是一個很神奇的世界,帶有類似法則的神通很少有,殺傷力恐怖無比,可是每發動一次,便會給它們自身造成嚴重的損傷,只能作為保命手段,蛤蟆現在凶多吉少,李天畤無法感應到它的氣息。

遠處劇烈翻滾的雲霧漸漸安靜下來,數道淡淡的湍流射向遠端的天際,隨後那團烏雲搖搖晃晃的朝地宮廢墟飄來,然後顯現出黑麒麟的原形,轟隆一聲墜落到地面,顯然受了很重的傷,片刻後一道金光飛來,李修成的金身一臉肅殺,很不甘心的望著天空,又低頭看著忙忙碌碌的工匠們,沉默不語。

“跑了?”李天畤忍不住發問。

“殺了一個,跑了一個。”李修成的金身伸出手,掌心裡有一顆極為鮮紅的原核,如同山核桃大小,呈不規則的圓球形,那是血族強者的精魂,但不知道是哪一位的。

“跑了的是沈文裕?”

金身點點頭,拿著那精魂原核對著日光看,他的另一只手上還攥著半幅錦旗,看那破破爛爛樣子的像是從當中撕裂開的,有半個惡魔的腦袋栩栩如生,獰惡之極,錦旗上還殘留著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李天畤知道,那是血族的圖騰旗幟,裡面儲藏了血族雄渾的祖源之力,他與沈文裕對戰時見識過,頗為神奇。

“下面的,總這麼不吭聲可不行,你的小弟死了,短時間別指望有同夥來救你。”李修成的金身開始喊話,一副凡生潑皮的口吻。

地底下沒有任何動靜,可李天畤知道這位血族大神魔還在,他很清楚從地下逃生幾乎不可能,因為最下層還有紫園器靈親手佈置的禁錮大陣,早與大地融合為一體,比混凝土和鋼板強無數萬倍,‘魔淵魔王’和磐莽都沒指望從下面逃走,重傷之下的大神魔自然也那個能力。

“你是血族十長老的哪一位呀?”李修成的金身繼續以調侃的方式問話,“自然不是緋羽,那老王八蛋早死翹翹了,嘯狂?遮天?還是虛妄?你特麻痺說話呀!”

李天畤愕然,金身的憤怒他自然能感受到,平靜的外表下壓著十分可怕的狂暴情緒,可能是源於甲醜的陣亡,他畢竟是戰神殿唯一存活下來的銀甲武士,驟然逝去,令人傷感,但這廝居然把自己在裕興混社會時候學來的街頭渾話罵的這般自如,聽起來還真的很怪誕。

“憨貨,打架的時候,你幹嘛把自己搞的雲裡霧裡的?”金身發洩了幾句沒得到回應,自感無趣,又把矛頭對準了蔫蔫的趴在地上的黑麒麟。

黑麒麟很無辜,但此時更不想招惹處在爆發邊緣的李修成,大眼睛避開了對方的視線,不知道飄向了遠方的哪裡,它顯然很委屈,當時若不是化作一團烏雲,肖衍達怎能迎頭撞進來,戰術懂不懂?

當然,打到後來,當沈文裕祭出那幅圖騰旗幟的時候,黑麒麟還是有了那麼一點點膽怯,一點點而已,不知道為什麼,它極為恐懼和憎惡這東西,如此一點點,便讓它的反應遲緩了一下下,露出了小小的一絲絲縫隙,卻足能夠讓沈文裕施展血遁大法逃走,李修成另一股怒氣便是源於這裡。

工匠和苦役的挖掘進展十分神速,李修成發牢騷的功夫,已經挖下去了十多米,此時山谷外圍已經湧進了很多特戰隊員,他們被戰爭傀儡擋在外面,但堅持不退,很顯然得到了嚴令,說不準董老頭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李天畤停止了調息,身軀躍升到半空,再往下挖,便是危險區,血族的神通詭異,手段很多,有質無形便是最大的特點,只要有圖騰旗幟在手,這些神通者可以化身為各種形態,甚至是一根樹枝,一塊山石,從空中用真視之瞳觀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被對方渾水摸魚。

李修成的神情也凝重起來,在戰鬥直覺上他更為敏感,明明知道血族這位大神魔就在下面,但絲毫感受不到對方的氣息,就連血族那股子獨有的腥味都沒有,這樣的藏匿本事他生平僅見,一旦被這傢伙逃出去,就很難再找到。

