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海還是那般的唬,見面沒說兩句話,伸手就要撕扯李天畤的娃娃面具,但左撲右擋的幾把弄下來,連對方的衣角都沒碰到,魏大海火了,大喝道,“你們兩個呆貨,給老子把他按住!”

祝磊和彭偉華面面相覷,這人算是耿叔故人的朋友,人家不但出手相助,而且已經在山外等了倆鐘頭,一見面就這樣搞,不太好吧?

“臥槽!你倆毛硬了,連老子的話都不聽啦?!”魏大海咆哮,趁李天畤不備,又是一個餓虎撲食,但還是沒能得逞。

“慢!”李天畤連續後退數步,一伸手道,“如果你一定要苦苦相逼,這山不上也罷,告辭!”

李天畤說完扭頭就走,魏大海一呆,祝磊和彭偉華趕緊追上去,一個勁的說好話,陪不是,說來也怪,魏大海那麼好的身手,根本就抓不住李天畤,這倆人上去,一左一右,一個拽袖口,一個拍肩膀,倒不是有多能耐,人家根本就沒躲,躲的是你魏大海。

這下把海叔給氣瘋了,原要跳著腳的大罵,但又害怕真把這人給氣跑了,回頭不好給他兄弟交代,只好強忍著怒火,一扭頭自己先回山了,這筆小賬先記著,等老子回頭找你算。

這麼一個小插曲,大夥回山自然是不會說給耿叔聽的,耿煥章只知道魏大海又犯了牛脾氣,連一道回見客人都不願意,也只好隨他去了。

蔡家園半山腰的那兩排平房也如李天畤在那個世界見到過的一樣,尖頂黑瓦,灰牆闊院,簡潔、質樸,掩映在山林裡,讓人賞心悅目,可惜一場混亂給毀掉了,但在這個時空裡,當時混亂的始作俑者有一小半都折損在了陳斌的KTV裡,阿豪也死在了‘水天一色’,僅剩孫柺子一股勢力,怕是不會再有這場混亂了。

很多事情的軌跡已經發生了改變,李天畤明白蝴蝶效應的道理,這麼多細小的改變會不會催生出一個大事件的根本性扭轉,他心裡沒有底,所以這次來頗有點意氣用事,可也不後悔。

李天畤被讓到了耿叔的小書房裡說話,剛一落座便見到了小宋,粗布衣衫,難掩芳華,聯想起那個世界的相處,李天畤頓時有一種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感覺。

小宋端來清茶之後便很快退了出去,對戴著面具的李天畤看都沒看一眼,想必是耿叔身邊奇奇怪怪的事情太多,她已經見慣不怪,但李天畤的心裡忽然一酸,差點忘記了自己身處於哪一個世界,只是痴望著外面庭院,滿腦子是數年後剛來蔡家園時的情景。

“呃,請問李先生有什麼不適麼?”不僅耿叔看著奇怪,就連他身後站著的祝磊和彭偉華也挺費解,不知道貴客為什麼坐下後在發什麼呆?

“沒有沒有。”李天畤聞言一驚,這才回到現實中來,連忙端起桌上的茶杯,但突然發現自己帶著面具,還是那種很簡陋的玩具面具,這茶是萬萬喝不了的,於是又尷尬的將茶杯放下,好在有面具遮擋,否則這張紅的像關公的臉肯定十分難看。

“到SZ市出差,教官讓我順道過來看看你。”

耿叔狐疑,教官向來雷厲風行,從不會這般婆媽,想必是有什麼機密的急事,於是扭頭看看身後的哼哈二將,示意他們出去。

但祝磊和彭偉華紋絲不動,因為耿叔有傷在身,魏大海又不在場,這倆人的防備之心極強,死活賴著不走。

“出去!”耿叔溫怒。

“不用,一起聊聊並不打緊,我也正好有話說。”李天畤打圓場,有事情他喜歡當面說,正好倆人都在,‘水天一色’的事情他是打算當面鑼對面鼓的,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假傳一道‘聖旨’,把耿叔的緊箍咒給去了。

“這次教官讓我轉告,他交代你的事情先緩一緩,因為情況有變化,大可不必再守那諾言。”

耿叔聞言大驚,嚯的一下就站起了身,他與教官之間的約定是何等的機密,被這人隨隨便便當蘿蔔白菜一般給扔了出來,想不讓人懷疑其動機都難,“李先生說笑話了,這可不太像教官該說的話。”

“的確如此。”耿叔的反應也讓李天畤一驚,現在全靠娃娃面具撐著,否則臉上的表情早就露陷了,“新的訊息,那個人背景太複雜,涉及的事情又有新的變化,他也是重新考量後才得出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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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耿叔愣住了,他有心不信,但對方既然知道這麼多,而且說話頗有深意,不似偽裝,只好又緩緩坐下。

可轉念一想,這人堅持戴著面具,身份本來就不清不楚,而且他與教官之間的聯絡幾乎是單線的,如此重要的事情斷然不會假借他人之口傳達,除非有了突發性意外。

之所以被描述為‘幾乎’,是因為SZ市其實還有一個備用聯系人,專門為了防止發生意外,耿叔也只知道他的代號,身份在警局,其他一概不知,這麼長時間,這個聯系人也從未被啟用過,莫非眼前這人便是?

