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否先談一下,你是如何發現並追蹤歹徒進而與之搏鬥的。越詳細越好,最好不要有什麼遺漏。”劉警官摘下了大蓋帽,用手摸著錚亮的大腦門子。

李天疇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當然,省略了在打鬥時的一些自己不想談及的細節。劉警官聽完後沉默了,而徐警官還在奮筆疾書。

“你確認,你在搏鬥中是赤手空拳,沒有利用其它武器。”劉警官冷不丁的丟擲一個怪異的問題。

什麼意思?李天疇腦子飛快的轉了一下回答道:“大部分是赤手空拳,當然,我的皮鞋也是幫助我的武器。”

“皮鞋?”劉警官狐疑的問道,同時用眼神掃了一下床邊的李天疇的那雙黑皮鞋。

“是的,我們物業公司配發給每個保安的皮鞋。我用它砸了歹徒的臉,迷惑了他,然後把他打倒了。”李天疇很平靜的回答。

“當時歹徒朝你開了幾槍?”劉警官又問。

“記不太清楚了,當時我和對方都打紅了眼。可能是三槍,也可能是四槍。”李天疇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反應和身手不錯嘛,那麼近的距離開了三四槍,只打中一槍。”劉警官呵呵一笑,不知道是誇獎還是意有所指,總之讓李天疇聽著不舒服。

“運氣好吧。當時歹徒搖搖晃晃亂打一氣。”李天疇淡淡的敷衍了一句,心裡卻開始咒罵起對方,臉上的表情也不自覺的冰冷了許多。

“你是今年才來物業公司上班的嗎?之前你是從事什麼職業?”劉警官似乎並未在意李天疇的反應,他沉默了片刻,又換了問題的方向。

“我是去年9月來物業公司上班的,到現在幹了個多月。之前就是個種地的農民。”李天疇開始反感劉警官提問題的方式了。

“你是說,你是從外地來SZ打工的?你的家鄉是哪裡的?”劉警官繼續追問。

“我老家是GS省PL縣的。”

“剛才聽你描述,追擊和搏鬥的過程中,你和歹徒有過對話?你能聽出對方的口音嗎?”

“領頭的那個好像是河套燕北的口音,另外兩個沒說過話。”

“哦?你對口音這麼瞭解,看來你去過很多地方?”劉警官玩味的笑道。

“沒有,除了SZ,我只去過SX省。”

“哦,這就奇怪了,難道你學習過各地的方言?”

“不是。我以前在SX當過兵,戰友什麼地方的人都有,所以我比較瞭解方言。”李天疇終於說出了自己有過服役的經歷,劉姓警官問問題的方式讓他心生厭惡,對方似乎是在設定陷阱有意誘導他。

“你是哪一年的兵,服役了多長時間?”劉警官恍然大悟的樣子,不緊不慢的繼續深入問題。

“九五年入伍的,在部隊待了五年。轉業後回鄉務農。”李天疇漸漸上火,語氣也開始變得有點衝。

“哦?在部隊待了5年,義務兵?時間夠長的,按道理可以轉志願兵的,幹嘛又轉業了呢?你是在哪個部隊服役的?”劉警官絲毫不在意李天疇的情緒,連珠炮似的又丟擲了一連串問題。

“這些跟案件有關係嗎?”李天疇終於爆發了,姓劉的真他媽居心不良,勇鬥歹徒就不談了,老子現在是傷員,又不是犯人,至於這樣問話嗎?

“請不要誤會,我只是隨便瞭解一些情況。”劉警官笑嘻嘻的說道。他看了一眼徐警官,然後起身對李天疇說到:“好吧,今天就談到這裡,謝謝你的配合。以後有什麼其他問題,我們還會找你的,好好休息。希望今天談及的問題沒有什麼遺漏。”說完,他戴上大蓋帽和徐警官出了病房。

李天疇躺在病床上,心裡煩亂。他琢磨不透劉警官後面幾個問題的用意,如果僅僅是為了瞭解案情,李天疇一定會盡力配合。但從剛才的問話中,劉警官似乎有另有目的,這讓李天疇感到了不安。莫非自己在打鬥中噩夢加身,又出了啥亂子?

這時小文從外面走了進來,手裡還提著熱乎乎的盒飯。“他們走了?吃點東西吧,晚上折騰到現在一定還餓著肚子吧?”小文很熱心,又給李天疇倒了杯熱水,才坐下來。

“謝謝你,小文。這大晚上的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兒現在沒事兒,你先回去休息吧。”李天疇過意不去。

“不要緊,不麻煩。我可不能回去,你是咱物業的英雄,大夥兒叮囑我要照顧好你,剛才隊長還反覆囑咐過我呢。我要保證完成任務。”小文很堅決的說。

李天疇拿他沒辦法,只得搖搖頭。晚上還真餓了,於是開啟盒飯,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與此同時在市公安局刑警隊,市局副局長兼刑警隊長劉明在辦公室裡焦急的來回渡步。將近年關,SZ發生了五死三傷的重大惡性案件,劉明肩上的壓力巨大,案件甚至驚動了市府,市局領導也多次電話催問,已經使得劉明煩躁不安。

這時已經是半夜11點鐘了,辦公桌上電話響起,劉明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桌前拿起了電話。“什麼情況?”