工匠和苦役在不知疲倦的挖掘,現場變得十分緊張而又沉悶,又挖了近二十米,已經到了曾經地宮的下層,居然還是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李天畤掏出‘幻化魔盒’,又換了一批苦役,索性橫向開挖,絕不放過每一塊山岩和土塊。

天色漸暗,董老頭終於趕到了地宮廢墟,李天畤不好難為他,也有重要的事要說,但不會放他進來,把大陣的指揮權交給李修成的金身後,到外圍見他面談。

“到底鬧出了什麼動靜?”董老頭的面色很不好看,從流雲觀血案爆發到現在都沒怎麼休息,然後又匆匆趕路,再是修行者,身體也吃不消,更重要的是連出大事,地宮內被鎮壓的大魔頭居然逃出昇天,成了他心頭難以承受之重。

“情況不樂觀,但也不算太差。”李天畤簡單描述了地宮廢墟發生的事情,對於沈文裕逃竄,肖衍達被斬殺也直言不諱。

董老頭聞聽後臉色更為難看,什麼程式都沒走,什麼證據也看不到便隨意殺了肖衍達,這讓他難以接受,若不是身旁的教官提醒,他很想惡語怒斥一番。

但又一想,董老頭忽然有說不出的疲憊感,神通者的世界與凡生社會畢竟不可同日耳語,他自己就是修行者,對那種拳頭為王的世界瞭解的也很透徹,眼下又是非常時期,用凡生的法律制度去硬套神通者的行為有些荒謬了,但人畢竟不明不白的死了,總要有個交代,流雲觀那裡還有上百口子鮮血在等著昭雪。

當然,若是敢於恣意踐踏人類秩序,即便是大神通者,也將是整個人類社會的公敵,否則為什麼叫異界入侵的生物而不是外星人?關於這一點,董老頭一直很有底氣,但李天畤的情況特殊,他實際上一直站在人類這一面,並且在努力戰鬥,儘管此次事件極為出格,但董老頭更願意相信對方說的是實情,可是,問題又回到了原點,總要有個交代。

“會的。”李天畤說著話掏出了一枚不規則的圓球,殷紅如血,裡面似乎還有淡淡的煙氣,那是肖衍達的精魂,“這東西嚴格說還是肖衍達,或者是他的一部分,我用小小的手段困住了他,或許一切答案就藏在裡面。”

“什麼意思?”董老頭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來,他也頗有見識,憑藉深厚的修為也隱隱能夠感受到圓球中的躁動的氣息,就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無聲的咆哮。

“精魂,每一個血族神通者的本體被滅殺後會有這麼一個東西,就好似人類的靈魂,但血族的精魂非常強大,只要能生存下來,便可以藉著血族的古老圖騰復活。”

“血族究竟是個怎樣的種族?為什麼最近每每都要提到這些該死的東西?我要立刻知道流雲觀血案的真相。”

“一個攪的鬼蜮數萬年都不得安寧的種族,嗜血如命,殘忍好殺,這個種族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消滅其他的種族。”

李天畤的表情很嚴肅,“流雲觀的真相就藏在裡面,精魂裡有肖衍達的一切記憶,但我現在騰不出精力,忘了告訴你,廢墟裡還困著一個更為可怕的傢伙。”

“更可怕的傢伙?!”教官及其他幾位隨行的修行者都目瞪口呆。

董老頭也駭了一跳,他死死的盯著李天畤的眼睛,試圖從其中找出些什麼他想要看到的東西,最後還是很不煩躁的擺擺手,“你莫要找什麼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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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浪費時間跟你詳談,就是想知道二十年前,特別行動小隊到境外營救的那兩個老頭到底是什麼身份,肖衍達一直在調查,藏了二十多年,你想想看,是不是很可怕?”

“我聽不懂,我只知道流雲觀的血案,這個事情沒有個交代,莫怪我翻臉無情。”

“你們是凡生很罕有的修行者,眼界見識遠非尋常人可比,所以想事情要靠譜一點,血族在謀劃什麼?這件事比你成天嚷嚷的血案重要的多,你不會聽不懂。”李天畤說罷便轉身離去,身材高大的戰爭傀儡冷冰冰的盯著火冒三丈的董老頭,手中巨大的兵器泛著金屬特有的寒光,那種肅殺的氣息代表了李天畤的態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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