如果真是猜測中的這樣,難道教官出意外了?但如耿叔之精明,並不會被這種迷魂陣搞昏頭,這人口稱從外地出差過來,本身就犯了常識性錯誤,是不是備用聯系人,一試便知。

“教官現在還好吧?”

“很忙,不久後可能會來福山。”

“哦,那就好,很久沒見他了。李先生跟教官共事多久了?”

“呵呵,這些怕不是耿兄能問的吧?”

“啊,抱歉抱歉,你看我一著急,口無遮攔。”耿叔佯裝歉意,然而話鋒突然一轉,“剛才聽先生從外地出差過來,難道以前不在SZ市公幹?”

“耿兄又犯忌諱了,看來不打消你的疑慮,我怕是坐不住了。”李天畤打了哈哈。“我一直在外地工作,跟教官也不是一個部門,最近才調到一起的,而你所說之人指的是‘天狼’吧?”

嗯?這回耿叔傻眼了,人家把備用聯系人的代號都點出來了,那就不會再有假了,是教官的朋友,錯不了了,但這人說話怎麼會這樣隨意?絲毫不像保密部門的路數,這其中就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他也不便去瞭解,倒是自己剛才太多心了。

“耿某無禮,望李先生海涵,只是最近多事,不得不小心一些。”

“理應如此,臨行時教官也囑咐我多點小心和耐心。”

一場猜忌和誤會消除,祝磊和彭偉華倆人像聽天書一般,還在雲裡霧裡時,這位戴著娃娃面具的李先生又開口了,“既然情況發生大的變化,耿兄應該儘快調整,讓大家夥迴歸正常,該做生意做生意,踏實生活,也不要再參與那些地頭上的是是非非,那個人的重心也不會在SZ市了,應該全無後顧之憂。”

李天畤數次提到的那個人,自然指的是張志強,而綽號‘天狼’的人則指的是劉強,在五年後的那個世界裡,耿叔在病危前曾跟李天畤談及過劉強的背景,可惜除了代號,他也知之甚少。

這樣的口氣也不像教官,可人家是善意忠告,完全一片好心,但是讓教官苦笑的是,江湖裡的屁事,一旦趟進去就很難抽身,即便按他說的,最強大的一股勢力張志強銷聲匿跡,裕興車行恐怕也回不了SZ市,那裡還有老對手飈七、麻將等勢力,可是留在福山依然存在這個問題,還可能更嚴重,已經得罪的孫柺子、王繁、花氏兄弟等等,你想消停,人家卻不會善罷甘休。

“感謝關心,我會儘快調整好。”

耿叔的話有些敷衍,李天畤能聽出來,他比耿叔更清楚大家所面臨的的問題,的確是很辣手,可方向既然提出來了,就要靠大家共同努力,這一方面他沒有精力給予太多幫助,只能在關鍵的時候給予提醒。

“這關係到每個人的未來,請務必慎重。”李天畤藉著教官的名頭能敲多深就敲多深,緊接著他抬頭看向祝磊二人,“正好一起說了,都不是外人,我希望不要再有阿豪這樣的事發生,否則後悔都來不及。”

“啥意思?”彭偉華裝傻充楞,他自然知道祁寶柱和遊士龍幹的事兒,回來時所有兄弟封口,誰也沒提這茬,就連魏大海也被瞞著。

耿叔更是一頭霧水,扭頭看看祝磊和彭偉華,再看看李天畤,“先生有話,但請說明,阿豪是怎麼回事兒?”

“叔,先吃飯吧,都說了半天話了,這可不是咱山裡的待客之道。”祝磊更滑頭,期望打岔一番把事情糊弄過去,而一旁的彭偉華使勁兒給李天畤做手勢,那意思就是,大夥感激你,你也別亂說話。

“阿豪死了。”李天畤根本就不理這茬,這一句重磅**,把耿叔驚的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覺告訴他,阿豪的死肯定與車行的傢伙們有關。

“李先生,吃了飯再說,不急在一時,阿華去看下,飯好了沒好?”祝磊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一跨步就插在了耿叔和李天畤之間,眉宇間忽然殺氣逼人,這是在嚴重警告對方。

未料到耿叔一伸手就將祝磊拽了個趔趄,“滾一邊去,我們說話,你插什麼嘴?莫非你有虧心事?”

面對耿叔凌厲的目光,祝磊不敢再造次,彭偉華也有點蔫了,面對耿叔,他也做不出什麼小動作,心裡卻是把這個戴著娃娃面具的傢伙恨的牙癢癢。

“李先生,你照直說,我絕不袒護。”

“好。”李天畤擊掌讚歎,“阿豪死在祁寶柱和遊士龍聯手的刀下,倘若是打鬥中防衛,我原也不想深究,畢竟事急從權,但他們倆明明已經跑出去了,又返回頭殺了阿豪,手段過了,所以今天必須要提個醒。”

耿叔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對方巴巴趕來的真實目的,什麼提個醒,分明是興師問罪,要人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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