“劉局,案犯暫時失去蹤跡,我們正在全力排查和搜捕,各交通要道的布控點暫無訊息。”打來電話的是刑偵二隊的隊長陸宏民,也是負責一線抓捕任務的副指揮,劉明規定他每隔半個小時就要彙報一次情況。

“案犯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底下失去蹤跡?肖亞東在現場嗎?”案情沒進展,劉明氣得直想罵娘。

“肖隊在,我喊他通電話。”

“不用了,你讓他回來,馬上到我辦公室來,讓他和劉鐵軍一起來。”劉明氣鼓鼓的掛了電話,緊鎖眉頭。

大約二十分鍾的樣子,肖亞東和劉鐵軍出現在了劉明的辦公室。

肖亞東是刑偵一隊的隊長,曾和李天疇有過一面之緣。刑偵一隊專門負責偵破全市重大刑事案件,是名副其實的“重案組”。劉鐵軍則是刑警隊的技術科長,專門負責案件偵破過程中的取證、排查、技術鑑定包括法醫等方面的工作。二人可謂是刑警隊的兩員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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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局。”兩人異口同聲。

“來來來,坐。”劉明指著沙發說到。“案情重大呀,大晚上的只好把二位請過來嘍。我想聽一下具體的案情和進展。老肖,你先來”。

肖亞東也沒謙讓,從隨身的小包裡取出一個筆記本翻開。

“案件經過是這樣:元月14日晚8時許,也就是今天。鳳凰世紀家園小區1幢二單元501室發生特大兇殺案,501室戶主梁某,其妻子薛某以及梁某的兩名未成年的孩子均不幸遭到歹徒的殺害。

“歹徒作案後在逃跑的過程中,被鳳凰物業公司的保安發現,雙方發生廝打和追逐,在這個過程中,歹徒數次行兇,有三名保安先後被歹徒攜帶的砍刀或手槍擊傷,其中一名送往醫院後,經搶救無效死亡,另外兩名暫無生命危險。

“而嫌犯方面一共三人,其中一名被打傷後捕獲,還有一名則在與保安的廝打中當場死亡,一名嫌犯在逃。整個案件到目前已有6人死亡,人重傷,一人輕傷。初步認定這是一起性質嚴重、手段殘忍的‘滅門’兇殺案。

“需要說明的是,從作案手法看,很類似於我們追蹤了大半年的‘5.17’、‘6.9’兩宗兇殺案。其共同特點是:手段兇殘,不留活口,作案手法張揚,似有意而為之。作案工具偏向冷兵器。‘5.17’案使用的是管制軍刺,‘6.9’案和本案均使用砍刀。還有,就是多人作案。就拿本案目前掌握的情況來說,兇手不少於三人,從死者的刀傷推斷,三人均受過專業的格鬥技巧訓練,其中一名歹徒還攜帶有槍支。從我的直覺判斷,三起案件似乎存在著某種聯絡。”肖亞東說完後長出了一口氣。

“好傢伙!‘五死三傷’變成了‘六死三傷’,”劉明嘴裡唸叨著,“老劉,你這邊呢?”

劉鐵軍正是在醫院找李天疇協助調查的劉警官。他習慣性的撓了撓大光頭,同樣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不緊不慢道:“案情肖隊說的很清楚了,我只做些補充。在先後摸排,走訪了被害人鄰居、鳳凰物業公司在現場的部分保安、群眾,並連夜調取了市工商局的資料由於時間較短,初步的情況是這樣:

“一、被害人梁某,45歲。生前是我市銀海投資顧問公司的副總經理兼財務總監;其妻子薛某,41歲,是我市自來水公司的職員;梁某的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都未成年,均就讀於我市金色陽光私立學校。以上是被害人的基本情況;

“二,現場勘查來看,被害人家裡的財物基本沒有被翻動過,不像是劫財。梁某一家是小區第一批入住的業主,平常比較低調,家裡也很少有客人來。不像是招惹了什麼仇家,當然,被害人及其家屬在單位和社會的人際關係,我們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三,銀海投資顧問有限公司是一家私營性質的合夥公司,投資規模不大。起初是經營海外移民,出國留學等專案。近兩年涉足房地產、期貨,而且運營資金陡然間變得很龐大,這中間巨大的變化值得深究,必要時,我們需要經偵介入;

“四,從被害人死亡的直接原因分析,梁某一家四口均系歹徒所攜帶的砍刀砍中身體要害部位而導致死亡。一名保安也是因遭歹徒砍傷後,失血過多,休克導致死亡;

“五,嗯……現場死亡的那名歹徒屍檢的初步結果讓人吃驚:歹徒身上有四處傷痕,均系鈍器重擊造成的骨折,其中有兩處是粉碎性骨折,致命的一擊是頸椎。搏殺手法極為專業、兇狠;

“值得一提的是,擊傷歹徒的是鳳凰物業的一名保安,如果是徒手搏鬥造成的效果,那麼這名保安的手段很值得關注。另一名歹徒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前胸遭到重擊,胸骨斷裂,而且內臟大出血。目前還在重症監護室,暫時無法提審。”劉鐵軍通報了他富有條理的調查情況。

劉明聽完後,陷入了沉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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